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亮程的文字风格 刘亮程的一些文字

2017-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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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一个人的村庄(刘亮程) 1.连抬头看一眼天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地久天长地想念一个人了. 2.在黄沙梁等待遥无归期的你. 刘亮程:树会记住许多

一个人的村庄(刘亮程) 1.连抬头看一眼天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地久天长地想念一个人了。 2.在黄沙梁等待遥无归期的你。 刘亮程:树会记住许多事 如果我们忘了在这地方生活了多少年,只要锯开一棵树(院墙角上或房后面那几棵都行),数数上面的圈就大致清楚了。

树会记住许多事。 其它东西也记事,却不可靠。譬如路,会丢掉(埋掉)人的脚印,会分叉,把人引向歧途。人本身又会遗忘许多人和事。当人真的遗忘了那些人和事,人能去问谁呢。

刘亮程《住多久才算是家》 喜欢在一个地方长久地生活下去--具体点说,是在一个村庄的一间房子里。如果这间房子结实,我就不挪窝地住一辈子。一辈子进一扇门,睡一张床,在一个屋顶下御寒和纳凉。

如果房子坏了,在我四十岁或五十岁的时候,房梁朽了,墙壁出现了裂缝,我会很高兴地把房子拆掉,在老地方盖一幢新房子。 平常我也会自问:我是不是在一个地方生活得太久,土地是不是已经烦我了?道路是否早就厌倦了我的脚印,虽然它还不至于拒绝我走路。

事实上我有很多年不在路上走了,我去一个地方,照直就去了,水里草里。一个人走过一些年月后就会发现,所谓的道路不过是一种摆设,供那些在大地上瞎兜圈子的人们玩耍的游戏。它从来都偏离真正的目的。

不信去问问那些永远匆匆忙忙走在路上的人,他们走到自己的归宿了吗,没有。否则他们不会没完没了地在路上转悠。 而我呢,是不是过早地找到了归宿,多少年住在一间房子里,开一个门,关一扇窗,跟一个女人睡觉。

是不是还有另一种活法,另一番滋味。我是否该挪挪身,面朝一生的另一些事情活一活。就像这幢房子,面南背北多少年,前墙都让太阳晒得发白脱皮了。我是不是把它掉个个,让一向阴潮的后墙根也晒几年太阳。

不知道住多少年才能把一个新地方认成家。认定一个地方时或许人已经老了,或许到老也无法把一个新地方真正认成家。一个人心中的家,并不仅仅是一间属于自己的房子,而是你长年累月在这间房子里度过的生活。尽管这房子低矮陈旧,清贫如洗,但堆满房子角角落落的那些黄金般珍贵的生活情节,只有你和你的家人共拥共享,别人是无法看到的。

走进这间房子,你就会马上意识到:到家了。即使离乡多年,再次转世回来,你也不会忘记回这个家的路。

我一直庆幸自己没有离开这个村庄,没有把时间和精力白白耗费在另一片土地上。在我年轻的时候、年壮的时候,曾有许多诱惑让我险些远走他乡,但我留住了自己。没让自己从这片天空下消失。我还住在老地方,所谓盖新房搬家,不过是一个没有付诸行动的梦想。

我怎么会轻易搬家呢?我们家屋顶上面的天空,经过多少年的炊烟熏染,已经跟别处的天空大不一样。 我的死 能否让我永不近视的眼睛依旧深情地看着人世,我满眼的不肯老去的柔情不能就这样化为灰土。

让我不知疲倦的腿走完远未到头的人生路途。别把死告诉我的腿脚。让它跑掉。死亡不再追上它。 库 车 (节选) 1、我走了那么多地方,看了那么多书,思考了那么多事情,到头来我的想法和那个坐在街边打盹的老人一模一样。

你看他一动不动,就到达了我一辈子要到达的地方。 而我,还在半路上呢。 2、有人说,南疆的维吾尔农民懒惰,地里长满了草。我倒觉得,这跟懒没关系,而是一种生存态度。

在许多地方,人们已经过于勤快,把大地改变得只适合人自己居住。他们忙忙碌碌,从来不会为一只飞过头顶的鸟想一想,它会在哪儿落脚?它的食物和水在哪里?还有那些对他们没有用处的野草,全铲除干净,虫子消灭光。在那里,除了人吃的粮食,土地再没有生长万物的权利。

人只有缓慢下来,才会很从容地想想人之外的其他事情。人已经远远地走到其他生命前面了,完全没理由再急死忙慌地奔跑了。停下来,至少,放慢些脚步。 毛驴车,这种古老可爱的交通工具,悠悠晃晃,载着人们,在这块绿洲上,一千年一千年地,原地打转。

永远都跑不快,跑不了多远。也永远不要跑多快多远。 3、 我没有钱让我的女儿上学,没有钱给她买漂亮合身的衣服。她的幸福在哪里我不知道,她长大,我长老。

等她长大了还要在这条老街上寻食觅吃,等我长老了我依旧一无所有。 我会把手艺传给女儿,教她学打铁,像吐迪家的女铁匠一样,打各种精巧耐用的铁器,挂在墙上等人来买。我不知道她是否喜欢这种丁丁当当的生活,不喜欢又能去做什么。

如果我什么手艺都没有,我就教她最简单简朴的生活,像巴扎上那些做小买卖的妇女,纱巾蒙面,买一把香菜,分成更小的七八把,一毛钱一把地卖,挣几毛钱算几毛。重要的是我想教会她快乐。

我留下贫穷,让她继承;留下苦难,让她承担。我没留下快乐,她要学会自己寻找,在最简单的生活中找到快乐,把自己漫长的一生度过。 我不知道这种日子的尽头是什么。我的孩子,没人教她会自己学会舞蹈,快乐的舞蹈、忧伤的舞蹈。

在土街土巷里跳,在果园葡萄架下跳。没有红地毯也要跳,没有弹拨儿伴奏也要跳。学会唱歌,把快乐唱出来,把忧伤唱出来,唱出祖祖辈辈的梦想。如果我们的幸福不在今生,那它一定在来世。

我会教导我的孩子去信仰。我什么都没留下,如果再不留给她信仰,她靠什么去支撑漫长一生的向往。 对一朵花微笑 --刘亮程 弄懂一棵草,并不仅限于把草喂到嘴里嚼嚼,尝尝味道。挖一个坑,把自己栽进去,浇点水,直愣愣站上半天,感觉到可能只是腿酸脚麻和腰疼,并不能断定草木长在土里也是这般情景。

人没有草木那样深的根,无法知道土深处的事情。人埋在自己的事情里,埋得暗无天日。 我从草木身上得到的只是一些人的道理,并不是草木的道理。我自以为弄懂了它们,其实我弄懂了自己。我不懂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