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清泉与朱应求 巨贪朱应求卖“权”调查 给钱就会有求必应(图)

2017-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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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同月,刘建造宿舍,因通风采光问题与县对外经济贸易公司发生纠纷,又因未办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被喊停. 刘用他的方式摆平了这个问题--一边指使人着

同月,刘建造宿舍,因通风采光问题与县对外经济贸易公司发生纠纷,又因未办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被喊停。 刘用他的方式摆平了这个问题——一边指使人着黑衣黑裤,冲到外贸公司打伤4人,并砸毁办公器具;一边请朱出面收拾。朱授意一副县长召集县委办、规划办、城建环保局开协调会,副县长亲自做外贸公司工作,最后外贸公司忍气吞声同意刘建房,手续也很快补办完毕。

8月,刘要贷款。朱安排一副县长和城关镇党委书记找到县农行行长做工作,该公司不符贷款条件的520万元贷款申请被通过。

刘建起了县城最好的私人宾馆——曙光酒店,但需资金装修。刘自觉再找银行贷款较困难,就向朱提出从县财政借款。朱多次打电话给财政局局长王某,要王想办法。

财政借款的规定是:财政资金不能借给个人或私营企业使用。书记和局长一合计,最后决定“迂回包抄”——通过乡镇转一下手。

2000年8月,永丰镇帮助刘朝晖借得财政拨款30万元。

朱打电话给该县蛇形山镇党委书记李某,要其配合。2000年10月,蛇形山镇财政所从县财政局借走50万元,名义是“镇企业周转金”,钱一到镇里便被刘以“支农周转”拿走。

“刘通过这种方式一共拿走财政135万元装修酒店,还了不到5万元。”双峰县财政局一些干部愤愤地说,农业大县双峰年财政收入仅1.3个亿,“日子紧巴巴的”。

有求必应的“应求”书记

不仅仅是一个刘朝晖。

朱应求“为老板服务”的热情,在双峰县商界,其实早已尽人皆知。

一个电器城的老板说,2001年初,一个莫姓投资商带一个19岁女孩嫖宿永丰山庄被民警抓获。朱得知后痛骂公安,下令无条件放人,时任县公安局长的曾新明也被朱应求从乡镇紧急唤回。

朱应求率县长、常务副县长和公安局长为莫设宴压惊。那天是莫生日,朱建议再搞点活动热闹,决定晚上陪老板唱歌。常务副县长问朱唱什么歌,朱说我唱《永远是朋友》,副县长对曾说:“那你就唱《都是我的错》。”曾新明大窘,急说不会,朱应求脸一沉说:“你下午不要上班了,就在歌厅里学唱,唱到会唱为止。”

双峰县公安局一位老同志向记者证实了这个闹剧。据称,曾新明回到局里后发了一通脾气,关了手机才逃过更多羞辱。

而检察机关的调查,再次展示了一个县委书记和老板们有着怎样的“友谊”——

1999年2月,湖南湘园燃料贸易有限公司租赁经营双峰县朝阳煤矿,经理邓某请朱帮忙降低税费。1999年,朱召集县政府、县国税局、地税局和煤矿所在地相关负责人开会,决定给予税收优惠。1999年10月至2001年12月,朝阳煤矿少缴各种税费510余万元。邓先后14次送朱应求共计27.1万人民币。

1999年底,双峰县电力局综合大楼工程对外招标,该县建筑工程公司职工彭某寻求朱的支持,朱找到电力局局长赵某要求其给彭工程。2000年2月,彭得到造价537万余元的工程。

同年,彭送钱给朱,请他帮忙为其待业的儿子安排一个好单位,朱向副县长胡某、财政局长王某打招呼。2000年5月,彭的儿子到县财政局上班。

商人们为办正当事情,却也不得不加入贿赂朱应求的行列。2001年6月,一个朱姓老板购买了两个碎石场需要扩容电力,他送钱给朱应求,后者在前者的一份报告上批示“请电力局某局长支持”,某局长很快安排办好了此事。

朱应求还至少有7笔贿赂是在数百公里外的省城长沙进行。2004年6月9日衡阳市人民检察院的一份起诉书中,点到了湘汇、华天、湘泉等长沙市几乎所有最高档饭店。办案人员透露,朱应求到省城办事时会通知一些老板,这些老板们会赶到长沙请朱和朱的客人吃饭,成为朱应求的“移动钱包”。

“‘应求书记’真是名副其实,给他钱,他就会有求必应。”双峰商界私下里取笑他们当面必须逢迎的人。

一些当地官员向记者抱怨,朱就像一个调度师,包括县长在内的几乎所有官员,都曾被调度去做不愿做的事。

记者还了解到,一些熟悉朱的部门故意不作为或乱作为,等着老板送钱疏通。万一老板不来疏通,找到县委书记也不要紧,他们很快会按书记指示办好,朱可凭此获取“疏通费”。 调度师朱应求的霸权统治

