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慧珠的婚姻 言清卿:我的母亲言慧珠

2018-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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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真没想到,言慧珠的儿子言清卿自1985年起就一直生活在深圳;言清卿在客厅一角为言慧珠设置了灵堂,供着言慧珠的骨灰.49年前,风华绝代的"平剧皇后",艺色俱全的"

真没想到,言慧珠的儿子言清卿自1985年起就一直生活在深圳;言清卿在客厅一角为言慧珠设置了灵堂,供着言慧珠的骨灰。49年前,风华绝代的“平剧皇后”,艺色俱全的“女梅兰芳”,用一条她在舞台上表演《天女散花》的长绸,在自家的浴室结束了47岁的生命,举国惊讶,万人恸悲。今天,在她离世49周年之际,59岁的言清卿坐在我的面前,讲述言慧珠那催人泪下的故事。

天资聪颖光耀菊坛

母亲1919年生于京师(北京),蒙古族正蓝旗人,外公言菊朋,京剧言派创始人。少女时就读于北京名校春明女中,自小天资聪慧能歌善舞,小小年纪爱上京剧,常去戏园看戏,在台下和那些老少爷们一样大声鼓掌,高声喝彩。

她上学之余自己悄悄学戏,12岁开始学习程派青衣,同时习武旦,并以小票友客串登台,外公知道后坚决反对她学戏,不断阻挠。但17岁那年,她竟辍学正式下海学戏了,外公看到女儿如此痴迷执拗,只好应允。在外公的指导下,母亲改宗程为宗梅,拜在梅兰芳名下。

1939年秋,外公带20岁的母亲在上海演出《打渔杀家》《贺后骂殿》一炮走红,临时加演的戏票也抢购一空。母亲那时年轻漂亮,武功又好,一出场就博得满堂彩,被报界称为“活生生的一丈青扈三娘”。上世纪40年代,母亲在上海被评为“平剧皇后”,号称“女梅兰芳”,后来她自建“言慧珠剧团”巡演大江南北,红极一时。

梅兰芳研究专家、京剧史论家、戏剧家许姬传这样评价母亲:“梅门弟子中,言慧珠是刻苦钻研、造诣较高的一位。她嗓音宽、扮相华丽,身材适度,很快赢得观众的赞扬,成为梅派女演员中的佼佼者。”俞振飞弟子、京昆艺术家杨明说:“梅兰芳先生梨园弟子一百多人,言慧珠则是真正第一人。一日,正在打牌的梅夫人听到收音机播放《霸王别姬》,问人:这是大爷什么时候的录音?后来才知道是慧珠唱的。”

2007年,在上海曾召开言慧珠的研讨会,会上的评价是:“言慧珠的表演既有梅大师的‘贵’,又在古典中蕴含一种时尚气,综观她一生,戏路之宽,能戏之多,令人叹为观止,她不但继承了梅大师在各个历史阶段的经典剧目,而且上演了梅先生在中期已经不再演出的一些剧目,并把触角伸向花旦、武旦、彩旦、刺杀旦等行当,同时还在电影领域施展自己的才华,成为上海屈指可数的影剧双栖明星。”

傲慢公主溺爱儿子

妈妈38岁时生下我,之后就做了大手术不能再生育,所以对我格外宠爱、溺爱。从我一岁开始,妈妈每年都会请朋友、学生到家里为我庆生。一次生日宴会上,正当一大桌子人举杯,生日蜡烛燃起,我一把抓起蛋糕,一扬手甩在妈妈脸上,她瞬间成了大花脸,一桌子人都愣住了。

妈妈却一边擦脸一边开怀大笑:“你们看,我儿子,我儿子,多有劲!”一眨眼,我又钻到桌子底下,在客人们腿脚边乱爬,弄得客人吃不安宁,谁也不好意思吭声。又一会儿,一个杯子被我打碎了,妈妈第一时间不是责怪,而是拉过我的手:“宝贝啊,手弄破了吗?”

