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学家吴有训的气派

其实,吴先生只有在社交场合才会显示出“威严”“气派”,工作中却是不修边幅。

1955年10月,吴有训等人迎接刚回国的钱学森。

吴有训先生,身高1.9米,在国民党时代曾主持中央大学,从历史上算,或许可算是中国第一个全国科研机构的负责人,资格比郭沫若还要老,而“康普顿—吴有训效应”则彰显着他在专业领域的成就。

吴有训,1897年4月26日生于江西高安荷岭石溪,1920年毕业于南京高等师范学校(今南京大学),1921年赴美入芝加哥大学,随康普顿从事物理学研究,1926年获博士学位。1926年回国,先后在江西大学和中央大学(今南京大学)任教,1928年任清华大学教授,物理系主任、理学院院长。1945年10月任中央大学校长。1948年任交通大学教授。1949年任校务委员会主任。

中国科学院成立以后,吴有训先生担任副院长、数理化学部主任兼原子能研究所所长。

中国科学院当时给顶级掌门人的职务,比如执掌物理化学部的吴有训先生不过是“主任”,而他下面的各路诸侯如严济慈先生等,则称为学部委员,若对比今天各种官衔的称呼,似乎缺少气派。可是大家都很服气,因为这直接影响了科学院的风气,使它在较长时间里能够坚持名副其实、踏实严谨的学风。

吴有训是数理化学部的当家人,也被大家称作最有气派的物理学家。如此看法首先是因为吴先生学识服众,另一方面他也确实有气派的本钱——吴先生身材高大,形象威严,让人望而生畏。李政道、邓稼先等人都是他的学生,吴老的威风可不是摆出来的。

此外,吴老的气派还表现在其他地方,比如汽车。

根据国家规定,当时一些著名的学者都有配车,而吴有训的车是最漂亮、最新型的,他的司机也十分勤快,总是把吴老的车擦得锃光瓦亮。所以吴有训一出门,大家看车就都会知道。然而,没有人有意见,因为大家都认为吴老代表的是中国科学界的“脸面”。

吴老的威严的确镇得住场。早在担任中央大学校长时,有学生参与爱国运动,国民党的南京警备司令部前来逮捕相关人员,被吴有训一口回绝,并以辞职作为担保。在担任校长期间,他由于类似的理由交过十四次辞呈。

然而也有在吴老身边工作过的小字辈回忆,一到讨论技术问题,吴老就会“原形毕露”,忘掉身价全神贯注。

能够坐到数理化学部主任这个位置,吴老的确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当年在西南联大的时候,吴先生主持理学院,忽然学生闹起了罢课。这次罢课应该说值得记入史册,因为当时闹事的学生领袖中,有一个几十年后大名鼎鼎,就是诺贝尔奖获得者杨振宁先生。

杨振宁先生闹学潮并不是为了政治问题,而是因为有个物理教授上课照本宣科,大家觉得学得没有意义。西南联大的学风活跃,大学生中才华横溢者不少,勇于闹事的更多,顿时不干了,罢课要求换老师。

教授中认为学生过分、无理取闹的不在少数,因为这位先生的学术水平公认不错。然而,吴有训先生认为错误在老师,因为这位教授虽然会搞科研,但不会讲课。吴有训先生于是给罢课学生亲自讲课,用婚姻关系讲电子学,使学生们大为倾倒。那位教授原来有些不服气,这时也心悦诚服。

其实,吴先生只有在社交场合才会显示出“威严”“气派”,工作中却是不修边幅。担任民国中央大学校长的时候,经常自己亲自加工材料,或者修理实验器材。因为他干这样的事情习惯穿粗布工服,有时便会布衣去参加各种高级会议,往往被不认识的门卫拦住。这一点吴有训毫不介意,对此,他的解释是:“实验物理的学习要从使用螺丝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