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马一生为报国——听陈人康讲述开国上将陈士榘的故事

2017-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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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内容提要:    二渡赤水时,很多战士脚部红肿溃烂,刚好渡河地点选在了赤水河东岸的茅台镇,陈士榘让架设浮桥的战士用酒倒在脸盆里轮流泡脚疗伤.青年跟随毛泽东192

内容提要:    二渡赤水时,很多战士脚部红肿溃烂,刚好渡河地点选在了赤水河东岸的茅台镇,陈士榘让架设浮桥的战士用酒倒在脸盆里轮流泡脚疗伤。

青年跟随毛泽东

1927年9月,陈士榘所在的警卫团被编入工农革命军第一军第一师第一团,这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秋收起义第一团,在这支部队里,陈士榘认识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人物——毛泽东。秋收起义爆发后,由于敌强我弱,进攻长沙失败,起义部队由5000多人减员到不足1000人,失败情绪开始迅速蔓延。

在部队生死存亡关头,9月29日,作为秋收起义领导者的毛泽东,在江西省永新县三湾村,发起了著名的“三湾改编”,从政治上、组织上确保了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从而稳定了军心。

当时,年仅18岁的陈士榘被毛泽东的革命思想深深打动,毛泽东为中国未来指引的方向,正是他一直寻找的报国之路。虽然起义遭受挫折,但陈士榘却更加坚定了投身共产主义事业的决心,此后,毛泽东成为陈士榘一生紧紧追随的人,沉浮起落、从未变过。

“父亲后来也曾说过,毛泽东是成就他一生的人。”陈人康说。1927年10月15日,起义部队在湖南省酃县水口镇秘密举行了新党员入党宣誓仪式,这是三湾改编后,部队第一次发展新党员,毛泽东亲自主持的入党仪式,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主持,当时新党员入党的也仅仅有六位,陈士榘正是其中的一位。这一天也成了陈士榘一生难忘的日子。

 没过多久,陈士榘的表现又一次引起了毛泽东的关注,由于作战时每每冲锋在前,陈士榘在战士当中威信颇高,1927年11月28日,中国共产党员领导下的第一个红色政权——茶陵县工农兵政府成立之际,陈士榘当选为士兵代表,成为县政府三个常委之一。

得知消息后,毛泽东开玩笑地对陈士榘说:“你做了县太爷,你也是个‘山大王’哩”。从1927年底到1934年,陈士榘跟随毛泽东,先后参加了井冈山会师和后来的五次反围剿战斗,屡有出色表现,他也从一名普通战士迅速成长为红一军团司令部作战科长。

首创“茅台疗法”

除了作战勇猛,执行任务时,陈士榘也不乏机智灵活,其中,最著名的就是长征途中“茅台洗脚”的故事。关于这个故事,民主人士黄炎培曾在1943年赋诗一首:相传有客过茅台,酿酒池中洗脚来。不过黄炎培并不知道,当年,提出用茅台酒洗脚的那个人就是陈士榘。

1935年3月,二渡赤水后,中央红军为摆脱国民党部队的追击,决定向遵义西南地区转移,时任教导营营长的陈士榘奉命在赤水河上选择渡河点架桥。经过勘察,陈士榘把架设浮桥的地点选在了赤水河东岸的茅台镇附近。当时部队连续在雨天行军打仗,在缺医少药的情况下,很多战士脚部红肿溃烂大都行走困难,但架设浮桥的任务又十分紧迫。

情急之下,陈士榘突然想到了近在眼前的茅台镇。陈士榘知道茅台酒含酒精具有消毒止痛作用,所以在架设浮桥前,他先让战士们喝了点茅台酒,又叫大家用酒倒在脸盆里轮流泡脚疗伤。

由于茅台酒的作用减轻了脚伤,战士们架桥任务完成得十分出色。后来毛泽东在过桥时对陈士榘说:“你们真是有办法哩!喝了茅台酒,洗了茅台脚,架了茅台桥,过足了茅台瘾啊”!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遵义会议过后,毛泽东重新回到党和军队的领导岗位上。毛泽东任命陈士榘为“设营司令”,把“打前站”、“查民情”、“摸敌情”、“探路情”的艰巨任务交给了陈士榘,相当于开路先锋的角色。

越级“参谋”曾挨克

1946 年12月,华野拟组织鲁南战役。当时华中野战军以粟裕为首,坚持打两淮,以报国民党整编七十四师之仇,而山东野战军以张云逸为首,要求苏中部队北上打鲁南。双方意见相持不下,陈毅左右为难,举棋不定。12月22日,参谋长陈士榘与政治部主任唐亮向中央发报:“目前,苏北、鲁南均处于严重阶段。