敛财的实现是“卖”权,而“卖”权得先有权。在双峰县,朱应求拥有绝对权力是显而易见的。

一个佐证是朱应求拍卖双峰石膏矿,只卖了非常便宜的800余万元,几乎引起“官愤”,官员们公开抱怨他们将没有饭吃。朱放言,哪个不服哪个来找他。

但结果是没有人去找朱。朱下台以后,县政府冒着诉讼的风险将该矿收回重新拍卖,竟以2800万元成交。

朱谋取和垄断权力的历程值得关注。朱真正发迹是从任杏子铺乡党委书记开始的。湖南某领导的父亲在朱的辖区去世,朱应求披麻戴孝,忙前忙后。朱的忠诚、义气给诸多官员留下深刻印象。之后,他被调进县城永丰镇当书记,随后一路升至双峰县副县长。1994年底,朱应求出任县长。

在第一任县长期间,朱做了相当多的实事,如解决了双峰县10多年的城区拥堵问题,争取高速公路过双峰,建立五里牌开发区和农机机电大市场等。朱由此得到包括双峰县原组织部长在内的众多正直官员力挺,进而得到了对全县官员的人士任免权。

据知情者透露,朱应求很自得在其两任双峰县长期间,“赶走”了两任县委书记。

1995年元月,双峰县三级干部大会上,当时的县委书记杨云辉发言,要求各级在抓发展的同时要抓科学、长远规划。朱接着发言却是:“全县干部要多干实事,少说空话;规划规划,全是屁话。”次年7月,朱、杨两人俱被上调到娄底地区,其中朱调任地区工商局任局长。

1998年,朱与时任县委书记刘明生矛盾公开化。娄底地委决定平衡调出两人,但最后刘调任娄底市人大副主任,朱不仅未调出,反而升至双峰县县委书记。

“朱从此肆无忌惮,俨然一个‘双峰王’。”这位知情者说。

朱应求把他认为是原县委书记阵营或不听其招呼的官员逐一清洗,强硬推行威权统治。当地一位局长说,朱经常铁青着脸,在会上动辄威胁下属:“谁不听招呼,我就拆他的位子,摘他的帽子,砸他的饭碗!”“你让我为难,我就先搞掉你!” 双峰官场也几乎变成是朱氏家族的天下:其亲家是民政局书记,朱的妻子是民政局局长,妻兄当过多局局长,表亲是财政局局长。

双峰县也并非没人挑战朱应求的霸道。但这些来自民间的微弱抵抗,大多无疾而终。

1997年6月,朱应求的妻兄、县教育局局长匡某在一场政治学习讨论会上打伤了原教育局党委书记康文德。7月16日,双峰县委暂停匡教育局长一职,责令检查。康将匡告上法庭。但法院却作出了不利于康的判决,并且,匡某反而负案调任县计划统计局局长。康认定朱应求未能履行一个县长应尽之责,反而纵容、包庇亲属胡作非为。 1998年3月,在双峰县新一届政府班子誓师大会上,康和妻子颜超平(双峰县一中高级教师)得知匡出席,冲进了会场。

50多岁的颜超平爬上椅子,扬起康的血衣,大喊“打人凶手反而升官,双峰黑了天”等口号。全县乡镇和局机关党政一把手上百人,举座皆惊。开始有人捉住颜向外扯,颜死命揪住会场固定物,嘶声痛斥朱应求,并喊“我要解放双峰”。

朱始终一言不发,黑着脸,坐在主席台中央作看报纸状。

康及其家人的不断上访,在朱应求被逮捕后,才在2004年获得了突破。娄底中院承认两级法院审判存有过错,裁定发回重审。

卖官吃官

当地一些官员透露,在“朱应求时代”,双峰县大半官员,都是由朱一手提拔起来的。官员的人事任免,在双峰是县委书记朱应求一人说了算。

双峰县上千官员,大都对朱应求“百依百顺”。2001年5月,朱过53岁生日,在家里摆了三桌宴请其嫡系官员。一个镇党委书记说错了一句话,朱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晚上,该官员和妻子带着一堆礼品专程上门谢罪。

现任职于北京某媒体的双峰县一位乡干部告诉记者,双峰一些官员曾竞相拜朱做干爹,朱的干儿子官员就有一二十个。 朱应求是决定双峰上千官员仕途的“关键”。检察机关查明,该县16个乡镇的领导,只有一个乡镇书记未给朱送过钱。

双峰官场不乏曲线跑官的黑色幽默——2000年10月,原双峰县石牛乡党委书记宋某获悉朱的胞兄因病住院,宋以争取县委书记对石牛乡支持的名义,向乡财政支取了1万元,到朱应求家里言词恳切地说是给朱应求胞兄一点医药费,朱妻将这1万元钱存入银行。

2002年2月,被调任娄底市助理巡视员的朱应求向继任书记移交工作时,多次提出要提拔宋为县领导,得到同意。11月,宋被提拔为双峰县委常委、县委办公室主任。

知情者透露说,朱应求卖官并不是单纯冲着官员贿赂,更多是为巩固一张权力资源网。

朱深谙独握官员人事权的微妙:官员被谁提拔,仕途系于谁手,就会对谁负责。朱提拔的官员们掌握着各项权力资源,足以满足老板们的各种合法或非法需要,老板送钱,县委书记将“具体问题具体分析”,自如调度不同级别不同部门的权力资源,效率极高——这正是朱应求“卖”权的精妙。

朱应求“卖”权对双峰最大的伤害是:双峰官场不再任人唯贤,而是任人唯钱,任人唯亲,任人唯关系。买官者开始上行下效,像县委书记一样行事。双峰官场曾经的一个游戏规则是:要在双峰做官长久,朱书记的话要听,朱书记的那一份要留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