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地理之许昌灞陵桥
许昌灞陵桥:关羽千里走单骑起点□今报记者 李长需/文 张晓冬/图关羽千里走单骑,虽义薄云天,豪气万丈,但实际上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兜圈运动。他从许昌出发,本该直接向北过今郑州等地北渡黄河,但他却西走禹州,到洛阳,又向东辗转到荥阳地界,然后渡河,可谓史上最牛的“兜圈运动”了。
关羽此举,是罗贯中的失误,还是另有原因?我们循着关羽千里走单骑的脚印,去感触历史文献与民间演义中的关羽此行。
我们的第一站,就是许昌灞陵桥,这里是关羽千里走单骑的起点,关羽在此挑袍辞别曹操,开始了其一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关羽千里走单骑似乎在兜圈
许昌城西八里处,宽阔的石梁河在阳光下泛起涟漪,横跨两岸的灞陵桥静卧水上,倒影重重。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关羽千里走单骑的起点。
在三国时代,这里是许昌西到洛阳、南到宛襄的著名官道所经之地;如今,一堵围墙,将游船、饭店、卡拉OK厅、跑马场、迷魂阵,连同灞陵桥一起,围成许昌最著名的三国文化遗址公园。
而官道,则杳然不可寻。
能寻找到的,只是关羽横马立桥的雕像。这是身在曹营的关羽,知道刘备下落后,挂印封金准备离开许都时,被曹操追赶上的地方。
他谢绝曹操赠送的盘缠,用刀挑起曹操赠送的锦袍,扬马而去,开始了自己诡异的行程:一路向西过东岭关、洛阳,再东转汜水关、荥阳和黄河渡口,然后北渡黄河。
之所以说这著名的“过五关”是一段诡异的行程,是因为当时刘备正在河北(黄河以北)袁绍的帐中,关羽完全可以从许都(今许昌)直接向北出发,不必向西到洛阳兜那么大的一个圈子后再渡河。
他为何要兜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给我们留下这段可谓史上最牛的“兜圈运动”呢?
罗贯中将西安灞桥“搬”到许昌
这并非罗贯中的地理失误。罗贯中虽然没有实地考察这段路线,但在关羽辞别曹操寻找兄长的情节上,他还是沿用了早期说书人的说法,并将之略有改动,才造成如此的局面。
实际上,早期的说书人,并没有弄清楚关羽辞别曹操时,曹操已经定许昌为都,他们还以为曹操仍在长安。
所以在元代的《三国志评话》里,仍将关羽辞曹的地点定为长安,并按照长安城外的灞陵桥,虚构了“灞陵挑袍”这样一个故事情节。
灞陵桥本为灞桥,在今西安市东灞水之上,汉唐人常常在此折柳送别,有“年年柳色,灞桥伤别”之说,故为后人所熟知。说书人将灞桥虚构入关羽辞曹情节,原本自然。
这样,按照说书人的故事,关羽便从长安出发,一路东行,过洛阳、汜水关、荥阳、黄河渡口,完全正常,并没有任何地理上的绕圈失误。
很显然,罗贯中折服于说书人“灞陵挑袍”的精彩故事,将之完整保留,但在写《三国演义》的时候,却发现关羽从长安出发,是一个明显的低级失误,因而就按照历史,将关羽辞曹的起点从长安改为许昌。
一个无法回避的事实是,罗贯中虽然改变了出发地点,却无法改变关羽的出行路线,所以他仍然保留了洛阳、汜水关、黄河渡口,并在洛阳之前虚构了个东岭关。
而灞陵桥,也只好从长安搬迁到许昌,成为这次莫名其妙的“兜圈运动”的起点。
关羽许昌辞曹归刘实有其事
关羽许昌辞曹归刘,并非小说家言,乃实有其事。
据《三国志·蜀书·关羽传》记载:“初,曹公壮羽为仁,而察其心神无久留之意……及羽杀颜良,曹公知其必去,重加赏赐。
羽尽封其所赐,拜书告辞,而奔先主于袁军。左右欲追之,曹公曰:‘彼各为其主,勿追也。’”
至于关羽如何“奔先主于袁军”,《三国志》并没有记载,从史籍资料中也难以发现端倪,只有民间历史演义而已。
只是在罗贯中的演义中,虽然将首都由长安改正为许昌,却忘记了许昌并没有灞陵桥。
清人毛宗岗父子点评《三国演义》时,大概就发觉了这个错误,干脆将“灞陵”二字去掉,以为纠正。
许昌现在的灞陵桥其实原名八里桥。明嘉靖《许州志》记载:“八里桥在州西八里,相传为曹操送关羽之所。”八里桥之所以改名为灞陵桥,大概受早期《三国演义》版本的影响,将错就错借以附会而已。
八里桥最早建造于什么年代,已不可考。原桥1969年被洪水冲毁,只留下桥基淹没在水面以下;1990年谋划重修时,设想恢复为汉代的风格,但苦于没有可供参照的模样;后来根据新野出土的汉代画像砖——“泗水捞鼎”的记载,恢复为现今的模样。
这座新修的灞陵桥全长121米,主跨57米,宽6.2米,单拱双柱,两侧青石栏板上刻着148幅浮雕;桥的东西拱端各筑有高3米、长11米的阅台。
其中在东阅台正中入口处,有一座七八米高的关羽雕像,手提青龙偃月刀,身骑赤兔马,迎风勒马,美髯飘飘。
在桥的两侧,各嵌有石碣一通,一通刻有关羽“挑袍图”,传为吴道子遗墨;一通刻有“辞曹书”,为清康熙年间许州书法家滕之瑚所书;桥旁还有“汉关帝挑袍处”石碑,为明末总兵左良玉所题。
灞陵桥文管所工作人员文静说,在重修河道的时候,曾从桥下河道的淤泥中清理出原桥上的石狮子、雕像和雕栏构件,后来在关帝庙后院的水系之上,用它们复原了一座小得多的小桥。
关羽为何在许昌变成财神爷?灞陵桥西,红墙飞檐,依河而立者,为灞陵桥关帝庙。
在全国近万座关帝庙中,这座三进院落的关帝庙,是较为独特的一个。
说其独特,是因为在其正殿中,不但供奉着关羽的塑像,而且还供奉着曹操的塑像:能将关羽与曹操一同供奉者,天下关帝庙中,灞陵桥关帝庙恐怕是少数几个。
比较耐人寻味的是,关曹的塑像,并非是寻常庙宇中正襟危坐或英武挺立的那种,而是两人骑在马上,在灞陵桥送别的情形。
时近中午,人们三三两两地来到正殿门外的香炉前焚香拜祈,不知他们心中拜的是关羽,还是一向被人们怀有偏见的曹操?
