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亦兵妻子 大提琴家朱亦兵:用纸盘子来盛高雅艺术(图)
2011年12月31日,在这个新年音乐会扎堆上演的夜晚,北京国家大剧院小剧场,朱亦兵带领着他的大提琴乐团也在用优美的音乐与观众迎接着新一年的到来。
舞台上,8位青年大提琴家演绎着时而欢快时而轻柔的舞曲,朱亦兵风趣幽默的讲解穿插其中;舞台下,观众或凝神静气细心聆听,或随着节奏热情摆动。
“欧洲乐团第二高薪”回归国内普通教师
1月5日,严冬的北京刮着寒风。在中央音乐学院一间五六平方米并不温暖的琴房里,记者见到了朱亦兵。
狭小的琴房里堆满了朱亦兵的“宝贝”——演出自制儿童剧时自己制作的道具、各种演出海报和宣传资料、学生们和朋友们送来的礼物和零食……“最多的时候,这间屋里放过8把大提琴。”朱亦兵说,他的这些“宝贝”随时会惹怒琴房管理员阿姨,但是他只能放在这里。
朱亦兵有着一张并不“东方”的脸,因为他的外婆是瑞士人,父母是中央音乐学院的教师。他8岁开始学琴,10岁时就以大提琴独奏参加全国少年儿童“五一”文艺汇演,并开始在北京大大小小的舞台演出了近百场。13岁,朱亦兵考入中央音乐学院附中,当年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灌制第一张独奏唱片,这是中国唱片社“文革”后在全国发行的第一张含有西洋乐曲的唱片。
1983年,17岁的他考入了巴黎国立高等音乐学院,随法国当代四大演奏家之一莫里斯·商德隆学艺。
1987年,朱亦兵以大提琴一等奖成绩从巴黎高等音乐学院毕业,成为继马思聪、冼星海之后第3位获此学位的中国音乐家。两年之后,23岁的他进入瑞士巴塞尔交响乐团担任首席大提琴,是当时欧洲交响乐团中最年轻的首席大提琴。他选择瑞士定居,“拿着欧洲交响乐团的第二高薪”。
2003年9月,他回国探亲,在中央音乐学院的讲学深深触动了他,他发现,大学的教学理念和年轻人的追求之间存在极大反差。于是,只用了短短几个月时间,他放弃了瑞士的一切,回到祖国,从中央音乐学院一名普通教师做起。
把他们从笼子里拉出来
在学校,朱亦兵似乎是个异类——教学方法和理念与众不同,还常常做着一些“不该是老师做的事儿”。
朱亦兵喜欢《Discovery》也喜欢美食,他对于音乐和教学的比喻,也常常源于这两样。“我鼓励学生鄙视劳动。勤奋从来不是灵感的源泉。”朱亦兵解释,真正的大师当然需要勤奋的练习,但是如果告诉学生“只要勤奋就能成功”是无耻的行为。“在自然界,按时吃饭的、不停地吃的都是弱者,强者只有在不得不吃的时候才去捕猎。”
在中央音乐学院教学的几年,让朱亦兵深刻地体会到,中国传统的教育观念成为学习音乐路上最大的障碍。“艺术是要和陌生人交心,和路人共享,和不了解的人探讨情感。腼腆、谦虚在艺术表现中都是垃圾。”朱亦兵说,受传统文化的影响,中国人的自我保护意识太强烈,所以他只能使劲砸碎学生们那些坚硬的外壳,让他们从笼子里走出来。
“他们太顽固了,根本不愿意出笼,我只能想尽办法把他们拉出来,甚至是踹出来。即便是出笼了,他们还会‘咬’我一口。”
演出即使只感动一个人也“回本”了
8年前,朱亦兵组织他的学生成立了朱亦兵大提琴乐团,这既是与教学相结合的艺术实践,也是朱亦兵的无奈之举。“我很想用金盘子来盛美味,但是我的实力只能先提供纸盘子。但是我可以保证,我烹饪出的都是最好的美味。”
朱亦兵为乐团挑选的曲目都是“鱼眼睛后面那块小小的肌肉”。“我演不了大歌剧,所以我就挑整部歌剧中最精华的三五分钟来演奏。”除了歌剧中的片段,乐团还会演奏各种作曲家创作的好听的曲目。
8年时间,虽然没有经费,虽然有着重重的困难,朱亦兵还是带着他的大提琴乐团走过了180余所学校,演出了200余场,感动了无数的观众。
“前段时间,有个人给我在网上留言,说要来拜访我。见面之后才知道,他曾经是我的听众,这次是来跟我说一声‘谢谢’。他说,他在听音乐会时,平生第一次没有任何原因地想哭,如果不是同学们都坐在他身边,他肯定会大哭。”像这样的人和事,在8年时间里,朱亦兵遇到了太多太多。
“一个民族,如果必须通过灾难才能懂得感动,那是可悲的。”朱亦兵说,感动是对心灵的滋润,“我们现在缺得一塌糊涂。”
虽然朱亦兵和他的乐团感动了不少人,但是还是遭到了非议。“有人说,高雅艺术必须用金盘子来盛,用纸盘子就是亵渎。”不过中央音乐学院却用实际行动支持了朱亦兵和乐团——2011年,中央音乐学院用“211工程”师资队伍建设资金对朱亦兵大提琴乐团进行了支持,并为他们安排了当年的全国巡演。
“演出开始前,坐在台上,看到台下那些冷漠的眼神,我真的很痛心。但是当看到那些茫然的眼睛中有了一星火花,我就会满足。”朱亦兵说,每场演出只要能感动一个人,他就“回本”了,即使那个人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