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行健画鹰 海上画坛优美的风景线——钱行健中国画艺术解读
读不息斋主人钱行健的画,如同步入清幽茂密的山林;如同置身于鸟语花香的田野,在清新澄静的空气中,感受鸟语和山泉传递的音韵,体悟世界的美好,生命的可贵。
一幅画就是一道风景。钱行健的花鸟、山水乃至书法,清丽、明朗、洒脱,寓意幽深。诚如程十发先生所说:“得高古之质朴,显艺术之壮美境界”,是“海上画坛优美的风景线。”
钱行健的花鸟画
中国的花鸟画,到五代黄筌、徐熙时,可以说已经基本成型。以后,历经宋元明清画家的创造发展,到了今天,笔墨技巧,构图意境,都呈现出新的面貌,成为世界艺术之林中一株独特的奇葩。
早期的中国花鸟画,采取全景构图者为多,在花鸟间配以坡、石、水、池,使整幅画面构成一种实有的环境。
钱行健也继承了前人的这种画法。如他的《碧浪》《幽涧听泉》《江月幽禽》《秋水飞鸢》《静憩》《月映野塘》,犹如一幅幅恬静、澄清、自由的生态图。画面上,流水潺潺、花竹竞放、鸟禽自由地俯仰、飞翔。其意境,如同优美的抒情诗和轻音乐,令人浮想联翩。画面上虽不见一个人物,但可想像得出三、五人或坐或立,远远地欣赏这美景而得天地之玄机的情景。
就《碧浪》来说,画面非常单纯。在春夏之交的清晨的背景上,占据整个画面的是一片高大、苍翠、茂密的树木和一群或憩息或飞动的白鹤。那灵动的线条,大块的色彩,既有西方风景画夺目的效果,又充满着中国画艺术的审美情趣,使观赏者由衷地赞美,惊叹大自然的生命精神。
再如《幽涧听泉》,整个画面色彩斑斓,亮丽高贵。花草、泉流、坡石,以及一组神态悠闲,颇解人意的八哥,都透出勃勃生机,表现出画家清逸超迈的情志。画面的每个组成部分构成一个和谐的整体,笔墨技巧融入意象之中,给人以清远高旷,余味无穷的意境。
《宣和画谱》上说:“宗室士雷,以丹青驰誉于时,作雁鹜鸥鹭,溪塘汀渚,有诗人之致”。
钱行健这种全景构图的花鸟画,通过大自然中常见的景物,创造出感人的艺术形象,表现了“诗人之致”和“地偏无人”的情趣,显示出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
钱行健的花鸟,大量的是折技构图。或以花卉为主,或以禽鸟为主,但不论孰主孰从,花卉和禽鸟互相映照,有机而和谐地形成一种特定的意境。
例如他的《霜荻栖雀》,画面上占主体地位的显然是雀,工笔勾勒描摹,栩栩如生。寥寥几根苍老劲挺的芦干,几簇迎风飘动的荻花,映照出雀儿生动的态势,使人毫无霜风肃杀之感,反而产生一种激昂向上的动力,可谓以少胜多,以小见大的杰作。
再如《贞姿眩冰》,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枝老梅。老梅以积墨与披麻皴相间,再以石绿点苔,已经显示出老当益壮的顽强生命力,白色的没骨花朵,贞姿秀丽,与盘曲伸展的老梅树干强烈对比,更加动人心怀。树枝上的两只红头雀呢喃低语,似乎在传递春天的信息。整个画面笔墨浓润,气韵生动,写尽了画家的心灵性情。
钱行健的《富贵锦绣》图,把牡丹的大朵花头画得圆缺参差,生动活泼;凝香含露,妩媚端庄。花头丰润的体态和舞姿般的花瓣开张怒放之状展现了花枝招展的动态,一枝顾盼多情,含苑待放的花蕾更增添了画面的生气。枝叶间一尊色彩亮丽,以夸张手法表现的太湖石,透出一股清气,使整体画面显得层次分明,疏密有序,开阖有度。
