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泰愚卢武铉 廖逊评论:大智若愚卢泰愚
人民网海南视窗特约评论员:廖逊 韩国经济奇迹伴随着耐人寻味的政治戏剧:早产的民主搞坏了经济,就由军人威权统治来补课;没有军人威权统治就没有经济奇迹,没有经济奇迹就没有庞大的中产阶级;而庞大的中产阶级一出现,就敲响了威权统治的丧钟,政治民主已经有了可靠的社会基础。
民主化的和平过渡全赖一人,就是第三任军人威权总统卢泰愚。然而他的个政治命运不佳,被法庭判以重刑,再由民选总统赦免。 全斗焕8年,使韩国逃过了日本“泡沫经济”式的大劫,舒缓了多方面的经济矛盾,人均GDP增加了4倍,中产阶级多了,要求政治参与的热忱就高涨起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金泳三和金大中民主派,全斗焕自知不敌,只得放弃竞选连任,推出颇具人气的卢泰愚。
卢泰愚与朴正熙和全斗焕同样是军内农家子弟,略有不同的是卢泰愚祖辈曾是达官显贵,后来中道败落,父亲虽是农民却也博学多才,靠自学得了初中文凭,不幸在泰愚7岁那年死于车祸。泰愚身为家中长子,瞬间成熟,变得少年老成。
高中毕业放弃学医,先进宪兵学校,后留校任教,再投向韩国军事学院。军内晋升一路领先,终于在全斗焕发动“肃军动政变”的前一年戴上将星,成为第九师师长。政变成功先后出任首都警务司令和陆军保安司令,两年后以四星上将军衔退伍,出任体育部长官,因成功申办和完成1988年汉城奥运会一举成名,成为威权阵营的新星。
奥运会极大地提高了韩国的国际地位,全斗焕就此相中卢泰愚。 卢泰愚出手不凡,当众发表“6·29宣言”,全盘接受民主派主张,实行总统直选,开放党禁,开放报禁,释放政治犯,改写韩国历史,为选民送上“大礼”。
举国上下热烈欢迎,世界舆论高度评价,西方政要连连喝彩,一个新的时代终于开始了…… 选禁一开,被冻结了8年的“三金政治体制”立即复活,金钟泌与卢泰愚同出军届,又同为保守派,不足为虑。
厉害的是民主派的另外“二金”。其中金大中受迫害最久,名气最大,但长期流亡国外,在统一民主党内人脉不足;真正的实力派民主大佬是金泳三。
当时举国上下的民主派,都希望“二金联手”,实现“总统候选人单一化”,他们二人也马上应允。但具体合流的路径不同:金大中自恃德高望重,主张由“国内民众决定”;金泳三自恃党内人多,主张由“党内决定”。
面对两位民主派领袖出现裂痕,广大民众忧心忡忡,汉城大学(现译首尔大学)学生总会联络其它大学600多人,到统一民主党总部游行甚至绝食,两大派民主人士却各不相让。后来金大中干脆退党,另组新党参选。
1987年年底大选揭晓,卢泰愚得票36.6%,金泳三得票28.8%,金大中得票27%,金钟泌得票8.1%。卢泰愚胜出,圆满实现自己“一卢(炉)溶三金”的政治大预言。 而正如金钟泌预言,这次选举只有输家,没有赢家——“如金泳三获胜,则政乱;如金大中获胜,则国乱;如卢泰愚获胜,则民乱。
”如今卢泰愚果然获胜,民心果然不服。 卢泰愚虽出身军人威权政府,却已是合法民选总统,国际形象大大改善。他暂时赢得政权,但威权主义风光不再,此后几年小心翼翼地走钢丝,延续着朴正熙、全斗焕的经济政策。
使韩国的人均4000美元,增长到6000多美元。他上台的1988年,韩国刚好达到上中等收入水平(相当我国2010年),这是走出中等收入阶段的重要一步。
卢泰愚的经济成功,更主要地源于全斗焕坚决抑制房地产投机并稳定物价的政策。这一招在卢泰愚任内见到奇效,聪明地避免了社会的两极分化。日本经济奇迹因“泡沫经济”戛然而止,陷入达20多年的低迷,韩国经济奇迹却绕开了“泡沫经济”陷阱,一路披荆斩棘,继续高速增长。
社会事业的建设成效日益显现,民生不断改善,收入不断提高,人民日益幸福美满。人民越是临近高收入经济体的门槛,也就越是关注政治参与和民主化进程。
卢泰愚顺应历史潮流而动,也就为自己以至整个威权体制,大量培养了坚定的掘墓人。 他深知自己绝对不可能再度连任,“6·29大礼包”只能用一次,没有第二次。作为26年威权体制的人格代表,卢泰愚的历史包袱太过沉重,再竞选一次总统与“三金政治体制”周旋,他连其中最弱势的金钟泌都不如。
他再也不敢幻想重温“一炉溶三金”的美梦,民主派掌权已成为浩浩荡荡的历史潮流。 人们常说:“大智若愚卢泰愚”,确实不假。
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以高超的智力,达到条件许可的最佳结果。从他出任合法总统的第一天起,他就要面对怒气冲天、来势汹汹的民主派阵营,面对国会里“朝小野大”的格局。三大在野党席位过半,虽达不到2/3,也足够狙击政府的任何举措,让他举步维艰,什么都干不成。
党禁开了,报禁开了,民众要求清算全斗焕暴行和威权体制旧账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韩国传媒又恢复了专门和政府作对的“老传统”,否则不可能扩大发行份数和收视收听率。
卢泰愚唯一的选择,是离间“三金”。 他先后对三金抛出绣球,作了试探。金泳三一笑了之,金大中严词拒绝,唯金钟泌一拍即合。没错,工夫要下在金泳三身上。1990年1月卢泰愚、金泳三、金钟泌三党总裁经过9小时秘密会谈,宣布三党合并为“民主自由党”,由卢泰愚担任总裁,金泳三和金钟泌担任最高委员,一举变“朝小野大”为“朝大野小”。
金大中暴跳如雷,说“这是不能饶恕的不流血政变”。
卢泰愚又赢了。所以他的一系列经济政策,才能够一一贯彻落实,韩国经济才能继续保持高增长。 1992年大选,金泳三就作为民主自由党候选人,轻易取胜。金泳三绝非金大中批评的“叛徒”或“傀儡”,他是伟大的政治家,在众多领域创造了历史,最大的是两个:他推行“小政府主义”,经济重现生机,使卢泰愚两位数增长,保持到亚洲金融危机前夜;他顺应民意坚决反腐,推出了人们议论多年而又不了了之的“官员个人财产公开申报制”和“金融实名制”,正是这两项制度,使卢泰愚被逮捕,与全斗焕一起判以重刑。
全斗焕判死刑,卢判22年6个月。 其实卢泰愚和全斗焕两案性质并不相同,他并非贪官,跟斗栽在政治资金上。按照“法不禁止不入罪”原则,政治资金原本是韩国政坛公开的秘密,将近半个世纪以来,政客们的活动经费都靠企业界埋单。
然而今天拿“金融实名制”叫起真来,谁也跑不了,连金泳三的亲生儿子也不例外。1996年,两位前总统都被减刑,然后特赦。 就事论事,于公于私,卢泰愚都没有更佳选择,此公智商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