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安·卡登系列学术讲座

德国音乐学家、柏林洪堡大学音乐系教授克里斯蒂安·卡登(Christian Kaden)今秋来华,于中秋佳节前后给中央音乐学院的师生做了三场音乐学学术讲座。这是继2009年柏林洪堡大学音乐系达努泽教授来我院音乐学系讲学之后的又一位德国音乐学家的学术系列讲座。

卡登教授1946年出生在德国东部德累斯顿附近的多那,1965-1969年在柏林洪堡大学随音乐社会学家克内普勒、音乐民族学家罗瑟等人学习音乐学和民族学,1973年以《论牧人的劳动功能信号发布中的社会史实践与句法》一文获哲学博士学位。

同年起在母校音乐学系任教,1986年起任该系音乐社会学讲师,1983年以《记谱--早期多声部音乐--音乐创作》一文获得了大学教授任职资格,1990年两德合并之后,他成为少数留校聘用的教授之一。二十多年来,他已先后被古巴哈瓦那大学、葡萄牙里斯本大学、奥地利格拉茨大学、德国海德堡大学、美国芝加哥大学、中国香港大学、奥地利维也纳大学聘为客座教授。

卡登教授著述颇丰,代表作有:《音乐社会学》、《生活的未开发领域——文明化过程中的音乐》、《闻所未闻的和听不见的——什么是音乐,什么能是音乐》,其中最让他引以自豪的是1984年初版的《音乐社会学》,该书在两德分裂的情况下,只字未改地于次年由西德的海因里希斯霍芬出版社再版。

卡登教授说:“即使是《音乐社会学》已经出版了26年后的今天,该书仍不过时,其中的某些观点迄今仍是新鲜以及具有指导意义的。”此外,他主编了德文的《音乐社会学》丛书(至今已出版了16卷),还为1998年版的德国音乐百科大辞典《音乐的历史与现状》(简称MGG)撰写了“音乐社会学”词条。

卡登作为德国音乐学家,也是克内普勒逝世后德国音乐社会学的领军人物。他成立了音乐研究协会-音乐社会学和音乐社会史研究部,并于1994-2001年担任主席一职。他具有广阔的学术视野,其理论思想自成体系,是综合了系统音乐学、历史音乐系、民族音乐学、社会学、人类学、美学、心理学等多学科知识的音乐学或说音乐社会学。

他本次来华的讲座在某种程度上就体现了这种学术视野的综合性:第一讲“现实生活中的神话和祭礼”,第二讲“神与俗人——论炫技者的社会地位”,第三讲“精神失常的舒曼——历史的音乐人类学视野”。

第一讲从祭礼与神话的关系入手,突出祭礼不仅是神话的代表,更多的是对神话的表现与体现。在亚非拉的某些部落或村庄生活中,祭礼是如此的必要,但在西方的历史进程里,神话与祭礼却从权利合法化走向了自身的瓦解,神话中的艺术也逐渐被审美的艺术所挤兑。

20世纪的音乐顶多只是庆贺伪祭祀,就像巴托克《世俗康塔塔》中摘引的神话故事,不仅与事实保持了距离,还加深了其与现代世界之间的鸿沟、艺术与神话之间的鸿沟。“把它像伤口一样撕裂、折磨、自我折磨,就像我们时代最强、前锋的音乐所做的。”

第二讲通过古希腊神话太阳神阿波罗与森林之神玛尔叙阿斯的音乐比赛,引出本次讲座的主角——炫技者以及职业艺术家。公元6世纪,金钱开始登上社会交往的舞台,音乐家开始以薪酬来保障生计,这就建立起职业艺术家的第一条标准——工薪。

而工薪的多寡与来源又决定了艺术家的艺术独立性。卡登展示了各个音乐历史时期的音乐职业概况,列举了受金钱控制的炫技家如Pasqualini,也列举了不受金钱控制的炫技家如Vinko Globokar,最后点出放弃了商业的炫技者是有勇气的、是不平凡的,他们为我们建立起“新的地平线、新的世界、新的社会体验”,我们该为之竖起一座纪念的墓碑,因为他们不仅是“将作曲及其灵巧性的纯音乐性的兴趣确定为行家的事”,而且还是对“没有意识到生命和死亡严重性的人类存在的‘评论’”。

第三讲的重点是历史的音乐人类学,这是卡登教授独创的音乐学方法。其定义是:音乐的历史人类学位于社会学、普通历史编撰学、民族学之间,它强调以下五点:第一,关注历史的行为者;第二,对生活、生活实践的形式感兴趣;第三,对待行为者的气质、动机、理想、自我概念和外在概念;第四,具有人的决定、人的责任;第五,依附于一种文化的内景、局内的观点。

卡登教授用这种方法来反证传统认识,即舒曼疯了的观点。他引入一个社会学-局外的术语——多重接触,并从舒曼的多首音乐作品的分析中得出这样的结论:多重接触标志了舒曼的音乐风格,因此,舒曼没有疯、也没有癫狂、而是双重矛盾与模糊,是“精神失常”。

卡登教授的这种历史的音乐人类学提出了一种假设,一种区别于仅限在“局内”视角的传统观点。

卡登教授的讲座,运用了大量、丰富的图片、音响、事例,以鲜活而富有感染力的语言,从多层面、多角度进行了细致的分析。这三个讲座虽然基于音乐社会学,但又与民族学、人类学、西方音乐史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为我们打开了德国音乐学的另一扇门,展示了音乐学研究的多种可能性,同时也助推了我国的音乐学乃至音乐社会学研究,启发了我们对音乐学中的社会学运用和人类学运用的思考。

链接:

1、第一讲“现实生活中的神话和祭礼”

2、第二讲“神与俗人——论炫技者的社会地位”

3、第三讲“精神失常的舒曼——历史的音乐人类学视野”

4、卡登的学生卡特琳·比希尔:“从人类学历史的角度看维也纳的非公开音乐演出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