钱行健的《草虫长卷》气度非凡,如康雍乾盛世的瓷器上的斗彩、五彩图那样绚丽、生动,光彩照人,而《春塘》《柳荫小憩》《晨雾》《曙光》则既具中国古典乐曲之韵,又有西方弦乐之魂,歌颂了祥和、幸福、自由的生活。其创作手法明显地突破了前人的窠臼,是中国画的创新,也是中国传统审美情趣的现代延伸。
钱行健的山水画
中华大地多名山大川,奇峰瀑布。这对画家来说,可谓得天独厚。钱行健的山水画传世的虽然不多,但也别具情致。
先看他的《秋山无尽》图。画的是深秋山水,迎面给人以意象繁茂苍茫,气魄雄伟昂扬之感。画家随类赋彩,高大的山脉用淡墨伴石青以豆瓣皴密布,抓住了意象的秋天的特征,质感鲜明,山峦以稍许淡红点染,写出了它的万千气势。树木以直线上耸,但不是垂直呆滞之状,而是自然耸立,显出凌然之气。朱红点叶,浓密聚集,使人想起千古名句“霜叶红于二月花”的意境。隔江的远山树木则以减笔陈列,观之不尽,思之无穷。江水向东缓缓流动,使画面产生动势。这幅神、气完备的山水,是画家“江山如此多娇”的心境和情感的自然流露,堪称当代杰作。
钱行健的两幅雪景山水,各尽其妙。《寒嶺舞雪》呈现的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观;而《山村雪霁》则表现了“红妆素裹,分外妖娆”之气象。
《寒嶺舞雪》以石青皴擦山石之根,以衬大块露白的石面,可见积雪之厚。远山则以淡墨烘染,仍以稀疏浓墨点缀出山脚,以散点透视达到幽远的视觉效果。几处树木以焦墨写意,其枯状更显寒嶺之“寒”。表面上看,似乎寒凝大地万物如同寂灭,可是,漫天飞雪之中那枯树昂然之状,以及纷纷扬扬的雪花却使寒荒的大自然透出生机。其画外之意不言而喻。观者怦然心动之间,会突然想起毛泽东的绝唱:“山舞银蛇,原驰蜡像,欲与天公试比高”。
《山村雪霁》画的是风雪过后,山村一派祥和、静穆的景象。山石以浅赭色拖染,可见其原始之味。白点皴擦山峦以示残雪未尽。树梢以冰纹状向四外伸展,顿现万物之生机,画面左边远处杳然深邃的几间村屋给人以平淡天真的人间烟火之感。这种构图和构思,把大自然中平凡的景物变为不平凡的意境,可见画家深得丹青之三昧。
钱行健最具气势的莫过《烟云迷嶂》了。这幅充满激情,表现出气吞山河,拥抱时代气概的作品,层峦叠嶂,烟云袅袅;山外有山,峰外有峰。起伏的山丘用圆润整齐的短披麻皴擦,层次分明,形象逼真。近处山石以焦墨晕染,远山则以淡墨烘染后,缀以浓墨,以黑间白,迷迷濛濛无尽幽远。整个画面如王维在《山水论》里所说:“远景烟笼,深岩云锁”,洋溢着“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的诗情。
钱行健另有一些水山花鸟融为一体的作品,其构思剪裁也别有情趣。如《秋水飞鸢》《静憩》。前者以水塘、芦荻和大面积的坡土为背景,配以一组飞翔的鸢鸟,抒情意味深烈如一篇无声诗。后者以海边大块岩石为主体形象,岩石上的水禽神态修闲,各得其所。江海则大片露白,极尽其广阔。这两幅作品,以突出的艺术形象表现了幽深的意境,尽情地讴歌了生生不息的大自然。
所谓千里江山,可围于寸眸。钱行健还有一些画于扇面的青绿、浅绛山水,篇幅虽小,构图则广大无边。画面虚实相间,墨色并用,使观赏者游目骋怀,心旷神怡。
钱行健中国画的艺术特色
程十发先生说:“读钱行健的画令人激情昂扬。”这句精辟的见解说出了钱行健的风格。
