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是哪个朝代的 文天祥叹的是哪个“伶丁”
深圳晚报记者 梁二平、杨雨轩 文 黄明钢 图
一个文采飞扬的朝代——大宋——在面前这片海域——零丁洋——伴着一声慷慨悲凉的叹息沉没了: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廖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
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里选用的文天祥(号文山)《过零丁洋》是《宋诗一百首》版本,与明嘉靖《文山先生全集》,《四库全书·文山集》,《崖山志》版的《过零丁洋》略有出入。尤其值得提出的是与珠海外伶仃岛上毛泽东手书诗墙《过零丁洋》(此墨宝初载于1993年中央档案馆编辑的《毛泽东手书选集》)有多处不同,如手书“干戈落落”,但与以上古本相同。
不过,毛泽东这个没有落款、没有签名的练笔式作品也有笔误,如“辛苦艰难”、“身世浮萍浪打萍”。既然是手书,尊重原作,也只能这么用了。因文天祥手书原件早被元廷弄丢,任谁也用不上了。
更大的不同,读者或早已看出,古诗是“零丁”,毛诗为“伶仃”。古本《过零丁洋》皆为“零丁”,想来它是文天祥的“零丁”。但查古代地图文献,如,明万历刻本《苍梧总督军门志·全广海图》中的注记为“伶仃洋”。这说明不仅汉语“零丁”与“伶仃”通用,还说明民间更乐于使用“伶仃”。后来的明、清古地图用的都是“伶仃洋”、“伶仃山”。
“零丁洋”是个什么“洋”
接下来,说说文天祥“过”的“零丁洋”是个什么“洋”。元廷不足百年,没留下几幅地图,海洋地图更少得可怜。最早标注“伶仃洋”的地图,可能就是明万历刻本《苍梧总督军门志·全广海图》。在这幅海防图的“屯门澳(今香港青山)”旁边标注有“伶仃洋”,北边绘出“南头”。
依图论,“伶仃洋”即珠江口一片布满零星岛山的海区,不是海洋地理中的“大洋”。这片不大的“洋”,却分出了“内”和“外”。如清《新安县志》(1819年刻)中的海防图,已明确标注出“内伶仃”和“外伶仃”。于是就有了文天祥“过”的是“内伶仃”还是“外伶仃”的问题。
说“零丁洋”,应先说“惶恐滩”。此滩本名“黄公滩”,后以音近讹传成“惶恐滩”。滩不在珠江三角洲,在江西万安县境赣江之中。文天祥是先在“惶恐滩”前“惶恐”了一番之后,才落入“伶仃洋”。笔者曾去过吉安,参观过文天祥读书的书院。
他21岁时从故乡步入集英殿,以“天法不息”之对策,高中状元。宋理宗欣然为他就读的书院题名“白鹭洲书院”,这里一举成为大宋的“全国重点校”。入朝为官的文天祥本是一个不得志的文官。1275年,蒙元南侵的危难之计,朝中无人可用,只好请这位天下第一的秀才,统领三军抗元。文天祥在江西起兵时,到“惶恐滩”已是万分惶恐。
文天祥起初在江西、福建也打过几个胜仗,但终敌不过元兵,一路南下,丢了妻妾,逃至广东。1278年12月20日,在广东海丰五坡岭被元军张弘范的先锋、弟弟张弘正的200轻骑兵追上,文天祥成了俘虏。元军用他动摇宋军抗元意志,遂用囚船拉上文天祥,从海丰押至宋元交战的崖山。元军从珠江口东岸驾船去西岸崖山,文天祥就这样进入了“伶仃洋”。
古人是以广州府为中心论伶丁洋之内外,离广州近的为“内”,离广州远的为“外”。所以,称香港岛南面的岛屿为外伶丁(岛),称靠近珠江口东岸南头城的岛屿为内伶丁(岛)。想来,元军押解文天祥的船从珠江口的东面向西面走,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是不会转弯进入内伶仃的,正常情况下走的应是外伶仃。
其实,内外伶仃,都不是这首诗的写作之地。在《文山集·过零丁洋》中,还有一个附记:“张元帅令李元帅过船,请作书招谕张少保投降。遂与之言:我自救父母不得,乃教人背父母,可呼?书此诗遗之,李不能强,持诗以达张,但称:好人,好诗。
竟不能逼”。由此可知,此诗是在围攻崖山的元军首领张弘范,派李恒元帅到押解文天祥的船上,请他劝南宋行朝守军总指挥张世杰降元时,文天祥没写劝降信,而在船上挥笔写下,或在伶仃洋就有了腹稿的《过零丁洋》。这首千古绝唱写于新会崖山海口,内外伶丁,至多是打腹稿的地方,至少也是灵感来源地之一。
元军用文天祥劝宋军投降的计划破产了,这一刻文天祥在人格上反败为胜,他以一首诗照亮了可杀不可辱的节义人生,伶仃洋由此成为后世的海洋文化遗产和历史文化地标。
外伶仃岛休闲好去处
