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玉强:岁月如歌 12月28日人民大会堂唱响

12月28日,刚刚过完50岁生日的戴玉强即将举办个人首场流行演唱会。作为帕瓦罗蒂亚洲唯一弟子、中国三大男高音之一,为何要在功成名就的天命之年,再次进行艺术上的冒险?近日,他接受记者独家采访,揭秘了很多幕后心情故事。

我是那样的人

记者:这次演唱会对您个人而言最重要的突破在哪里?

戴玉强:这次演出不仅是一场声音的盛宴,而首先是一场情感的盛宴。也就是说,主角不是声音、是感情。以前观众认识戴玉强,主要是通过作品、通过声音,说这个人唱得不错、还能唱几个High C。但这次希望大家更多去关注我的感情。

我这些年也开过很多音乐会,全场从外国歌剧到中国歌剧,从意大利民歌到艺术歌曲,自己一个人从头唱到尾,效果也挺好,但总是觉得还不太过瘾。为什么?因为技巧的呈现是够了,但情感表达上还受到限制。

因此,这次我想按照自己的方式,把30年来放在声音里的感情,完整地毫无保留地全部释放出来。这里面,有我个人的喜怒哀乐,还有更多的比如对家乡、对祖国、对朋友的感情等。我想让大家看看,除了声音很强大、很丰富,戴玉强的情感世界同样丰富、精彩。所以,不管新朋友,还是旧相识,我都欢迎大家来听一下。因为只有在这里,你会看到一个那样的但却是更加完整的戴玉强。

记者:那你最想表达的情感是什么呢?

戴玉强:热爱,感恩。对歌唱事业不离不弃的热爱,对所有关心支持过我的人的感恩。男高音是世界公认的悬崖边的职业,我又是21岁才正式学习,这一路走来确实非常辛苦、非常惊险。大夏天闷在家里,光着膀子一边数火柴棍一边背词儿,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很多年。

20年前,为了到维也纳参加比赛,我卖光了几乎全部家当,又四处借了一堆钱,好不容易赶过去,却因劳累过度、感冒了,完全唱不出来。当时我一个人坐在多瑙河边,就问自己:何必呢?有头吗?那段日子可以说非常非常难。

假如没有亲人、师长和朋友们的支持,什么帕瓦罗蒂弟子、著名歌唱家,所有这些也许都不会有。但老话说的好:无限风光在险峰。唱歌带给我的更多的是惊喜和收获。每次站到台上唱歌,我都能感觉一股力量从脚下升起来,鼓舞着、激励着我。现在想想,这几十年与歌声的相依相伴,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幸运。

三十年美声陈酿

记者:新闻发布会上您对媒体说,有信心唱什么歌都够味,而且还都是戴玉强的味儿。那么您能不能解释一下,这个味儿是什么样的呢?

戴玉强:这个很难准确地做出一个描述。打个比方吧。就像美酒的味道,刚入口带点甜,还稍有点辣,过后呢又令人回味和陶醉。我这半生是浸泡在声音里过的,可以说一天都没离开过唱歌。各种各样的歌,数以千计的歌。很多歌都不知道唱过多少遍了,高兴时候唱,不高兴时候唱,舞台上唱,有时候自己一个人还唱。

每个歌都有自己的声音和情感,再融入我自己的声音和情感,然后封存10年、20年、30年,再拿出来当然就不一样。因为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声音和情感水乳交融了啊。

有的歌我当年刚开始唱的时候,还是新歌,后来才流传开。现在呢,它也老了,我也老了,再唱起来,声音也放开了,感情也放开了,一开口、往事历历在目。这就跟几十年的老朋友重逢必须先来几杯,是一样的道理。

记者:您在声乐舞台上已经有近三十年的经验。您觉得自己的演唱风格或者说味道,与其他歌唱家有什么不同呢?

