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强陈佩斯 陈强:我被 “黄世仁”纠缠一生还“连累”了陈佩斯
1945年,28岁的鲁艺台柱子陈强,陷入烦闷之中,因为他摊上一个打心眼里讨厌的角色——黄世仁!
那时他一定不会想到他因此一举成名,也因此一辈子、甚至连儿子陈佩斯都与“黄世仁”纠缠不清……
从拒演到“黄世仁”附体
1945年,《白毛女》创作组成立。讨论排戏时陈强就瞅准了一个角色——杨白劳!他笃信:杨白劳非他莫属!谁不晓得他陈强是演农村老汉而出名的呢?
晚上,导演王滨开始宣布角色分工。令陈强大跌眼镜的是,他得到的角色,竟是饰演黄世仁!
陈强一宿没阖眼,心里直打鼓……我才28岁,还没心上人,如果成了反派红角,哪个女孩还愿意靠近你?陈强越想越害怕。第二天一早,他就急火火去找导演,撂下一句话:“导演,黄世仁我演不了!”就“腾腾”地走了。之后一连三天,剧组都见不到他的影儿。
这天傍晚,王滨通知陈强去学习毛主席讲话。这次学习紧紧围绕 “孺子牛”精神。陈强在一番狂轰滥炸下心潮翻腾,开始反思:革命没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不过演个反派,你就挑挑拣拣,真丢人呀……想通了的陈强呼地站起来,当着全剧组的面承认错误,嘴里竟下意识地道:“我黄世仁该死!我黄世仁该死!”
就这样,陈强与“黄世仁”正式结缘了。
自打认领了“黄世仁”这个角色后,陈强简直魔鬼附体!不过,因为将黄世仁演得太逼真他险些丧命!
每次到演出最后一幕,陈强总要跪倒在台前接受审判,叫骂声、喊打声,震得他耳鼓欲裂,两个膝盖跪得青一块紫一块。在街上遇到老乡,大家也都拿冷眼瞧他,更有年轻的大嫂们调过脸去一阵地“呸”!
一次到张家口演出,喜儿的悲惨遭遇,揪动着乡亲们的心,台下哭声连成一片……到最后一幕,人们的愤怒再也控制不住,纷纷将手中的水果雨点般地朝“黄世仁”头上砸。陈强被砸了个乌青眼,右眼严重充血,眼帘上也出了道血口子,还落下了后遗症。
养好伤后,陈强又赴冀中军区表演。刚刚开过“诉苦大会”的战士们,热情特别高涨。临近戏尾,战士们有节奏地怒吼着“打倒地主黄世仁!”声声震耳欲聋。
次日清晨,冀中军区参谋长来看望剧组成员,这位豪爽的蒙古军官拉过陈强的手,瓮声瓮气地说道:
“哎呀陈强,昨晚要不是我们班长眼疾手快,你就没命啦!”陈强这才知道昨晚一个年轻战士边看边哭,愤恨难耐,“咔嚓”一声拉开枪栓,咬牙切齿地要打死“黄世仁”,幸亏班长即时阻止才没酿成大祸……
陈强听了,不禁一阵后怕:“我真被打死了,就做了黄世仁的替死鬼了!”参谋长笑道:“我已通知部队,以后看《白毛女》一律不准带武器!”
自那以后,部队果真照办,陈强才得以安全演出。
“作秀”东来顺躲过江青
文革时陈强被批斗。革命群众喊:“黑帮陈强,你认不认罪?”陈强觉得好笑,自己又没做亏心事。这时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你不是坏人,为什么能把黄世仁演得那么像!”陈强就这样哭笑不得地被批斗了。
1969年,陈强走出“牛棚”获得“解放”。一位导演来家中看望他,悄声说:“‘首长’鼓励我拍片子。这回我要痛击走资派!你去演那个走资派怎样!”陈强听了这番话,手停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不见了。
“首长”便是江青。陈强与江青早在延安时就认识,还一起演过话剧。陈强不愿糊里糊涂地向“走资派”身上大泼污水。于是,他逢人便表明心志:
“演反派让我伤透了心!不管谁请我也不演反派!”
