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不浅的“牙签弩”究竟如何有效治理
最近,接连发生好几起牙签弩伤人事件,由于大部分购买者是小学生,自控能力、风险意识都差,有相当危险性的牙签弩是个不小的隐患。
牙签弩是一种与时俱进的新型玩具,体积更小、价格更低、可玩性更强
别说儿童,就是成年人也想买个牙签弩来玩玩。这是一个创意型产品。弩,一种杀伤力巨大的武器,由于体积和危险系数的问题,不可能大面积流行,但牙签弩很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满足释放张力的快感。
去年底,牙签弩就已开始流行,它的最主要受众是小学生。小学生零花钱的特点是少量多次,而牙签弩最低价格低至3元,可直接握在掌中,带到学校也不容易被老师发现,总之,这就是替小学生量身定做的一款产品,其畅销并无意外。
意外的是,它的杀伤性可不像它的体积那么低调。网上有测试视频,牙签弩射程达10米,即使隔着一张厚纸板,牙签弩发射出的牙签,依然可以穿破纸板,扎进后面的气球。如果换成钢针,近距离发射,可以扎进猪肉4厘米。
其实,和牙签弩类似的危险性玩具有不少,最典型的就是激光笔和高压水枪。这两种“玩具”相对传统,但都能对人眼睛造成严重损伤。
但很难对牙签弩进行定性
牙签弩到底是什么?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非法携带枪支、弹药或者弩、匕首等国家规定的管制器具的,处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这是对弩类器材的法律硬性约束。但问题是,牙签弩算不算弩?我国对弩的认定没有标准,目前能查到的只有一个《公安部关于涉弩违法犯罪行为的处理及性能鉴定问题的批复》,里面特别提到“鉴于目前社会上非法制造、销售、运输、持有的弩均为制式产品,不存在非制式弩的情况,因此不需要进行技术鉴定。”
那么,牙签弩算玩具吗?根据玩具安全国家标准,弹射装置在未经改装的情况下,不应能发射其他任何可能有潜在危险的弹射物。显然,牙签弩并不能被归为玩具。
既不算管制品,也不算玩具,具有危险性的牙签弩存在认定盲区,而类似的情况相当普遍,最典型的就是弹弓。我国法律对弹弓没有限制规定,个人可以购买、持有、使用、运输,不需要审批。那为什么一些地区会出现禁弹弓的报道呢?分析这些报道,警方都是以文件的形式下发的通知,这些通知的法律效力很低。对牙签弩的治理,目前也出现了这种状况,没法说清楚是依据哪一条哪一款。
中国孩子玩具不是太多而是太少,在选择面很窄的情况下,牙签弩的流行也是必然
玩具是儿童把想象、思维等心理过程,转向行为的媒介。公认的是,玩具能发展儿童运动能力、激发想象、唤起好奇心。但不得不承认,从总体上看,中国的孩子太不幸福了,一是沉重的课业负担让孩子想玩也玩不起来,二是可以选择的玩具种类太少,像乐高这种益智类玩具,价格太高,普遍超过国人的承受能力。
一个尴尬的数据是,中国玩具出口额远超国内销售额,与美国每年每个孩子平均46个玩具相比,中国孩子的玩具数量只有不到5个。如果以牙签弩为例,可以发现它在国内的流行有一定道理。
在某电商平台输入关键字“牙签弩”,没有任何搜索结果,输入“牙签连发”就出来了相关产品,但可以发现牙签弩在网络上的销售业绩非常惨淡,这应该和小学生没有线上支付渠道有关。
牙签弩最主要的销售渠道集中在线下,尤其是校园周边的小商铺。而生产厂家几乎都是小作坊,从制造源头和销售渠道来看,这几乎是最分散的模式,确实给监管带来了非常大的难度。
而且,可以发现,牙签弩的销售有明显的地域特征。昨天,北京有关部门共检查玩具经营户598户,但只查处到1户在售卖牙签弩。而在很多二三线城市,牙签弩较为泛滥,这可能说明两个问题:其一,学生业余生活是否丰富,对他们的玩具选择有很大影响;其二,父母是否在身边,能投入多大精力照看孩子,也对他们的玩具选择也有影响。
贵为玩具生产大国,专业化程度却很低
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玩具生产及出口国,占国际玩具市场70%以上的份额。但从很多角度看,专业化程度却堪忧。根据最新数据,今年1至5月,中国出口欧盟的儿童玩具,共被通报167次,涉及化学危害、小部件窒息危险、听力损伤、烧伤、微生物风险和低电压危险等各种问题。
正规厂商的出口玩具都存在这么多问题,可想而知留在国内的儿童玩具是什么状况。首先,生产标准的严苛程度存在显著差异,比如在欧美等国,邻苯二甲酸酯在儿童玩具中已被禁止使用,但我国对于玩具中邻苯二甲酸酯的含量要求并无相关规定;欧盟对玩具中特定重金属的限制有19种,但我国玩具国家标准只对8种重金属有限量规定。
由于保护儿童的意识越来越强,2017年4月27日,欧盟发布新指令(EU)2017/738修订玩具指令(2009/48/EC)附录Ⅱ中关于铅的限制,儿童玩具中铅的限制将由13.5-160mg/kg加严至2.0-23mg/kg,比现行最严的美国《消费品安全改进法案》中铅的限量严格4倍。而中国对儿童玩具中铅的限制是600mg/kg,你算算差了多少倍?
其次,整个社会对儿童玩具安全性的重视程度都不足。美国公共利益研究集团是一个第三方机构,他们每年都会对玩具安全进行年度调查,并把可能存在的风险全部列出供父母参考。下图所示的这些玩具,就可能给孩子带来窒息危险,有很多是你想不到的。
对儿童玩具安全性的重视程度,即是对儿童的关切程度,牙签弩的出现和流行,并不是一次偶然事件。
一个牙签弩或许容易解决,但危险性儿童玩具层出不穷,整个产业链不升级、社会不重视,儿童玩具的安全性必将长期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