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功耀打击中医中药 张功耀:中医药应退出国家医疗体制
张功耀:1956年11月生,湖南省郴州市人,1988年毕业于浙江大学,获哲学硕士学位。现为中南大学科学技术与社会发展研究所所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南大学科学技术哲学学科带头人,主要学术方向是科学思想史。现在该校政治学院教授自然辩证法课程。
3月5日,一个细雨霏霏的下午,记者专程飞赴湖南长沙,拜访有“反中医急先锋”之称的中南大学教授、该校科学技术哲学学科带头人张功耀教授。
张功耀教授个子不高,头发略有花白,虽然是初次见面,但能感觉到他是一个颇为爽朗率真的人。说起沈阳,张功耀情有独钟。因为1981年底,大学毕业后他曾经被分配到沈阳鼓风机厂工作过一年半,留下很多难忘的青春记忆。谈起“告别中医中药”这个话题,他谈古论今滔滔不绝,很多观点独树一帜启人深思。
——要让民众从中医欺骗中觉醒
辽宁日报:讲讲您发起网上签名废止中医的过程好吗?
张功耀:2000年我在编写《科学技术哲学教程》一书时,需要对“伪科学”这个概念下定义,在网上搜索时,我发现一个网友提出:“中医是最大的伪科学”。虽然我很赞同这个人的观点,但我总觉得他对中医的问题的理解不深,说得不透彻,情绪化的成分很多。
因为我高中毕业以后就一直研读中医典籍,并且做过不少笔记。为把中医中药问题的讨论纳入科学的轨道,我就写了那篇引起人们争议的 《告别中医中药》,并于 2005年 10月在武汉举办的“全国科技与文化学术讨论会”上宣读。
之后,我广泛征求了我校湘雅医学院一些教授的意见。修改后再投稿给《医学与哲学》杂志, 2006年4月该刊公开发表了我的那篇文章。没想到,发表之后就炸开锅了。
2006年10月6日,我和当时在美国的王澄先生共同发起一个网上签名活动,呼吁中国政府在医疗卫生体制改革的过程中,采取措施,花5年左右的时间,让中医中药退出国家医疗体制,使中医中药成为一种受政府监督和管理的,而不是由政府直接使用的民间医术。参与这个签名的国内外人士共计245人。
在签名活动之初,《中国青年报》做过一次社会调查。依据这个调查,尽管有87.80%的中国人,自己并不选择中医看病,但他们却相信中医“确有疗效”。经过差不多两年民间自发的反中医斗争,到2008年7月,据长春中医药大学一个课题组的调查统计,类似盲目相信中医有效的人数下降到了57.82%。这说明我们的工作充分有效,民众正在从长期的中医欺骗中觉醒起来。
——且看中医理论的盲目与模糊
辽宁日报:您为什么呼吁告别中医中药?
张功耀:医学与其他科学一样,也是不断进步的。我在韩国讲学的时候,一个姓金的韩国小伙子,就希望韩国的“医疗一元化国民联合会”规劝韩国的年轻人向现代化进军,而不要让年轻人把时间浪费在不科学的“东洋医学”上。这位韩国小伙子的观点,与我国宋代大学士苏东坡的观点如出一辙。苏东坡曾经告诫当时的年轻人说,“学书 (书法)费纸,学医费人”。
在我看来,学医(中医)之所以费人,就是这种所谓的“医学”根本就不是什么医学。首先从思想和方法上看,中医是盲目的和不科学的理论;其次从药物和配方上看,中医使用的药物缺乏实验生理学依据,而且绝大部分用药不安全,最后从疗效上看,中医疗效经不起评价。
对此,早在1834年,就有王清任医生系统地批判过了。 1879年,章太炎的老师俞樾先生发表《废医论》,还批评过 “脉虚”(脉诊是假的)。中医的脉诊使慈禧太后至今还背负着洗不清的 “喜脉案”。其实,迄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人体的生理和病理变化可以通过脉相来表达。
——中医的入药方式最荒唐
辽宁日报:记得您曾经在一次演讲中提出,中医危害着群众的身体健康。
张功耀:是的。从中医使用的所谓天然药物来看,由于中医在生理和病理上的盲目性,使得中医关于“药”的概念相当混乱,其中最令人发指的是推行毒物、异物、秽物入“药”。单是收入在《本草纲目》当中的“人药”(人屎、人尿、女人月水等等)就有37种。百齿霜(梳子垢)、五灵脂(鼯鼠屎)、白龙沙(白狗的粪便),也都在中医入药之列,并且取了一些迷惑的新名词。
