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敢地为所有犯罪嫌疑人依法辩护 包括龚刚模和李庄(初稿)

李庄案出,舆论哗然,大有风雨摧城之势,煽情而偏向性的主流媒体的裁判,搅起汹涌舆情,相当部分的读者把律师整体视为一个罪贯满盈十恶不赦的群体,律师界尤其刑辩律师,复而尤其北京的刑辩律师,因此遭受极其巨大的执业压力。本来悲观的刑辩律师更加悲观,本来视刑辩为畏途的律师更加视其为畏途,一些律师甚至呼吁全行业罢辩,让观众去切身体认,在走向依法治国的时代,到底应该如何看待律师行业。

我想说,无需悲观,无需畏惧,更无需罢辩,而应该是相反,我们律师,应该以更加饱满的执业精神,挺身而出,敢于依法为所有犯罪嫌疑人,包括在重庆的李庄和涉黑嫌疑人进行认真辩护。 

如果依法终审的判决生效之后,李庄等人罪责难逃,那也只说明,在法律面前,李庄等人是李庄等人,其他律师是其他律师。在没有这种同类的判决生效之前,任何人,包括但不限于工人、农民、军人、官员、学者、商人、儿童、教师、学生、律师、记者、技术员、流浪者、乞讨卖艺者、离退失业人员、二奶、小三、嫖客、小姐、妓女,都不是罪犯,而是清清白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在国法保护之下,谁也别想超越法律动他一根毫毛,这是现时代下每一个人的尊严与价值所在。

如果依法终审的判决生效之后,李庄等人罪责难逃,那也只能说明,由于种种的原因,行业里面出现了一些败类,就好像公务员里出现巨贪,企业家里出现黑佬,法官检官警官里出现流氓和土匪一样,丝毫没有什么奇怪,在社会转型时代更加如此。

并且,李庄等人在律师里的比例,与巨贪在公务员里的比例,黑佬在企业家里的比例,流氓和土匪在法官检官警官里的比例相比,并不见得要高。大贪官一窝接一窝揪出,人们已经麻木,无法表露愤慨,而几个律师偶尔陷入疑罪,就声浪滔天,也不难理解,多见不怪,少见才怪。 

律师同仁们,要敢于继续依法为所有嫌疑人包括涉黑嫌疑人,包括在重庆的涉黑嫌疑人进行认真辩护,包括为李庄律师(依法终审的判决生效之前,如果没有其他原因剥夺执业资格,李庄仍然是律师)进行辩护。

律师依法为犯罪嫌疑人进行辩护,是法律赋予的职责,是法律的重托。这种法律,来自全体中国公民的集体意志,因为这些法律,是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制定的。网上攻击谩骂律师群体的人,只是全体中国公民的一部分,他们的行为动摇不了这些法律的意志,除非他们的代表在全国人大及其常委会施加影响,以新的同等立法废弃这些法律,并且时代的滔滔潮流决定了没有这种可能。

因此,受其托,忠其事,畏惧、回避或者敷衍这种来自法律的重托,就是失职,就是没有职业精神,就是对国家至高立法权威的怀疑。律师,你无权袖手旁观,你只有迎难而上。 

律师依法为犯罪嫌疑人进行辩护,是对最基本人权的捍卫。依法保护所有人人权,是中国国家领导人尤其第3、4代领导人认可乃至确立的普世价值,是历遭数次惨无人道政治运动折腾的中国人的血海教训。1998年10月,中国政府签署了该《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而犯罪嫌疑人的人权,是该公约规定最为细致的人权,包括选择律师进行辩护的人权。

2004年3月,“国家尊重和保障人权”写入宪法。近年来,人权已经成为公民的惯常用语,而人权得到切实保障,根本上必须走法治一途。

犯罪嫌疑人面对代表国家公权力的公安和检察部门的强悍的暴力机器,法院做到不偏向这些暴力机器也勉为其难,律师,是犯罪嫌疑人依法捍卫自己人权的最后的堡垒。很多律师一定刻骨铭心,嫌疑人及其家属见到你的时候,他们孤苦绝望之中充满期待的闪闪泪光,他们和你紧紧的久久的握手。律师,你无权视而不见,你只有昂首向前。 

无需悲观,无需畏惧,更无需罢辩,而要向前,合理合法收费,果敢、郑重而冷静地接受嫌疑人或者其家属的委托。不管嫌疑人身陷什么罪名,包括涉黑或者伪证,他们都是人,他们都有人权;不管他们身处何方,北京、重庆或者其他地方,他们都有充分享受法律阳光的权利;不管他们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进入庭审程序,就必须以法律和道理,而非赫赫的武功,在神圣国徽高悬其上的法院,一决高下。

你应该在法庭拿起和亮出法律的武器,去依法寻求和展示证明他们无罪或者罪轻的证据和情节,与检察官于法于理,对决公堂,使案件水落石出,真伪大白天下。

如果说,在革命时代,武断的处决基本代替公正的审判,钢铁炸药制成的武器比法律的武器强大,那么,在现时代,公正的审判压倒武断的处决,法律的武器的威力远大于钢铁炸药制成的武器,这是国家的正确选择。问题是,如何把它用好,包括律师在内的法律人共同体应该不怕艰难,不辱使命。 

律师同仁们,口水吐在左脸上,尽管不要向基督徒那样,还要把右脸递过去,也不一定要唾面自干,但是,无论如何,你应该前进,这是全体公民的代表以立法赋予的光荣使命。 

苏格拉底被大陪审团判决而慨然赴死,袁崇焕被水塞不通的看客一块块吃掉,耶稣被罗马官员活活钉死,但是,那样人人喊打的声浪、高压和屈死之后,愚昧的归于愚昧、丑恶的依然丑恶、高尚的终究高尚。只要你沉着、正直、守法,几把虚拟世界的口水算得了什么?那个地方新生事物一开始就受到夹道相迎?什么真理一开始在每个人心中就清清楚楚?有哪一件事业的荣耀可以随随便便得到? 

律师同仁们,果敢地、郑重地、冷静地接受委托,到北京上访村落中去,到重庆打黑浪潮中去,到每一个需要法律力量的地方去,去给龚刚模(如果他需要)和其他涉黑嫌疑人依法辩护,去给李庄依法辩护,去给其他千千万万犯罪嫌疑人依法辩护,使无罪的获得自由,使有罪的心服口服。那是我们的职业所在,我们的使命所在,我们的荣耀与价值所在。 

如果律师的冬天来了,就让它来吧,迎雪冒寒的路上,律师的春天还会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