我们只能钳一面,突击一面。南线敌第七军、七十四师等部已受严重打击,无力单独北进,华中野尚有四十四团,足以稳定苏北局面。

而鲁南进攻之敌计三个师十四个团,我军只有十师、警旅五个团。如郯、马、临沂地区失守,将影响华东全局。建议按原计划集中山东野战军主力回援鲁南,粉碎敌人进攻后,再配合华中野战军会歼苏北之敌,尔后出击淮北。”中央军委于12月24日回报,同意陈唐建议。并指示:“要打一个比宿北战役更大的歼灭战,鲁南战役关系全局,此战胜利,即使苏北各城全部丧失,也有办法恢复。”

据云,陈毅知陈士榘、唐亮擅自向中央发报,大怒:“你们向中央告我的状!”粟裕见中央回电后,一日沉默无言即向山东靠拢。鲁南战役大捷,创造了我华东野战军在一次战役中歼敌两个整编师,五个旅和一个快速纵队的先例。

鲁南战役后,整个华东战局发生了重大转变,从1947年3月至8月,华东野战军先后在一系列战役中连续取得胜利,基本上粉碎了敌人对山东解放区的进攻企图,而作为华野参谋长的陈士榘功不可没。毛泽东解放后曾当面夸奖道: “陈士榘你的风头出尽了,华东几个大仗打的不错!”。

 “两弹”升空的幕后英雄

1955年9月27日,在共和国第一次授衔仪式上,46岁的陈士榘被中央军委授予上将军衔。3年后的1958年,开国上将陈士榘已年届50岁,他迎来了人生中又一最为重要的一项使命——担任特种工程指挥部的司令员兼政委。

接到命令后,陈士榘意识到,一个创造历史的时刻降临了。此前开始建设的国防工程,更多是用于抵御强敌入侵,而导弹和原子弹如果试制成功,则将对外来敌对势力形成无可比拟的巨大威慑。中央军委研究决定,根据中国自行制造导弹和原子弹的需要,立即着手建立导弹试验基地和核试验基地,两个基地的建设任务全都交由特种工程兵负责。

 陈人康向记者介绍说,“当年父亲率领的十万特种工程兵,所谓特种工程其实就是‘两弹’工程,父亲除在1958年担任特种兵工程指挥部的司令员兼政委外,还担任了特种工程勘察设计组的组长为基地选址,他率领苏联专家、核专家、工程技术人员天上地下跑遍祖国大西北。

经过一番执着的找寻之后,核试验基地确定建在新疆马兰,导弹基地则选址在甘肃酒泉。随后,一声令下一支为数10万人的特种工程部队浩浩荡荡奔赴大西北,身为中国工程兵司令员的父亲则兼任起了这支部队的司令和政委,一段艰苦卓绝的岁月由此拉开了序幕。

”当时陈士榘身兼的任务并不轻松,1958年6月,也就是陈士榘才走马上任两个月国防部长彭德怀就给陈士榘下达命令:在1959年6月之前必须交付一期工程。

 “两弹”基地都是建在数百公里渺无人烟的戈壁荒漠地带,除了基本生活条件极度匮乏,自然环境更是恶劣到了极点。 当时,由于机械设备数量很少,主要靠人工作业,施工过程困难重重,因此,陈士榘不得不在两个基地之间常年往来奔波,身体极度劳累,甚至一度晕倒在工作现场。

当时中国为了在苏联1959年6月撕毁核协定后造出自己的原子弹,特意将第一颗原子弹的代号命名为596。就在苏联专家撤走之后不到一个月,中国成功试射了第一枚导弹,基地一期工程顺利承受住了实弹的检验,直到今天,陈士榘负责建造的酒泉卫星发射基地依然在使用,同时马兰核试验基地也进行过几十次的原子弹、氢弹试验,包括地上地下空中。

后来中国参加了禁止核试验条约,停止了核试验,但是马兰核试验基地提供的大量数据发挥的作用是巨大的。

作为历史的见证者和创造者之一,两弹成功爆炸卫星上天的时刻成为了陈士榘生命中最为荣耀的记忆,而马兰也由此成为他魂牵梦萦的第二故乡,他去世之后将部分骨灰就安葬在那。

由于陈士榘负责“两弹”基地的建设,张爱萍负责原子弹的爆炸试验,在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后不久的1965年元旦,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新春军民联欢会上,毛泽东一手握着陈士榘,一手指着张爱萍说道:“你们做窝,他们下蛋,我们中国人说话开始算数了!你们都立了大功”。陈士榘和张爱萍这两位开国上将成了会场上最开心的人。

