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恩美谭展超 谭恩美:以美国人角度刻画中国家庭
 9月15日,在上海做私人旅行的美国畅销书作家谭恩美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专访时坦率地说,她是以美国人的角度,刻画以中国文化为基础的家庭,她所了解的中国文化都可以说是“二手信息” 作为一位擅长书写家族史的美籍华裔作家,谭恩美笔下的中国人的生活不仅让美国人感到神秘,也常让中国人感觉不可思议。
美国书评人念念不忘她的中国祖籍,谭恩美却说:“我并非中国问题或中国文化、麻将、太平洋边缘经济等问题的专家,很抱歉,我也不擅长烹调中国菜。
” 真实比虚构更怪异 谭恩美优雅的举止,让人难以想象她所经历的人生磨难。“我的家族是最为奇特的一个实体。
我恰巧在那里成长、结果,我成了书中的注解。”她满怀感慨地说。她于1952年生于加利福尼亚的奥克兰,父母都是移居美国的华裔。甫一出生就远离故国,谭恩美并不知晓等待着的坎坷命运,并不知晓一种遥远而陌生的文化将纠缠她一生。
一段离奇的家族史横亘在谭恩美身后。直到母亲去世前一天,她才知道外祖母的姓氏——如《接骨师之女》中的女儿露丝。在这部被视为自传体小说的作品中,露丝的母亲茹灵总在寻找,寻找家族的姓氏,这姓氏既是记忆,也是命运。
最终她寻找到了,“谷”字的背后是一个制墨家族的兴衰。 现实中,谭恩美的外祖母年轻守寡,遭强暴后被迫为妾,最后吞生鸦片而亡。谭恩美的母亲当年9岁,在一旁目睹母亲自杀的经过。
到美国后,她不断威胁要自杀。6岁时,谭恩美划伤了自己的手腕,她说她并没有感觉到自杀的缘由,但相信“这种伤痛从一位母亲传到她的女儿,再传给下一代,她们将这种绝望传给了我”。 谭恩美15岁时亡故的父亲,在她心目中早已是完美的化身,谭恩美明白,她不可能将他写入小说。
只有母亲,偏执、保守、眷恋故土、相信鬼魂的母亲,带着一生不能融入美国文化的伤痛,是她习作中最深的烙印。
“我的母亲总是想感知更多,但同时她又感觉自己承受太多痛苦。我故事中的叙述者和她的情况一样,她的母亲死了,她从没感觉到什么是爱,她总是想更深地感知。” 成名作《喜福会》中,四位20世纪40年代移居美国、性格各异的中国母亲,惊恐地看到小辈成长为价值观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美国青年,承受着两种文化与价值观的冲撞。
16岁,野性的谭恩美爱上一个被军队开除、已有一个私生子的德国青年,母亲把刀横在她的喉咙上。
“我看见刀光一闪,刀锋距离我的喉咙只有一英寸。她双眼像野兽一样放光,凝视着死亡……她把刀刃向我喉咙移近了些,我甚至能感觉她呼出的粗气。”谭恩美曾在文集《命运的对面》中记述这一场景。 “但我很早就想了解母亲,那时,我以为母亲心脏病突发快要死了。
我想,如果我真的就此失去她,我都不了解母亲过去是一个怎样的人。”希望了解母亲更多,是谭恩美创作《喜福会》的最初动因。写《接骨师之女》的时候,谭恩美经历丧母之恸,她的母亲与小说中的茹灵一样,罹患影响大脑的病,逐渐失去记忆,但还尚且记得一些“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
“我会想,还有什么与母亲一同逝去了呢?因此,书中的许多场景都在描述母亲的记忆如何一点点失去。
”尽管笔下所写并非全部是家中故事,小说还是渗透了记忆的烙印。 谭恩美的母亲曾极其生动地讲述自己的故事,谭恩美将一切记录下来,再辅以阅读,以了解当时当地发生的故事,保证细节真实准确。
对于鬼魂、龙骨、妾等诸多美国人感到新奇的事物,谭恩美从小耳闻,并不觉得神秘。“读者可能认为,书中某些细节是我编造的,但它们确是事实。母亲要死了,做女儿的会从手上割一小块肉下来烧成汤喂给母亲喝,我外婆就曾这样做。
有人说‘妾’很过时,我的外祖母被逼成为人家的四姨太,她住在巨鹿路(上海——编注),后来在崇明岛自杀,这是我认为重要的事情。” 苦难使我坚强 《沉没之鱼》的问世,让评论家看到谭恩美的全新尝试:在这部小说中,不再是东方人走向西方承受文化冲突之苦,而是一个以西方人为主的群体结伴来到东方,体验异域文化之魅。
探险的旅途替代了一贯的母女关系主题,文风也一改以往的清新、细腻,变得明快、幽默。
谭恩美也认同,这是一个不同的视角。“一代人来到另一个国家,他们无法忘记过去,他们在新环境下的地位也不同,人们会鄙视他们。”而美国人来到东方时,他们的内心往往有一种优越感,“他们无法理解东方人的想法,他们以为在东方应该有跟在他们自己的国度相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