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审人王琳首次披露――“马向东案”审查详情

王琳是马向东案件的主审人,在审查马向东期间,他与其朝夕相处了7个月。他曾用一周时间就拿下了南京市一在职局级干部,曾在4个月内突破了9起发生在高校基建部门的职务犯罪案件,赢得了“贪官克星”的美誉。近日,他向记者披露了沈阳市原常务副市长马向东案件的审查详情。

马向东最担心儿子的身体

虽然时隔四年,王琳对当时的情景却仍然记忆犹新“我是在2000年11月17日到省检察院报到的。当时我们只知道案件代号为‘11·15’,因为江苏省委领导到中央接受任务的时间是11月15日。18日,马向东从沈阳押解到南京。21日上午9时30分,我们第一次与马向东进行了面对面的交锋。”

审讯一开始,马向东就为自己大唱赞歌,“我是清官,不是贪官,我在沈阳分管城建,光大二环路,我就从香港融资27个亿。扪心自问,我对得起党和人民,对得起生我养我的土地。”“谈谈你自己的问题,”王琳不紧不慢地说。

马向东表现得十分激动“我与经济问题无缘,在沈阳被审查了16个月,有问题早就会被查出来。你们不让我为人民服务,这是人民的损失,不是我个人的损失。”马向东在审讯过程中,要么拒绝回答,要么矢口否认,要么大肆炫耀,审讯了3个小时,没有任何结果。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天。

经过研究决定,办案组决定调整审讯方向,由主攻受贿问题转向马向东在沈阳与他人串供的问题上。因为串供这个问题已查实,假如马向东对此也不承认的话,审讯人员就可以以此来证明他说假话,达到打压其对抗心理的作用。

果不其然,从开始时一概否认到办案人员拿出证据后又不得不承认,马向东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马向东的心理变化没有逃过王琳的眼睛,他有意识地对其加强了政策法律教育、前途-生死教育和亲情教育的“三个教育”,并将有关的法律条文念给马向东听,还与马向东聊起了家庭、妻子、儿子。

马向东的儿子身体不好,从出生时就有严重的肾病,这是马向东最担心的事情。事实证明,后来马向东之所以把自己的所有罪行都交代出来,与这“三个教育”是密不可分的。

找到突破案件的秘诀

2000年11月23日,是王琳审讯马向东的第三天。这天,王琳查办的南京工行高新支行原行长眭振南贪污受贿400多万元一案一审宣判了,南京当地的媒体对案件进行了相关的报道。一篇文章中还特别提到一点:法院认为,眭振南所犯之罪本该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但考虑到其认罪态度较好且损失全部追回,特判处其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眭振南从悬崖边上捡回了一条命,这一点对王琳的触动很大,“用眭振南的判决说服老马”,王琳终于找到了突破案件的“秘诀”。23日下午2时,王琳提审了马向东。“老马,今天我给你讲一起案件,”王琳单刀直入。他把自己办理眭振南案件的办理经过、眭的认罪态度、赃款赃物的追缴、法院判决情况全部详细介绍给了马向东。

这一次,马向东老老实实地做了一回“听众”,除了两只眼睛在一副厚厚的镜片后不停地转动外,一声不吭。马向东拿着一份报纸从下午5点一直看到晚上8点,而且眼睛没有离开过第一版。

在以后的审讯中,王琳也紧紧地抓住马向东这一点,不断地引导他、鼓励他。正是出于这种对“生”的乞望,2000年11月23日晚,马向东开始交代自己的罪行。

每天带一只苹果给马向东

在王琳眼里,马向东虽然罪大恶极,但他仍然是一个“人”,并给予了他各种应有的照顾。针对“老马”是回民,不吃猪肉,王琳每天上午10点左右都会问他的主食谱,是吃鱼?羊肉?水饺?还是馒头?并请食堂安排,自己也与马向东一起吃,甚至从没分餐。王琳每天还会做的另外一件事就是,带一只苹果给马向东吃。

王琳审讯之余的悉心照料让“老马”很是感动。有一次,王琳在提审中突然感冒了,马向东坚持要他先去看病:“我的问题可以放一放,但你的身体不能拖。”甚至还告诉王琳要取哪些药。在长达7个月的交往中,马向东对王琳由提防变为欣赏,主动对王琳表示:“你对我这么好,我愿配合你的工作。

”在接下来的一次次审讯中,马向东主动说出了自己的“家底”,如实交代了自己曾转移180万美元到国外,以及从1985年到1999年14年间,收受过140余人送的近2000万元钱的犯罪事实。马向东交代完,很“哥们儿”地对王琳说:“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可以发誓。”

2001年10月一审判决后,马向东知道自己活的时间不长了,他特意通过律师向王琳转达:“我不恨那个办案检察官,他对我很好。”2001年12月19日,是马向东执行死刑的日子,那天王琳也正好在看守所提审犯人,“我不忍心上去见他,虽然他罪有应得,但我们一起朝夕相处了7个月,从个人的感情上讲,我很难接受这个事实,这点我也从不否认。”崔洁肖水金(据检察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