中医以毒物入药已经在 “中医现代化”研究中得到了不少揭示,其中以滥用矿物,让患者吞服大量的重金属或其他有害成分最为普遍。比如用来养心安神的朱砂、辰砂就是一种矿物质,其主要成分是有毒的硫化汞,汞中毒积累超过100毫克,会破坏神经系统显现老年痴呆症状;还有冰片,主要用来治目赤肿痛,里面含砷,类似于砒霜,过量服用直接地就可以把人毒死。还有把马蔸铃科植物入药,会引发肾功能衰竭。
此外,国内已有临床报道证明,中医成药的天王补心丹、牛黄解毒片、大活络丹、至宝锭、紫雪散容易导致肾中毒,甚至双肾萎缩;六神丸、六应丸、喉症丸等,可引起洋地黄样心律失常;云南白药、小活络丸、附子理中丸等中毒可出现口唇麻木、头晕恶心,最终可致心律紊乱以致死亡。如此等等。
目前的临床统计表明,在所有中药的毒性作用中,以肝中毒最为多见。所谓“纯中药制剂,无毒副作用”的正确解读是:“纯中药制剂,尚未阐明其毒副作用”。
——中医中药的“疗效”经不起科学评价
辽宁日报:但是不管怎样,中医确实有疗效呀。
张功耀:你说的这个问题,在20世纪70年代以前,还没有办法反驳。 1972年,循证医学兴起以后,所谓“中医有效”的问题已经躲不过科学的检验了。我可以负责地向大家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中医疗法得到过确证。
很多中医疗效,其实是虚假的有效。第一种情形,因为它本身不是病,而是被医生忽悠出来的病,比如心虚、肾虚、脾胃不和,这些都是中医生通过“唤醒你的疾病意识”而制造出来的“病”,就像小品《卖拐》中的大忽悠把范厨师忽悠成瘸腿一样。这类“病”,吃啥都有效。还有一个原因是,有50%的疾病有自愈性,不用治,可以自己好。比如感冒,因为病毒有自己的生命周期。这些自愈性的疾病,所有无伤害的治疗,都能取得“疗效”。
第三个原因,就是安慰剂效应。中医壮阳药全都是安慰剂,没有实际效果。最后,疾病本身的发展也有节律性的演化过程,比如有些疼痛是一阵一阵的,就像血压也多是早上高晚上低,如果这个节律跟某个治疗过程相吻合,就会让人有治疗有效的错觉。
——中医药应回归民间
辽宁日报:您认为中医真的一无是处,要一棒子打死吗?有没有改良之策?
张功耀:中医一棒子打不死,也不可能打死。但中医中药应退出国家医疗体制。中医科学化改良看上去是个很好的方向,但是中医的疾病名称、诊断标准、用药方法都没有科学基础。
中医要走向科学化必须同时满足以下条件:施治的方法具有高度的确定性;施治方法的有效性,经得起双盲研究的检验;有效的治疗方法能够填补世界医学空白;有效的治疗方法是安全的。
根据这四个基本条件,要使中医科学化,首先,必须使中医施治的方法走向确定性,就通常的汤药而言,要在所使用的多味药里边,确定出有效成分。其次,要根据双盲研究的原则,确定其有效成分的确切疗效。再次,将这个有效方法与现有相关的治疗方法进行价值评估,看看是否具有临床运用前景,即是否具有填补空白,或者比现有方法更廉价、更简单易行的优势。
一个花大价钱开发的“中医科学化”治疗方法,如果没有临床运用前景,也必然是要被淘汰的。最后,还得进行安全性评估。
要按照上述科学化的要求,完成这样四个过程,其投入成本之高,取得回报风险之大,是可想而知的。这也是,我国推行中医现代化(或科学化)以来,收效甚微的原因所在。更何况我国现有的中医中药体制已经建成,我国中医药大学就有51所,中医药厂2000多家,中医医院2000多家,还有各省市的中医管理局、中医研究所等等,这五大体制中的人员都没处安排,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比30年代还困难,也更加得罪人。
但是,无论如何,让中医中药重新回归民间,使之成为受政府依据科学方法监督的民间医术,不再像现在这样由政府直接使用,是非常必要的,也是切实可行的。这是我国医疗卫生事业走向全面现代化的必由之路。
——开启民智的工程是艰难而漫长的
辽宁日报:您的观点提出后,引来广泛争论,褒贬不一,有人说您是真猛士,也有人说您是卖国贼,您是否感受到外界的压力?