然而,陈强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这天傍晚,陈强正与家人吃饭,只听得屋外收发室的人在喊:“陈强家电话!”陈强朝妻子李玉洁递了个眼色,妻子急忙去接电话。其实陈强早有交待,电话都由妻子接,如果是“文化领导小组”打来的,就说他不在。话筒里传来“文化领导小组”刘庆棠的声音,他问陈强在不在家?并说“首长”要接见他。
李玉洁十分郑重地说:“很抱歉,陈强不在家。”
陈强一听惊出一身汗,把手上的碗一撂,走出家门蹬着车子飞也似地朝“东来顺”餐馆奔。到了饭馆,他故意狼吞虎咽地吃着,还大声讲他干嘛干嘛去了。他故意要给“东来顺”的师傅们造成一个强烈的印象,某年某月某日某时,陈强曾来“东来顺”大快朵颐。
为什么要如此作秀呢?
因为陈强深怕江青秋后算账,如果她知道陈强不接她手下的电话,还能饶过他吗?一旦他们来追问,他便可以堂堂正正地说,那天,我在“东来顺”吃涮羊肉,可以请所有的“东来顺”师傅出来为他作证。
“黄世仁”拖累了佩斯
出演黄世仁不仅让陈强一生受尽坎坷,而且也拖累了儿子陈佩斯。
佩斯小时候就十分机灵幽默,很有表演天赋。陈强心里暗暗为小儿子未来谋划着出路:就是和他一样,做一个人民演员!
终于,陈强听到消息:北京部队系统的文艺单位开始招收新学员。他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行动——去替儿子毛遂自荐。谁知人家一眼认出了他这位大“反派”,便说:“你先回去,我们考虑考虑。”紧接着又扔出一句:“我们主要是挑选演正一号的演员。”
陈强想,老子演反派,难道儿子也只能演反派么?他琢磨着,带着佩斯出来表演一下兴许还有希望。
后来,他就带上佩斯,父子同行。他在前面投石问路,儿子紧随其后,伺机一展身手。岂料,人家望望老子,看看儿子,二话不说,就让父子吃了闭门羹。还说:“您爷俩长得太像了,哪个单位要反派呀!”
出于无奈,陈强只能拖着儿子来到了八一电影制片厂,一开始不愿意来,是因为这里有和他一起演过《白毛女》的老同志田华,陈强怕人说他走后门。
接待他们的人十分客气,同意佩斯报考该厂的演员。但提出一个条件:若通过考试,必须答应将来演反派!陈强一听,心里直“哎呦”,怎么非得演反派呢?不过他知道,此刻不能较真。于是他扮着笑脸说:
“中,只要给个报名的机会就中!”
回到家来,陈强帮着儿子反复排练。考试那天,佩斯的临场状态颇佳。陈强知道儿子一定会榜上有名。可谁知足足等了6个月,却不见放榜。
陈强一打听,才知道佩斯考得很好,可有人告刁状,说陈强走后门。佩斯的录取通知书便被压了下来。
所幸经过大半年的调查,佩斯根据自己的成绩,最终被八一厂所接纳,陈强总算松了一口气。
佩斯进了八一厂后,十分刻苦,认真磨砺,很快崭露头角,不过演得都是一些匪兵匪徒。陈强依稀看到,在佩斯的前方横亘着一条人为的鸿沟——演反派。
直到在陈强推荐下饰演《瞧这一家子》中的嘉奇,佩斯的喜剧表演天赋才被发掘出来。而父子俩参与拍摄的这部电影也荣膺文化部优秀影片奖,但最令陈强高兴的却是,儿子终于可以摆脱他的阴影,不再只演“反派”了,佩斯的喜剧之路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