“伶仃洋”不过是珠江口东西岸之间长宽几十海里的小海区,内、外伶仃岛皆在东岸,外伶仃岛在香港之南,距九龙尖沙咀港11海里;内伶仃岛离深圳最近,距蛇口仅9海里;两个岛都是珠三角明珠,是追思历史与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外伶仃岛归珠海,深圳没有班船过去,笔者特地赶去珠海搭船。此岛距珠海市区27.5海里,情侣大道上的香洲港码头每天有班船往返两次,船票67元,40分钟即到。登快船出海,一路上见到若干大大小小的岛,30分钟后,远远看到外伶仃岛中央311米高的主峰伶仃峰。
这个岛不大,面积仅有4.2平方公里,但岛上200多年来,一直有人居住,现在是珠海担杆镇政府驻地,岛上水、电、交通、通讯、银行等基础设施齐备。珠海政府正着力于此兴建旅游设施。上岛即可见到临海而建的一排海鲜饭店,门口都挂着这里特有的招牌“伶仃三宝”:狗爪螺、将军帽和海胆。
既然是岛,就少不了海湾,这里有了点名的是伶仃湾、塔湾、大东湾,这里的沙滩,沙质细腻,海水清澈见底,是游泳的好去处。岛上成规模的酒店就那么两家,所以“民宿”特别红火,价格也适合家庭旅游。这个早年是海盗与海商居住的小岛,没什么文化遗存,所以,临海长廊上的毛泽东手书《过伶仃洋》的摩崖石刻就成了人们到此一游的“景点”。
如果问我有什么外伶仃旅游推介,我想在这里,一是吃“伶仃三宝”;二是照“摩崖石刻”;三是力气有余,就登一下“伶仃峰”;住过一夜后,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如何保护和推介内伶仃岛
虽然,内伶仃岛离蛇口只有9海里,但深圳特区建立以来,一直与另一个特区珠海,在内伶仃岛权属上争议不断。一直到2009年9月,内伶仃岛的行政管辖权才正式划归深圳。如今,它的管理机构是“国”字号——广东内伶丁福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我们也是联系上这个管着福田红树林和内伶仃岛的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才得到登岛的机会。
在管理局杨武雄副局长的引领下,我们从蛇口渔人码头乘坐一艘时速33海里的小型“大飞”艇驶向内伶丁岛。9海里的海路不到30分钟,船就靠上小岛的北码头。
内伶仃岛和外伶仃岛,真像一奶同胞的兄弟:外伶仃岛主峰伶仃峰311米高,内伶仃岛最高峰尖峰顶340米高;外伶仃岛面积4.2平方公里,内伶仃岛面积4.8平方公里;兄弟俩个一个是外向型的,外伶仃岛对外开放,已是一个旅游岛;一个是内向形的,内伶仃岛是自然保护区,是一个环保岛。
保护区科研科的小徐,用车带我们先环岛游了一圈。环岛的路,近年来修的一段还好走,早期修的路则是两条轨道式的只有车轮那么宽水泥路,车一定要小心地骑两个水泥路轨走。岛上修路成本高,还有很长的路是土路。小徐告诉我们注意手信号,我们一看已是香港信号了。他说,前些年环岛一圈可以收到五种手机信号:深圳的、香港的、中山的、珠海的、澳门的。
内伶仃岛峰青峦秀,植被很好,有南亚热带常绿阔叶林遮盖,所以岛上有淡水可用。据说,有维管植物619种,其中白桂木、野生荔枝等为国家重点保护植物;这里的野生动物资源也十分丰富,主要保护对象为国家二级保护兽类猕猴,总数达1000多只,此外,还有水獭、穿山甲、黑耳鸢、蟒蛇、虎纹蛙等重点保护动物。
“环岛游”后,“猴王师傅”引领我们进入猕猴招引点,随着“猴王师傅”一声唿哨,上百只猕猴从树林里窜出,大大小小围成一圈,争抢师傅带来的玉米粒,抢吃完毕,转眼又消失在密林之中。好在这里尚无“蛇王师傅”,不然,一声唿哨,这山里的蟒呀,蛇呀都来了,可不得了。
据说,这岛上的居民也已经传了六七代了。但变为自然保护区后,居民也都搬到陆上去住了。所以,内伶仃岛是一个自然王国,登岛的人们都说它是深圳难得的一块净土。但这里的人文东西也很少开发。据说,规划中有个文天祥纪念园,没有文天祥就没有伶仃岛的知名度,内外伶仃岛都少不了“叹零丁”这一人文景观。
比之外伶仃岛,这里还多一个故事,即“解放内伶仃”。1950年4月18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步兵390团奉命攻打内伶仃岛,仅40分钟便登陆,国民党守军仓皇登军舰逃走。
至此,宝安县全境解放。这一战,于今天的深圳意义非凡。我们在岛边上还见到了两个雕堡,猜想它可能先是国民党所建,后又为解放军的海防堡垒,不论怎么说都是一景。我们以为这两个人文背景值得“保护性开发”时好好利用。“解放内伶仃岛纪念碑”几经迁建,现立在南山中山公园,但真正开战的内伶仃岛上,应该有相应的纪念物。
此外,岛上有几处巨石上,留有前管理处的老主任的石刻墨宝,但却没有“内伶仃岛”的标志性题刻。至少,我们现在打开百度的网页内伶仃岛的位置上,贴的是“外伶仃岛”石碑照片,让深圳人有点哭笑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