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敏的母亲 朱德与女儿朱敏在“文革”中的骨肉亲情
中南海里贴满“揭批”朱德的大字报,首都体育场里召开批斗朱德的大会紧锣密鼓……这些消息传到了朱德女儿朱敏的耳朵里,时为北京师范大学教师的她不由得急火攻心。81岁高龄且多病的老父亲万一发生意外,做女儿的如何面对悲剧?
朱敏对父亲一直放心不下,必须亲自去看看。学校办公室的电话她不敢使用,若使用时让别人知道她还在和大字报漫天、历史问题成堆的父亲通话,“莫须有”的罪名就会从天而降。
于是,朱敏骑上自行车,奔向中南海。来到中南海西门,她如往常一样掏出进入中南海的证件,递给卫兵。卫兵瞅上一眼,说:“证件失效,不能进去。”朱敏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申辩:“几天前还有效,今天就没效了?”又解释说:“我是朱德的女儿朱敏,来看望父亲的,请你通报通报。”
卫兵坚定地说:“这是上级的命令,我不能违反命令。”说完这句话,卫兵就目不斜视,指挥着车辆进进出出,不再理会朱敏。
朱敏呆呆站立门外,扫视着这原本熟悉而今却感到陌生的地方,第一次发现红墙那么刺眼。习以为常的院墙此时让她感觉到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一条不可跨越的大川界河!她品尝到有家难归的痛苦。
朱敏左顾右盼,可等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一个熟人进出这道门,也无法捎个口信给父亲。突然,她眼前一亮,传达室不是有电话吗!她赶紧走进传达室抓过电话。当话筒里传来父亲那亲切而又熟悉的声音时,朱敏再也忍不住了,她噙着泪水告诉父亲:“我不能进入中南海看望您了……”朱敏以为如此诉说,父亲会给警卫局领导打电话,让她进去。
哪知,接听女儿电话后,朱德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让进来,就不进来吧。我没有什么,你们不要担心。要相信党、相信毛主席,这种状况会结束的。你在传达室等一会儿,我让你妈妈去门口……等以后能进来的时候,再回家来,好吗?”因为是在传达室,朱敏也不敢多问,很不情愿地放下话筒,等待康妈妈到来。
康克清急匆匆地来到传达室,朱敏急切地询问父亲的近况。得知父亲没有什么不妥,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康克清虽然未告诉朱敏朱德可能要遭批斗,但是朱敏从康克清那忧心忡忡的眼神中还是看明白了。作为女儿,朱敏只能耐心劝解,力所能及地为她分担一点忧愁,让康克清负重的心灵得到一点安慰。
后来,在毛泽东的亲自干预下,揭批朱德的大会偃旗息鼓,草草地收了场。
1967年下半年,康克清也有家不能归了。她被全国妇联造反组织拉去批斗、游街,吃住都在妇联大院里,不能在家陪伴朱德。朱敏再次探望父亲时,还是没能进去,只能站在中南海传达室门口等着。过了一会儿,只见朱德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来。
多日不见,父亲明显地苍老了,增添了许多白发,神色忧郁,心情沉重。朱德向朱敏询问了几个外孙的情况后,和往常一样教育朱敏要积极参加学习,正确对待“文化大革命”运动。要把孩子们教育好,要让他们读书,不要放任他们流散在社会上……
朱敏问:“康妈妈呢?她身体好吗?”朱德低声说:“在妇联参加运动,暂时不能回来。”跟随在朱德身边的朱敏的大儿子,靠近妈妈悄悄对她说:“被抓去游街了,我昨天看见她被造反派押在汽车上,脖子上挂了好大的一块牌子,上面还有红叉叉呢!”绷着脸的朱德没作声,朱敏也不再好问什么了。朱敏感到欣慰的是这次终于见着父亲面了,心里好受了一些。
朱德步出传达室向自己的家走去,朱敏望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发现父亲腰弯了,背驼了,日渐衰老,而自己却不能常常在他身边陪伴,顿感心如刀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