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平顺牵涉天津永基商城案非法集资43亿

6月3日,宋平顺最后选择了自杀来躲避惩处,在某种程度上折射出当前反腐力量的强大以及反腐形势对贪官们的现实压力。7月10日,前国家药监局局长郑筱萸因玩忽职守,受贿被执行死刑。短短30天,两个高官之死的背后,国人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中央整治腐败的力度和决心,而在这一系列铁腕整治中,反商业贿赂已成为重中之重。

2007年6月3日,62岁的前天津市政协主席宋平顺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发现自杀身亡。

一个月后,新华社发布消息:宋平顺严重违反党纪,根据《中国共产党纪律处分条例》的有关规定,中共中央纪委决定并报经中共中央批准,开除宋平顺党籍。宋平顺的如是结局牵扯出11年前香港房产商梁志彬一手导演的“永基商城乱集资”案,彼时,掌控天津公检法的宋平顺与这位港商交往正密。

祸起永基

1996年,张磊在《天津日报》上看到了“天津永基商城”的项目广告,尽管已经过去11年,但他还是能清楚地向记者回忆起当时广告的内容:天津永基商城是天津市招商引资重点项目,开发商“天津永基公司”是天津市南开区建委与港商的合资企业,项目“五证齐全”。

看到处在南开区黄金地理位置的商铺,张磊自然意识到其间的投资价值。

于是,在售楼现场查阅了永基商城的相关审批手续之后,他签订了“购房合同”,他的商铺价值20多万元人民币,拿出这笔钱,在当时的天津已经不是一笔小数目,但张磊所看重的,是商城开业之后可以形成的丰厚回报。

记者掌握的情况表明,永基商城的销售前后持续了两年多,从1996年~1998年销售完毕,总计有上千名投资客购买了永基商城的商铺。1998年,天津市房屋土地管理局为他们办理了房产证,直至此时,一切按部就班,投资客们憧憬着未来商城为他们带来的丰厚回报。

然而,投资客们的憧憬最终化为泡影。

“1998年国庆节刚过,永基公司通知我,说因为永基商城是‘乱集资’,属于违法项目,所以我原来签订过的购房协议全部作废,也不受法律保护。”张磊对记者说。此后,张磊和其他投资客一起,多次找到永基公司,但都没有得到任何合理的关于赔偿的解释,他们随即开始向南开区政府和天津市政府反映此事。

在反映此事3年未果之后,2001年,张磊和其他投资客又陆续接到天津市国土房管局和天津永基公司的通知,该通知仍以“永基商城为乱集资建设项目”为由,宣告于1998年办理的房产证作废。

此时,投资客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他们一方面向天津市的相关法院递交行政复议申请,一方面试图找到天津永基公司的法人代表——港商梁志彬讨要说法,但此时他们发现,梁志彬已经不见影踪,而天津市的所有公、检、法系统对于与永基商城有关的申诉,均采取不予立案的态度。面对如是局面,张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背后的牵连

记者事后了解到的情况表明,在张磊和其他投资客们“诉讼无门”期间,掌管天津政法权力的恰为宋平顺,当时他担任天津市政法委书记,统管公检法工作。此时的宋平顺已经与天津永基公司的法人代表——香港商人梁志彬有了多年的“交情”,永基商城能在南开区顺利兴建并且销售,还被赋予“重点项目”的身份,很难说与宋没有关系。

1996年,梁志彬来到天津。据一位当年曾为梁工作过的当地人士回忆,当时梁志彬“港商”身份不假,但却并无雄厚资金。在找到关系结识了宋平顺之后,梁志彬便开始了向民间集资,由于宋为之疏通关系,梁志彬的非法集资并没有被天津市有关部门叫停。

彼时,梁志彬集资的“名头”并非后来的天津永基商城,而是一个“豪华房地产项目”,包括高尔夫球场和大量别墅。上述人士称,该项目拥有天津市政府的批文,这也正是梁志彬能顺利说服集资对象的原因之一。不过,记者随后试图通过多种渠道寻找这份批文,但最终未果。

对于梁志彬的集资总额,据当时的知情人士回忆,可能在43亿元人民币左右。在集资完成之后,梁志彬并未开发集资时宣称的“豪华房地产项目”,而是转而开发后来的“天津永基商城”,以及周边的两栋写字楼和住宅,而大多数投资客购买于1996年的,就是“天津永基商城”。

不过,天津永基商城开业之后经营惨淡,梁志彬无力兑现对当时集资对象承诺的投资回报,甚至连本金都还不出。后来,中国人民银行获知此事,旋即展开调查,并最终将梁志彬的集资行为定性为“乱集资”,此时的时间是1999年。

梁志彬随后不见踪影。对于梁的去处,说法不一,一般认为他逃到了加拿大。可以确认的是,梁志彬出境所携带的款项中,绝大多数来自当年的集资款项。梁志彬出境过程中,亦未受到阻拦或盘查。

善后未果

梁志彬失踪后,善后“天津永基商城”财务黑洞的工作由天津市财政和南开区财政负担。由于南开区政府与梁永彬合资成立了“天津永基公司”,因此,主要的财务善后工作实际上是由天津市南开区财政负担。

为此,南开区财政多方运作资金,甚至采用了区属部门摊派指标的办法。一位曾在教育局任职的当地人士告诉记者,为了完成区政府的摊派下来的指标,南开区教育局下属的中小学教师的工资全都“受到影响”,其腾挪出的资金用以填补天津永基商城形成的财务黑洞。

对于物业本身,在宣告1998年颁发的房产证作废之后,“天津永基商城”由天津泰达集团接盘,后者是天津市的直属的大型企业。由于业主反复上访,天津市政府最终决定,退还业主购买时所支付的本金。但事后仍有相当业主未得到退还。

据永基商城的业主反映,在中国人民银行将港商梁志彬的行为定性为“乱集资”之后,银监会还曾专门召开过由银监会、天津市政府和部分业主参加的协调会,在这次协调会上,银监会表示,中国人民银行的文件没有包括合法的买卖合同,及已取得产权证的合同,这个问题是天津市政府的操作问题,应由天津市政府解决。

“我们想过用诉讼手段解决这个问题,但法院仍然不给立案。”张磊说。

及至2006年,购买天津永基商城的业主仍在为处理此事四处奔走。迄今为止,对于此事是否已经完全处理,在天津也没有明确的说法。只不过在永基商城出现在天津的第11个年头里,传来了已经转任天津市政协主席的宋平顺自杀的消息。一个月后,新华社播发中纪委通告,称因严重违反党纪,开除宋平顺党籍。

对于宋平顺在天津永基商城中牵涉究竟有多深,尚未有明确说法。不过,天津政界一位消息人士告诉记者,天津市委在通报宋平顺事件时称,目前掌握的宋平顺的问题,主要是利用职务为港商谋取利益,包养情妇,并生有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