成功的背后,十万工程兵付出了宝贵的青春,很多干部战士甚至是从抗美援朝回国时就直接坐军列来到大西北的。基地施工部队经过严格的筛选,执行高度的保密制度,所有人都不许写信、不许打电话、不许发电报、不许回家,更不许家人探望,可以说包括父亲整个部队就像从人间蒸发一样,所有的官兵家属也承受了亲人离别的考验。

陈人康回忆道:“当年父亲带领7169部队(特种工程兵部队代号)十万大军秘密开进去,在圆满完成任务后,他们默默无闻的撤出来,高度的保密致使至今媒体、影视上并没有太多他们的报道,而人们的眼光大多集中在科学家身上,试验部队上,笼罩在巨大的光环下。

然而那些真正为‘两弹’前期工程做出巨大贡献和牺牲的特种工程兵却一直成为了幕后的英雄,他们是共和国的真正无名英雄。

我父亲一生为之自豪的有两件事:第一个是跟毛泽东上了井冈山,经过22年的艰苦岁月是他指挥部队占领南京总统府推翻了国民党反动统治,参与创建了新中国;第二个就是建国后带领十万工程兵创建了两弹工程。这是父亲一生中深感荣耀的两件大事。”

严父留下的宝贵财富

在陈人康的眼中,生活中的父亲是威严的,是典型的严父。陈士榘对自己的儿女曾这样说,“我首先是你们的首长,其次是你们的父亲”。陈人康回忆道,“回到家,只要穿着军装,我们都要向父亲敬礼,然后再叫爸爸,父亲的话一言九鼎”。

说到家规,曾接受过私塾教育的父亲在儿女的教育上也不失严厉,用尺子打手板也是常有之事。”父亲是一个典型的事业狂、工作狂,从家庭角度来说,父亲并不是一个完美的父亲。在父亲眼里,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

陈士榘一生清廉,晚年时曾多次对儿女们说,“以后你们从我这里继承不了多少遗产,除了一些书我身边的一切都是国家的,房子、汽车包括家具都是公家配给我的,所以以后你们要自食其力,从我这里你们得不到什么东西”。

陈士榘戎马一生支持子女去当兵,家中的六个子女都在部队当过兵。“父亲也是出于对我们的一种历练,也没有让我们通过当兵来升迁的想法。16岁时,我去当兵并且成了家中的第三代工程兵,被派到工地,在缺乏机器的条件下完全是做体力活。

第一天连指导员就找到我,说你不能搞特殊化,你是司令的儿子,你不能跟家里要钱,不许和家人打电话。在当时通讯非常难的情况下,连里就一部电话。”陈人康说。直到当兵第三年,陈人康才如愿以偿的回到家,因为连年获得五好战士并以五好战士代表的身份出席北京兵种的表彰大会,虽然一贯严厉的父亲没有当面表扬夸赞,但儿子坐在台下,父亲的那份欣喜可想而知。

“虽然自己经历了军队生活的艰辛,但是这也同样是一种磨砺与修行,对自己的人生有很大的帮助。陈人康16岁当兵,17岁那年正赶上云南地震,他的部队奉命前往救灾,灾难来临发生的很多事使他无论是精神上还是心灵上都经历了一次彻底的洗涤,对一般的困苦感觉根本不在话下在心理上具有很强的承受力,“所以人的一生酸甜苦辣都要尝一些才好。”陈人康说,这可能就是父亲留给他的宝贵财富。

“我的一生到现在就是从军和从教两个事业,军旅生涯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历练,我和父亲一样与军队有着深厚的感情。”陈人康说。无论是从军还是从教,父亲对陈人康的人生之路影响很大。陈士榘戎马一生,从18岁就已经从军,而且一干就是一辈子,陈士榘在其军旅生涯中也从事过教育,担任过红军教导队的教官、随营学校的校长、华东军政大学的副校长、解放军军事学院的教育长。

“我对自己的职业生涯还是很自豪的,无论是从军还是从教都是我喜欢的,这与我父亲的经历有相似的地方,我为我父亲感到自豪的同时,也认为我的从军从教经历让我的人生没有虚度。

”陈人康最后说。陈人康现已退休,但仍是中国中共党史人物研究会井冈红军人物研究分会红军后代授课团成员,是江西干部学院的特聘老师,他站在父亲当年战斗过的井冈山,诉说着父辈们的故事……

陈人康,祖籍湖北省荆门市。开国上将陈士榘四子。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毕业,1968年入伍,曾在解放军第二炮兵任职,后在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工作。著有《一生紧随毛泽东——回忆我的父亲开国上将陈士榘》一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