张功耀:当时压力很大,犹如平地一声春雷呀,很多人都说我是不是疯了,相关部门都骂我是对历史的无知。我这个人很坦然,也充满自信。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发现真理不容易,坚持真理更困难。更何况这是一个已经沉寂了半个多世纪的开启民智的工程。
我们不能急于求成。我们希望一些人先觉,也允许一些人后觉。先觉的不断启发后觉的,觉悟的人就会多起来。如果我们讲的都是每一个人都能够很快接受的东西,我们就丧失了作为学者的存在价值了。真理往往是从少数人开始的。学者的存在价值就在于,当大多数人还没有认识到的时候,他率先认识到了,然后,又依靠他的坚韧不断使大多数人觉醒起来。没有这样的精神,学者就不成其为学者。
观点对对碰
关键词【科学】
反方张功耀
衡量一种理论是否属于科学,最简单的判定方式就是看它是否建立了明晰而可靠的原理关系或因果关系。中医之所以不属于科学医学,就在于它的经验判断和理论陈述都没有达到这样的境界。
正方贾谦
科学一词是从西方传入的,但西方认为,严格意义上的科学,仅仅指数学、物理和化学,其他学科都是数理化的具体应用,西医也是如此,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科学范畴。但是,由于“科学”一词的社会影响不断深入,就有了广义上的科学,即人类所认识到的自然规律的集合、知识的集合,这也是法律、经济学、人类学等被称为社会科学的原因。
“从这点来看,中医必然属于科学,它经历了上千年、万亿人的实践检验,证明是正确的。德国著名汉学家、中医理论家波科特先生于2005年11月应邀在中国科技信息研究所作报告,他强调,‘中医是成熟的科学’。 ”
关键词【经验医学】
反方张功耀
有人以为,中医虽然不属于科学医学,但应该有资格被称为经验医学。其实不然!中医的绝大部分概念和陈述没有经验基础。诸如太阳、太阴、阳明、厥阴、少阳、少阴之类的概念在经验世界是不存在的。也有一些概念,表面上看似乎存在某些经验基础,但仔细分析后不难发现,它们脱离经验世界很远。
比如说,药性的“五味”(辛、甘、苦、咸、酸)和“四气”(寒、热、温、凉)表面上看很有些经验的味道,其实它们不能在经验世界中得到任何解析。
类似的还有“五脏”(心、肝、脾、肺、肾)和“六腑”(胆、胃、小肠、大肠、膀胱、三焦),都是不能被赋以任何经验意义的概念。迄今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人体的生理和病理变化可以通过脉相来表达。因此,中医既不是科学医学,也不是经验医学。
正方贾谦
总体来说,中医是理论医学、中医药学;西医是实验医学,或者说经验医学。单从临床或者说治病的医生来说,无论中西医,都有个临床经验的问题,医学本身就是一个实践性很强的学科,老医生更能够因人、因病做出不同的处置。西医是实验医学,因而在很大程度上是经验医学。它先要在实验动物身上取得药物毒性、毒理、药效等等经验,再在人身上进行Ⅰ、Ⅱ、Ⅲ期临床以取得有效性之经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