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强团伙 张子强“军师老狐狸”跨境贩毒团伙覆灭记
巧舌如簧的骗子,身轻如燕的大盗,残忍狡诈的凶手,他们也许可以得逞于一时,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等待他们的最终是法律的严惩。每逢周一,晶报重案组倾情出击,还原一个个可读可叹的重案要案,鞭挞扭曲的人性之恶,重现办案民警的机智勇敢,和正义战胜邪恶的必然……
胡齐(化名),人称“老狐狸”,他是世纪贼王张子强的“军师”,在1990年至1998年期间,胡齐作为张子强的心腹一同策划并制造了香港启德机场抢劫案,绑架香港两名富豪,索要天价赎金等惊天大案。1998年,张子强在落网前正是前往内地接机胡齐。两人在被捕前,辗转几个城市最后一搏终难逃法网。
1998年,胡齐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后因减刑于2008年释放,从此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但是,在2009年深圳警方侦办的一起跨境贩毒大案中,“老狐狸”作为幕后的大佬再次浮出水面。
神秘的跨境贩毒线索
令人惊讶的是,通过对出境情况以及跟踪视频图像比对分析,那个“说话老女人声”的神秘人物正是“老狐狸”胡齐。
2009年7月中旬,一个女人向公安机关提供了一条跨境贩毒的线索,但是涉及的犯罪嫌疑人只有几个神秘的外号:“阿弟”、“华哥”。经过初步分析,深圳市公安局刑侦局缉毒大队认为线索真实可靠,于7月20日立案侦查,案件代号为“7·20”。
绰号“阿弟”的嫌疑人进入警方视线。他年约六旬,身材高大,似乎比一般嫌犯更加警惕,反侦查意识很强。当怀疑被跟踪时,有时会突然回头,警觉地观察身后的行人,或者突然调头往回走,又或者立刻小跑一段回头看看。
直到8月底,结合侦查结果和视频监控,警方终于确定“阿弟”在深圳的落脚点为罗湖区一商住公寓,他常驾驶一辆广州牌照的银灰色福特商务车出入。
9月初,一个被称作“老陈”的人引起警方的注意,这个人最大特点就是声音嘶哑,喉咙中像堵满了灰尘,很像老女人。此人经常往来于越南、柬埔寨、深圳、香港等地。而柬埔寨、越南等地正是涉毒的高危地区,他曾向别人说过货品的交易等内容,甚至说到109万的货品,这个货品是否就是毒品呢?如果是,又是哪种毒品呢?
11月4日,专案组发现这个“说话老女人声”的“老陈”果然正在与跨境贩毒线索锁定的“华哥”联系。于是,警方判断“老陈”也参与涉毒,但是他在整个贩毒网络中的角色如何还无法判定。
11月13日,香港警方来深圳与深圳警方会晤,其间提及张子强的“军师”胡齐涉嫌跨境贩毒,香港警方还提供了胡齐资料信息。令人惊讶的是,通过对出境情况以及跟踪视频图像比对分析,那个“说话老女人声”的神秘人物老陈正是“老狐狸”胡齐。12月初,罗湖区一高级公寓被确定就是胡齐在深圳的落脚点。
“军师”与“金刚”再聚首
张子强手下、跨境运输、毒品、香港、深圳……一个外号“阿弟”的香港籍男子联合胡齐等多名张子强案件中的刑满释放人员,在深圳从事跨境毒品的贩卖活动。
12月8日傍晚时分,一个陌生男子与胡齐联系,双方好像很熟识的样子,很快两人就约定了时间和地点面谈。出现在警方视线中的胡齐确实苍老了不少,头发灰白,形容清癯,双眼如潭,深不可测。
一周后,办案人员到深圳市出入境边检总站反复调阅相关时段的出入境监控录像,并结合前期跟踪拍摄的嫌疑人资料,最终确定了“阿弟”的大陆身份为吕某洪,广州花都人。但吕某洪就是“阿弟”的真实身份吗?专案组分析,这个“阿弟”和胡齐走得很近,虽然每次接触时间不多,但是那种默契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培养的,他与胡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胡齐背后会不会还有张子强的党羽在参与跨境贩毒呢?
