陆小曼简介:生于繁华死得凄凉

她出身高贵、家境殷实,精通英文、法文,17岁便开始参加外交翻译工作;她被誉为民国四大美女之一,国民政府外交部长顾维钧夸她漂亮、聪明,胡适更赞她是北平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她一生历经两次婚姻,与诗人徐志摩的恋情尤其轰轰烈烈,才子佳人的故事在坊间广为流传;她的后半生落寞而凄凉,世道变迁、人情炎凉加上病体的折磨,最终使她在孤独中默默离开了人世。

如今,斯人已逝去半个世纪。她的故事虽仍频频被人提起,但大家仿佛只记得她是旧中国交际场上的名媛,只记得她与王赓、徐志摩、翁瑞午等人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缕缕情事;但全然忘了她还有另一个身份画家。她的工笔山水画清雅幽婉、意蕴绵长,看似平淡的笔触下饱含着人生的五味杂陈,在中国现代画坛上拥有一席之地。

陆家有女初长成 名门闺秀人皆知陆小曼于1903年11月17日在上海出生。她的父亲陆定是一名晚清举人,曾经留学于日本早稻田大学,是日本名相伊藤博文的得意门生,与曹汝霖、袁观澜、穆湘瑶等民国名流同班毕业。归国后在财政部门供职二十多年,先后任过参事、司长等职,是中华储蓄银行的主要创办人。

陆小曼拥有这样一位父亲,不仅家庭生活富足,而且社会地位显赫,这使她从小就有一种超乎他人之上的优越感。陆小曼的母亲吴曼华也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名门闺秀,不仅文学功底深厚,还通晓琴棋书画,尤其擅长工笔。陆小曼后来习工笔画,受她母亲影响至深。

可以说,陆小曼是她那个时代受过最好教育的女子。从小在上海进幼稚园,6岁随母亲迁到北京与父亲生活,同年进北京女子师范大学女子附属小学读书,13岁转入法国人办的贵族学校北京圣心学堂。陆小曼生性聪慧,又肯勤奋学习,小小年纪就会弹钢琴、绘油画,到十六七岁时已精通英、法两国语言,还进入北洋政府外交部担任外交翻译工作。她的美丽既包含着上海姑娘的聪明活泼,又包含着北京姑娘的秀丽端庄,含苞欲放,初露光华。

19岁时,陆小曼奉父母之命嫁给了从西点军校留学归来的王赓。此时的陆小曼拥有艳丽的容貌,显赫的出身,富有的家世,和英俊潇洒的夫君,说她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都不为过。但故事并不像童话般发展下去。短短三年之后,她毅然决然地与王赓离了婚,因为她遇见了徐志摩。两人被彼此的才华而吸引,为了爱情克服一切阻力,终于组成了新的家庭。

陆小曼命中注定不是一个与柴米油盐打交道的女子。与徐志摩结合后的日子是她生命中最甜蜜的一段时光,大诗人心甘情愿地当牛做马,赚钱供她写诗作画、跳舞打牌、买法国香水、穿巴黎时装、闲来无事唱唱昆曲、身体不好时还抽几口鸦片。

很多亲朋好友看不惯她的做派,或多或少地指责她过于败家,但徐志摩却不在意。为了维持陆小曼的开销,徐志摩甚至同时兼任四所大学的教授,来往奔波于京沪之间,课余还写诗作文赚取稿费养家。但甜蜜的日子并未过得太久。六年之后的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乘机北上,因飞机遇大雾失事不幸殒命,年仅36岁。噩耗传来,陆小曼瞬间从天上跌落到了谷底。

山水画中走出的陆小曼1932年,徐志摩的追悼会在他的故乡海宁硖石举行。陆小曼甚至因为公公徐申如的阻止而没能参加追悼会,她只好为亡夫送了一幅挽联,寄托自己的哀思之情:

多少前尘成噩梦,五载哀欢,匆匆永诀,天道复奚论,欲死未能因母老;万千别恨向谁言,一身愁病,渺渺离魂,人间应不久,遗文编就答君心。

在被痛苦和思念煎熬的日子里,陆小曼火热的心慢慢变得冰凉。她素衣服丧,洗尽铅华,自此绝迹于公开场合,不再参加社会交际,甚至几乎不离居所。对外界予她的指责,她也不做任何辩解。她想起徐志摩曾说:你不知道我怎样深刻的期望你勇猛的上进,怎样相信你确有能力发展潜在的天赋,怎样私下祷祝有那一天叫这浅薄的恶俗势力的一般人开着眼惊讶,闭着眼惭愧。

于是下定决心,用行动去实现徐志摩对她的期望:我一定做一个你一向希望我所能成为的一种人,我决心做人,我决心做一点认真的事业。

陆小曼后来师从刘海栗、陈半丁、贺天健等名家,她还参加了中国女子书画会,1941年更是举办了个人画展,晚年被吸收为上海中国画院专业画师,上海美术家协会会员,曾参加新中国第一次和第二次全国画展。陆小曼最擅长的是设色山水,画风近似清代王鉴一路,格调有幽雅淡远之趣,传世作品有《江边绿阴图》、《归樵图》、《黄鹤楼图》等。

据说,在陆小曼就读法国圣心学堂期间,有一次一位法国人到圣心学堂参观,看到一幅油画,很是欣赏,当即以二百法郎的高价买走。而这幅作品的创作者陆小曼当时还是一名仅仅16岁的学生。她擅长戏剧,曾与徐志摩合作创作《卞昆冈》五幕话剧,同时她对昆曲也有相当高的艺术造诣,能演皮黄,曾出演《春香闹学》、《思凡》、《玉堂春》等剧,在北京和上海名动一时。

她写得一手好文章,有深厚的古文功底和扎实的文字修饰能力,建国后担任上海文史馆馆员,上海市人民政府参事室参事。

有着如此深厚才学的女人,其妙手著丹青的功夫自然不足为奇。刘海粟在初见陆小曼时也如此认为。此中情景可以在刘海粟《我所认识的徐志摩和陆小曼》中看到很有意思的一段描写:

认识陆小曼,是20年代初期。那时我在北京暂住,胡适之、徐志摩和张歆海(志摩前妻张幼仪的哥哥)先后来看我。胡适之对我说:海粟,你到北平来,应该见一个人,才不虚此行。我问:是哪一个?他严肃地答道:北京有名的王太太。

你到了北平,不见王太太,等于没到过北平。哦?有那么重要?我倒要见一见!我在他们的怂恿下,决意去看一看。当时我们都还是翩翩少年,脑子里罗曼蒂克的念头很多。我还特地剃了胡子,换了衣裳,适之虽是中式袍褂,但也很修饰。我跟着适之和歆海前去。雇了三辆黄包车,在一家朱红漆的墙门前停下,进了会客室。当底下人通报说小姐就来时,我纳闷:我们要见的是一位太太,就是还年轻,怎么叫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