灞陵桥文管会的工作人员文静说,此庙修建于清朝康熙年间,雍正、乾隆年间都曾进行过维修,被毁后1984年又进行了重修。
这期间虽然屡经修毁,但供奉的塑像从清朝起就没有改变,都是关曹共存的灞陵桥相送场面。
许昌人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两人的共存会带来拜祈时的尴尬。
几乎所有的关帝庙都在贬曹,为何唯独许昌的关帝庙依旧保留了曹操的塑像?
灞陵桥关帝庙为何供奉曹操?
这恐怕与许昌人对待曹操的态度有关。
许昌人对关羽十分尊崇,但同样对曹操也相当尊敬。
曹操将许昌定为都城,并在此经营了25年,成为许昌光辉岁月中繁荣稳定的一段历史记忆。曹操的这段功劳,恐怕许昌人是十分感念的,所以供奉曹操,是可以理解的。但在关帝庙中供奉曹操,似乎具有更特殊的含义。
事实上,关羽一生最大声誉的起点,就是在灞陵桥,这也完全是曹操所造就的。
在辞别曹操之前,关羽在虎牢关温酒斩华雄时,不过是个马弓手;白马之围斩颜良时,也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战将;只是在归附曹操之后,曹操极尽礼遇,“上马金,下马银”,还送赤兔马,上表汉献帝封关羽为“汉寿亭侯”;关羽不辞而别,曹操还追送到灞陵桥,赠送路费与锦袍留念:这种天下罕闻的礼遇让关羽声誉达到了极致。
文静说,灞陵桥一别无论对关羽还是曹操来说,都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关羽从灞陵桥离开时,意味着他找到了人生辉煌的起点,而这个起点是曹操的大度给予他的,成就了他过五关斩六将千里寻兄的千古美名;曹操虽然失去了关羽,但他追赶到灞陵桥,不但不进行加害,还送盘缠和锦袍,显示了他的大度和诚信天下的胸怀,更体现了一个管理者的才能。
这成了曹操招揽贤才的典型,虽然失去了一个关羽,却赢得了天下人的心。这也为他以后的事业奠定了招揽人才的基础。
关羽许昌摇身变为财神爷
在关帝庙东偏殿,供奉的是关羽的武财神像。这尊像同样是右手捻长髯的经典坐姿,但头顶的帽子却发生了变化,由威风凛凛的战盔变成了宋代的双翅冠;左手中的《春秋》,也变成了金光灿灿的元宝。
关羽为何摇身变为财神爷?文静说,这是关羽在商业和精神方面的影响所造成的。
从商业方面的影响来说,传说关羽“博学经书,擅长算学”,在离开许昌前挂印封金时,把曹操赐予的金银财宝一一写明在账册上,向曹操详细交代了自己的开销。
这种方法对商业的发展(尤其是规范地记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更像现在干部离职前的财务审计。”文静开玩笑地说。
文静说,从精神层面来说,关羽代表了诚信、公正、仁义和出入平安(千里走单骑)等传统的价值取向,特别是诚信公正,是商人最看重的。
除了许昌人的说法之外,还有一种比较有趣的说法:关羽自隋唐时代开始被神话,一直到清代商业繁荣时,才转而兼职做了财神爷。
关羽成为财神爷,与两种说法有关:一种说法是关羽年轻时,曾在家乡贩卖布匹,最擅长算数记账,并发明了日清簿,为后人所效仿,更因其青龙偃月刀十分锋“利”,与生意人最讲究的“利”相通,自然成为商业上的保护神。
另一种说法是关公成为财神与山西商人有关。山西商人把关公作为出门在外的保护神,在他们遍布全国的会馆里建筑关庙。因为游走天下闯荡江湖也需要彼此照应,所以,他们就经常效仿“桃园结义”结成异姓兄弟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