戴玉强:12年前,我第一次动身去意大利跟帕瓦罗蒂学习前,就曾对媒体说过,我最大的优势是用生命去唱歌。在我看来,歌唱演员的生命主要就两个部分:声音和情感。声音不行,那叫胡闹;没有感情,那叫发声机器。所以,我非常非常珍惜每一次唱歌的机会。

不管在台上正式演唱,还是在台下背词、排练,我都要求自己把最好的声音和全部的情感彻彻底底地投入进去。熟悉我的观众可能都或多或少注意到,戴玉强不管唱什么歌,都有个特点,就是特别卖力既要声音发自肺腑、上下通透,感情也要完全投入。为什么?就因为这样你才能唱到观众心里去,观众听起来才觉得过瘾。

唱歌唱了这么多年,技巧上应该算成熟了,对人心、对人性理解也更全面了。声音和情感这两个东西,就像过了大半辈子的夫妻,彼此的了解、默契和信任都是以往不能想象的。年轻时候唱歌、选歌,追求的是热烈奔放,恨不得High C越多越好;但人到中年,就觉得默契更重要。

所以现在,歌曲在我的声音里会更饱满、更通透,我的声音在歌曲中也会更从容、更细腻。不是有那么句诗吗?葡萄美酒夜光杯。它们之间,正如美酒和好杯子,求的是一种相互的成全。

我们的突围

记者:这些年您在国内外获得了各种各样的荣誉,特别是前几年又带着中国三大男高音全球巡演,已经可以说是功成名就了。为什么还要举办这样一场区别于传统音乐会的流行演唱会呢?

戴玉强:绝大多数观众可能有一个误解,认为戴玉强就是专门唱歌剧、唱美声的演员。其实,这些年我还唱了很多偏流行的东西,比如电影《***》、电视剧《保卫延安》、《秦王李世民》、《红顶商人胡雪岩》等几十部影视作品主题曲,北京奥运会时候的《北京欢迎你》啊等等。这两年中国三大男高音巡演,我在流行跨界方面也做了很多尝试,反响也不错。

这次听说我要开个唱,很多圈里朋友,都是流行乐坛大腕,表示可以过来帮忙助阵。但我考虑再三,还是婉拒了。原因很简单,美声演员太不容易了。长期以来,美声演员局限在歌剧咏叹调、民歌、艺术歌曲这三个领域当中,跟流行现在叫通俗歌手相比,与现实生活离得比较远,表达老百姓日常感情比较少。

这就导致社会上普遍认为,流行比美声更善于情感。你知道,我们很多音乐学院高材生,非常优秀,但是一毕业就失业,找不到像样的发展空间。

事实上,我这些年的体会,美声其实是一种最浓烈、最浓缩的情感。你看歌剧里面男高音的咏叹调,表达的都是强烈得像火一样、矛盾纠结得不得了的情感。美声唱法的出现,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西方文艺复兴之后,人性解放了,感情变得更浓厚、更丰富、更复杂了,平铺直叙的唱法无法满足要求了。

换句话说,美声适合于大情感,而不是小情绪,属于那种四两拨千斤的极限的声音。当人生面临第一次、唯一一次、最后一次等等的紧要关头,当一生的情感浓缩在几个小时、几分钟、几句话里的时候,最好的甚至唯一的方式就是美声。

为什么几百年前的《费加罗的婚礼》现在还那么多人喜欢,就是因为里面的感情非常浓、非常强烈,经得起时间的淘洗。这次,我就是要豁出去,用戴玉强的声音证明一把,美声能唱感情,而且还格外好。我也想让前辈们看看,小戴还在努力,没偷懒;让学生们和那些还怀抱梦想的年轻人看看,戴老师还在冲,不能懈怠。

记者:您为什么选择在人民大会堂举办这样一场演出呢?毕竟,您今年已经50岁了,6000人的剧场会不会太挑战?

戴玉强:这么多年,我举办个人演出都特意避开北京,因为这地方对我太重要了。很多人可能已经不太记得了,1986年,我的恩师帕瓦罗蒂就曾在人民大会堂举办过个人演唱会,那年他51岁,而我还是中戏的一个学生。当时我就想,有朝一日要能像他那样在人民大会堂唱满全场,该多痛快。2011年中国三高首场演出起,我开始逐渐走近人民大会堂。这次算是一个梦想的最终实现。

帕瓦罗蒂当年那场演出对整个中国声乐界影响应该是非常深远的。比方说,他是首位西方歌唱家在中国的声乐演唱会等等。但事实上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他证明了,在现代先进音响层出不穷的今天,美声唱法仍然有它独特的价值和魅力。当整个身体都在歌唱,当你的心永远像帕瓦罗蒂那样充满纯洁和童真的时候,任何剧场都会为你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