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器之都穆斯蒂耶：忠于传统，艺术再造
布鲁诺·路易在街边描绘陶器的装饰图案。本报记者 王远 摄
在法国南部韦尔东地区自然公园的深处，穿过普罗旺斯地区一片片向日葵和薰衣草田，沿着曲曲折折的公路不断上山，突然间，一座盘踞在半山腰的村庄跃入眼帘——它就是有法国“景德镇”之称的穆斯蒂耶圣玛丽（以下简称“穆斯蒂耶”）。
走进村子，淙淙清泉从山间垂落，汇成小溪绕村而过。街道在绿树鲜花的掩映下，充满自然野趣。得天独厚的山水风土不仅赠予穆斯蒂耶“法国最美乡村之一”的美誉，更让它“彩釉陶器之都”的名声在外。早在中世纪，穆斯蒂耶就开始制造土陶，到路易十四时期，穆斯蒂耶已经因其精致的制陶技艺享誉欧洲皇室。几百年沿袭至今，彩釉陶器依然是当地最具特色的名片。小小的村中心不足百米的石板道上，密布着十余家陶器小店，每家都在不远的郊外有自己的手工作坊，村里人通过小规模生产制造，代代传承着这份基业。
记者跟着当地人走进一家名为“阳光”的彩釉陶器手工作坊，举目所及是堆满货架、琳琅满目的彩釉模子和陶器。作坊主弗兰克·谢雷拿起一块黏土，娴熟地向记者展示起几种常见的彩釉陶器塑形过程：通过细线切割、转盘加工和模具辅助，一块块黏土转眼间就有了杯盘的形状。据谢雷介绍，土坯再经过烧制、上釉、彩绘和二次烧制，一个彩釉陶器就算完成，整个过程往往需要五六天的时间。其中除了烧制使用电炉，均是手工完成，可以说每一件作品都是独一无二的。
“水、土、木，是制作陶器的三个基本要素。穆斯蒂耶位于山地峡谷地区，水、木自不缺乏，而且土质含钙量高，烧制不会开裂，上釉效果极佳，是制陶的优质材料。”谈及陶器之都成名的渊源，谢雷向记者介绍道。
“一个三明治就是一个三明治，但是一件陶器有它自己的故事。”怀着对陶器的热情，谢雷从巴黎来到乡下制陶，一干就是30多年。在沿袭传统工艺的同时，他的工作室还根据客户喜好进行个性化定制，所制陶器风格多样，精美绝伦。
在村子中心，布鲁诺·路易坐在自己的店铺前，当街展示着彩绘陶器的过程。在他笔下，一朵花儿变成了蝴蝶，火山喷发成了一棵树；在他的手中，陶器不仅可以当杯盘，还能成为小手袋。和谢雷一样，路易坚持使用传统制作技艺，并在造型和图案上进行创新，用作品讲述故事，体现个人风格。“我希望彩釉陶器是表达想法的艺术品，带来观点的碰撞。”路易对记者说，“但无论怎么创新，陶器永远要有它的根，那就是我们这个村子的传统。”
从中世纪的土陶起步，陶器的发展史就是穆斯蒂耶的变迁史。十七世纪中叶，意大利陶器世家克莱里希家族来到穆斯蒂耶，成为本地第一代彩釉陶器大师。路易十四时期财政困难，大量金银制品被销熔，彩釉陶器摆上了皇室贵族的餐桌。在此基础上，穆斯蒂耶彩釉陶器的质量进一步提升，并逐渐与艺术融合，迎来了发展的黄金时代，也奠定了“彩釉陶器之都”的盛名。
此后，因1870年普法战争、工业革命的发展和瓷器的流行，穆斯蒂耶彩釉陶器一度沉寂下来，手工作坊也遭遇停摆。直到1927年，马塞尔?普罗旺斯来到穆斯蒂耶，招募了一批优秀的手工艺人，重新拾起这份古老的技艺。彩釉陶器再次回到人们的视野，穆斯蒂耶也找回了往昔的风光。
从土陶到彩釉陶器，从工具性器皿到装饰性艺术品，从中世纪到如今，穆斯蒂耶一代代手工艺人秉承传统制作技艺，并进行符合时代审美的艺术创新，使得彩釉陶器和穆斯蒂耶一次次焕发出新光彩。也正如谢雷所说，“是陶器成就了穆斯蒂耶的今天，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来自与陶器。”
受经济危机和市场需求的影响，穆斯蒂耶的手工作坊的规模都不大。谢雷的工作室只有三个人，布鲁诺则是单打独斗，其他最大的只有十来人。“穆斯蒂耶旅游兴盛，年轻人有更多的就业选择，这很正常。”谢雷说，“陶器的行情起起伏伏，但至少总会有人坚持这个职业，也总会有人喜欢陶器。将来的某一天，或许另一个马塞尔，重新让我们的彩釉陶器大放光彩。”
布鲁诺·路易在街边描绘陶器的装饰图案。本报记者 王远 摄
弗兰克·谢雷为陶器上釉。本报记者 王远 摄
弗兰克·谢雷在自己的作坊制作陶器土坯。本报记者 王远 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