风格是画家在艺术上成熟的标志,是画家艺术个性和审美个性的流露。钱行健的中国画,亮丽、清朗,洋溢着奋发向上、逆水行舟的生命精神。它在钱行健众多的花鸟画和部分山水画中反复地显现出来,很值得我们玩味。
从题材处理的角度来看,钱行健笔下的花鸟都是动态的:笑傲江湖的雄鹰、昂然挺立的孔雀、翩然起舞的鹤群、玲珑跳跃的翠鸟……而牡丹的热情奔放、玉兰的高贵圣洁、荷花的端庄清雅、梅花的暗香袭人、松柏的不屈不挠以及凝神坐禅的磐石、高耸的树木、流动的烟云,几乎都是生命力的象征,都是生命意象的凝聚。
抓住意象的特点,倾全力而刻画,是钱行健的又一特色。例如《秋霞》,抓住枫树直立的特点,调动一切手段、积墨、焦墨、枯笔、湿笔以显其老而弥坚之态。大胆省减一切多余的枝条,用红、橙、黄多种暖色点染树叶,比兴出夕阳红的激情。画面左上角配置的几只飞雁进一步点明了红叶粲然的秋天的氛围,使作品的灵动性跃然纸上,同时也丰富了意象的内涵。
再如《红叶鸲鹆》,其形象之生动,技巧之高超,令人叹为观止。三只工笔八哥,各具强烈的动态:两只在空中嬉戏打斗,极尽飞腾之姿,另一只踏枝枫树,其观赏叫好之状使人感到枝条似乎微微颤动。鸟趾的踏、展、蜷三种状态刻画得细腻而精到。古人云;笼鸟得形,野鸟得神。晕幅生意盎然的作品,跳出了前人的窠臼,创出了画家自己的面貌,可以说是当代中国画花鸟画中的“逸品”。
笔法多样,突出对象的重点,使被描绘的对象质感鲜明,达到形神兼备的境界,是钱行健的又一特色。如《翠竹鸣雏》,几乎笼罩整个画面的翠竹,用没骨法节节上升,其细节逼真几乎可以与摄影乱真。竹叶和枯黄的竹皮用细线双勾,给人以可触摸的立体感,突出了生命的张力。右下角五只鸡雏描摹得工致而细腻,娇憨之状可掬,身上的羽笔用淡墨晕染后用细笔剔出,纤毫毕现。整幅画意境幽深,耐看不厌,显示了钱行健深厚的艺术功力。
再如《幽谷吐芳》,用笔华滋清晰,中锋侧锋兼用,柔中寓刚,变化有致。灵动而有节奏的线条使兰叶鲜润而有弹性,其高逸清迈之志宛如心田流出。山石用披麻变化,石块交替迭变巧妙而自然,给人以冰心玉壶之感,右边的题款更显得画面开阖有度。
没有继承,就谈不上创造。钱行健年少时拜冯超然入室弟子袁容舫为师,练就了花鸟山水云石树木的基本功。袁容舫虽是一介布衣,但精通书画,熟悉国学,对钱行健的熏陶是多方面的。光《毛公鼎》《大盂鼎》等,袁先生就要钱行健双勾临摹了无数遍。以后,钱行健又从江寒汀先生攻花鸟。江寒汀色彩明丽、形象逼真的画风显然给了钱行健重大影响。但是,钱行健决不亦步亦趋,以前人拘囿自己,而是吸取各家之长,为创造自己的感受服务。
表现花鸟,古人讲究推理取势。为了掌握花鸟生态特征之“理”,钱行健去花鸟市场,动物园细心观察花鸟的千姿百态,去博物馆、图书馆向鸟类学家求教,点点滴滴地积累,从万千景象中删选出花鸟生灵的自然之“势”,使丰富变集中,冶炼出自己的一境。
除了形象、笔墨、气韵的魅力以外,色彩更增添了钱行健作品的精神。无论是颠嵌、渗化,还是钩擦、烘染,都十分讲求其传达情感的作用,使观赏者心驰神往。
钱行健中国画的成就,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是五十余年“像和尚修行一般,在晨钟暮鼓,青灯黄卷中年复一年地去‘修性悟道’”而得来。今年,钱行健已步入古稀之年,然而他仍笔耕不辍,保持着自强不息的信念。我们相信钱行健将会以更美的画卷来为人间增添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