专案组调出当年张子强案件中没被判处死刑的人员资料,其中一个叫陈某汉的人引起了警方注意。此人是张子强“四大金刚”之一,2002年刑满释放,因为身形高大绰号“大哥D”。1997年4月,他协助张子强成功绑架了香港某地产富商,勒索赎金6亿港币。
事后,张子强分得赃款港币3亿元,胡齐、张某烽各分得赃款港币3100余万元,陈某汉分得赃款港币1500万元。吕某洪的出生年月日与陈某汉竟然一模一样。此时的陈某汉已经注销了香港身份,成为一名合法的内地居民吕某洪。
与此同时,在对胡齐的侦查中又出现一名神秘男子,他有时候跟陈某汉一起吃饭,有时候跟胡齐出入他居住的公寓。侦查员发现这个人与张子强“四大金刚”之一的张某烽十分相似。张某烽是张子强团伙骨干成员,在启德机场劫案、香港富豪绑架案中,他都是张子强的得力干将。
张子强手下、跨境运输、毒品、香港、深圳……结合此前的侦查分析,专案组对“7·20”案件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一个外号“阿弟”的香港籍男子联合胡齐等多名张子强案件中的刑满释放人员,在深圳从事跨境毒品的贩卖活动。
令人纳闷的是,“老狐狸”和“大哥D”虽然常常联系并见面,但是并不涉及任何有关毒品的细节,见面时有说有笑,与两个六旬老人普通交往无异。他们到底如何沟通贩卖毒品的事宜呢?
城中村里的毒品仓库
“揭阳仔”曾向警方供述,他看过以张子强作案过程改编的影片《惊天大盗》、《插翅难飞》,剧中的“老狐狸”是他的偶像,很想有朝一日他能够为“老狐狸”效力。
12月24日是平安夜,圣诞老人、雪橇车、圣诞树、礼物、彩灯……整个城市沉浸在浓浓的节日气氛中。专案组也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胡齐最近与一个自称“揭阳仔”的潮汕口音男子频繁联系。
2010年1月7日深夜,胡齐忽然对“揭阳仔”下达指令,要其第二天10点准备7万美金、3万港币。次日上午9时30分,胡齐再次下达指令,货送西餐厅,总数“73”。这个信息让专案组心跳加速,十分兴奋,因为很可能涉及到毒品的具体交易。然而,到底由谁负责运送?送去哪个西餐厅?美金、港币是指什么毒品?1万美金、1万港币分别是代表多少数量的毒品?
经与香港警方互通情况后,警方得知美金、港币可能都是指可卡因,美金质量好点纯度在99%以上,港币质量差点。胡齐提及的1万应该就是指1块可卡因,每块大约350克-400克。
充分考虑胡齐的“身份背景”,侦查员根据经验大胆推测,“揭阳仔”下面应该还有一个专门负责送货的马仔。专案组并不急着动手,而是继续蹲守等待时机。2月4日下午,胡齐约“揭阳仔”在西餐厅见面,通过视频监控专案组终于揭开“揭阳仔”的庐山真面目——黄某松,揭阳人,负责运输。
每次接到胡齐命令,他会吩咐马仔去运货。落网后,“揭阳仔”曾向警方供述,他看过以张子强作案过程改编的影片《惊天大盗》、《插翅难飞》,剧中的“老狐狸”是他的偶像,很想有朝一日他能够为“老狐狸”效力。
专案组发现,每次胡齐对“揭阳仔”下达交易指令后,“揭阳仔”都会第一时间与一个男子联系,这个人就是“揭阳仔”的手下马仔。而毒品仓库被锁定在罗湖某酒店附近。2月10日下午3时许,“揭阳仔”与一年轻男子携一黑色拉杆行李箱,沿巷道进入湖贝旧村,后脱离监控视线。城中村内小道纵横交错,犯罪嫌疑人的毒品仓库就选在里面。
经过摸查,胡齐为首的跨境贩毒团伙行动流程和组织架构也渐渐浮出水面。“揭阳仔”负责上传下达,单线联系胡齐。他掌握了一条从越南进口货品的运输线。每次接到胡的指令后,他都会通知马仔或者去仓库拿货并送货,或者出境越南将毒品通过其掌握的特殊运输线运抵广州,而后转运深圳。毒品一来,深圳的第一个落脚点是湖贝村内的仓库,团伙成员在仓库中拆完包装后,再送往某大厦的小仓库,再往下派发。
通过随后几个月的跟踪监控,专案组已经掌握了这个贩毒团伙的主要嫌疑人的基本情况:
陈某汉,张子强的“四大金刚”之一,曾被判有期徒刑5年,2002年释放。他负责找下家“出货”(销售毒品)。
张某烽,曾是张子强的得力马仔,“9810”案发后被判了8年徒刑,2003年释放。他是胡齐的得力臂膀,帮助其制运输、出货等环节。
“揭阳仔”黄某松,广东揭阳人,1997年曾和陈某雄一起参与盗窃,被判15年有期徒刑,2005年出狱后开始从事走私活动,在本案中负责为胡齐运送、存储、派送毒品。
“四眼仔”庄某东,广东普宁人,曾于1996年因犯杀人等罪被判20年,2007年释放。黄某松的马仔。
陈某雄,广东揭阳人,1997年因盗窃罪被判无期徒刑,2009年假释后当起“揭阳仔”的马仔,主要负责送货。
老侦查员再审老对手
据胡齐交代,被捕后他的赃款也被没收,出狱后年迈之躯无力喊打喊杀,便走上了贩毒之路。如今的他和陈某汉、张某烽都已经是两鬓斑白的老人了。
专案组也发现了这个贩毒团伙的毒品运输规律,每月月初,“揭阳仔”的马仔会前往越南运货。而此时,狡猾的胡齐和张某烽都会回到香港,等货安全入仓后再回到深圳。2010年4月6日,陈某雄再次前往广州。专案组由此判断:他是去广州接毒品了。专案组当机立断准备收网!
12时许,罗湖区湖贝路口某酒店的蹲守民警发现一辆粤A牌照的白色金杯面包车副驾驶位上坐着“瘦高男子”,他正是陈某雄。该车开进酒店后绕到后面的一个门面停下,“瘦高男子”用钥匙打开拉闸门后,和司机一起将一个个麻布袋从车上搬到门面内。
这时,警方发现“揭阳仔”也到酒店后面看了一下卸货情况,和陈某雄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马上离开现场。毒品仓库地点被发现后,专案组立即调整部署,除留一组民警监视毒品仓库外,所有警力都集中分布在湖贝新村和三家重点的茶餐厅、咖啡厅附近守候。一张大网已经悄悄布下,就等胡齐和张某烽钻入网中。
当天下午14时许,在确认毒品已经入仓后,自认为很安全的胡齐和张某烽先后从罗湖口岸入境。胡齐迫不及待地约“揭阳仔”在茶餐厅见面。
“揭阳仔”黄某松和“瘦高男子”陈某雄的脚一迈出湖贝新村就被警方抓获。14时40分许,在罗湖区某茶餐厅,在此等候“揭阳仔”准备“论功行赏”的集团头目胡齐及帮手张某烽落网;半小时后嫌疑人陈某汉、姚某华被警方抓获。
15时20分,在罗湖区一套公寓内警方抓获看守毒品的犯罪嫌疑人陈某民。4月8日下午,侦查员在布吉检查站将犯罪嫌疑人“揭阳仔”的马仔庄某东抓获。整个抓捕行动圆满结束,警方缴获可卡因55.8千克、冰毒6千克、氯胺酮1.2千克,毒资人民币近200万元。
陈某汉在落网之际盯着一名侦查员说:“我见过你。在银海楼下,你从路上经过。”的确,该侦查员曾在1月中旬跟踪过他。当时,他正坐在酒楼靠窗处喝茶,侦查员从楼下经过,瞬间朝他瞄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没料到3个月后,陈某汉对这一瞥仍记忆犹新。
在深圳警方破获的这宗跨境贩毒案中,8名团伙成员的平均年龄超过五旬,6人为内地刑满释放人员,2人为香港服刑释放人员。特别是胡齐、陈某汉、张某烽三人都已经是两鬓斑白的老人了。
张子强“军师”胡齐在系列绑架案中曾获利数千万,为何出狱后还要铤而走险?据他交代,被捕后他的赃款也被没收,出狱后年迈之躯无力喊打喊杀,便走上了贩毒之路。从2008年开始,胡齐就开始经营自己的运毒通道。由于他的“江湖地位”,境外毒贩甚至不用定金就可以先供货给其销售。
历史总有那么多巧合。“7·20”专案组中的一名侦查员当年曾是抓捕张子强团伙“9810”专案组的主要成员。2010年,这一次审讯张某烽时,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铁栏,老对手再次相遇,一样的结局。侦查员感慨道:“这些年我老了,没想到你比我更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