有一次,她带我去北京演出,住在一个旅馆里,妈妈正在和学生们排戏,我又调皮将一只电话机摔碎,保姆吓得赶紧向妈妈报告,妈妈说:“什么事要这样紧张,大不了赔钱,只要儿子无事就好。”我吓得躲在角落,但她对我一句重话都没有,万般怜爱地把我从角落抱出来:“清卿,不要怕,不要怕。

”见母亲没有任何责备,我马上又活跃起来,说玩具不好玩,我要骑马。她二话没说,双膝一跪,双手一扑,也不管身上的衣服料子多么讲究,不管地上没有清扫的碎渣,当着所有学生的面,一扫平时角儿的那种高傲,趴在地上任儿子当马骑,嘴里还不停地唱着:“啷啷啷,骑马来,啷啷啷,骑马来。”

诀别之夜悲痛“托孤”

1966年,我已上小学四年级了,9月10日的“托孤之夜”令我终生难忘。吃过晚饭,母亲把我拉到她房间里,给了我50元钱和一块小黑板,还在我口袋里塞了一块手表。“乖儿子,妈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妈妈走后,你要听好爸(俞振飞)的话。”她边说边哭,这一夜,是我们的最后一面。吩咐完之后,她拉着我来到好爸房间,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来,清卿,给好爸跪下。”

她对好爸说:“孩子交给你了,你要把他抚养成人。”好爸说:“我有饭吃,他也有饭吃;我有粥吃,他也有粥吃。”交待完后,她又来到我房间,“乖儿子,你好好睡觉,我与你好爸再说会儿话。”这一句话,竟然是妈妈离开这个世界前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妈妈走后的日子里,我到同学家里看到他们将先辈的骨灰放在家里祭奠。1970年,我14岁,刚上初二,此时我寻找母亲骨灰的意念始越来越强。我四处打听,得知妈妈骨灰放在一个叫北桥公墓的地方,坐上公交车,我身上没有一分钱,人多车挤幸运逃票,到了公墓已是夕阳西下了。

看到一位年长的看墓人,我说明了来意,他进去十几分钟出来告诉我,没有一个叫“言慧珠”的人。我再三恳求他帮忙,他又进去找了一圈,说只有一个叫“言吾生”的人。

言吾生!正是母亲在户口本上的名字。老人捧出骨灰:“可怜啊,这么多年了,从来也没有人来看过,本来三年过后没有人来认领,就要作无主户处理掉的,但这个人太可怜了,连家人也没有,我就留着,想着万一有一天有人来了怎么办?”我从老人手中接过妈妈骨灰,一下子跪倒在地,号啕大哭:“妈妈,我是清卿啊!”

我一路上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怀抱着骨灰回到了华园。从那天晚上开始,妈妈与好爸又“同住”在华园,一住就是八年,只是好爸并不知道。

信念崩塌决然弃世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噩梦般的早晨,1966年9月11日,一辆救护车开进了华园,我呆呆地站在客厅,看着忙乱的人群将妈妈从楼上抬下来,她赤着双脚,一块白布裹住全身……从此,妈妈从这个世界永远消失了。几十年来,我一直想不通,她何以能忍心丢下才11岁的我?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支撑母亲的只有两个信念:一是她离不开的舞台,二是她的宝贝儿子。

之后让她演戏,舞台却没了;同时她一生存下的所有珠宝手饰及现金,她留给儿子的财产全部被抄家抄光了。她生存的信念完全崩塌了。

“文革”一开始,母亲就遭到了灭顶之灾,除了被扣上“特务”“黑帮”“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帽子,造反派还往她身上刷浆糊,往她脸上吐痰,她遭到前所未有的侮辱。1966年9月1日下午,造反派开了一辆卡车来抄家,他们手持棍棒,敲墙戳地板、凿穿屋顶、打碎花盆、砸碎日光灯,把母亲藏在里面的金条全部拿走,瓷砖后面小盒子里的美钞也不见了,连镶在床架上的白金也被挖走,还有大批昂贵的衣服、首饰,全都被席卷而空。

我亲眼看到有人将母亲的钻戒首饰揣进自己口袋。从下午1点左右,一直折腾到半夜,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被扫空了。母亲看到如此惨状,顿时瘫倒在地,她一生积攒下的家产,顷刻化为乌有。

13年后的1979年2月10日,母亲获得平反,同年2月16日,在上海龙华革命公墓举行了追悼大会。追悼会后,我将母亲部分骨灰存放在公墓,一部分永久保留在我身边。她被没收的财产开始归还,18斤黄金折了2万元人民币,2箱珠宝折了2万元,还有存款8万元.。1979年,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过了几年好日子。1985年,因为种种原因我带钱来到了深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