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浪屿黄荣远堂 寻访鼓浪屿别墅(三)——黄荣远堂

题记:就本质上来说,我觉得鼓浪屿许多别墅与苏州园林、徽州民居一样,都是文人建筑,只是鼓浪屿更多的是中西文化交融的文人建筑群。

一提起黄荣远堂,马上想到的就是那个赌博易主的故事。一开始我是不信的,以为是导游胡编乱造野史趣闻,但对易主之事也觉得奇怪,龚洁的《鼓浪屿建筑丛谈》在谈到别墅从菲律宾华侨施光丛转到越南华侨黄仲训的过程中,没有故事,只一句带过,而其他关于别墅易主的事大都有详细考证。

后来再读到他《鼓浪屿名人轶事》一书,才发现果然有此记录,大概导游词也源于此。文中是这样介绍的:施光丛和黄仲训一同从厦门乘轮出洋,闲着无聊,便玩牌打发时间,以扑克牌比大小点赌博,筹码对施来说是别墅,对黄来说是运输船队。

赌到轮船靠岸,胜负已分,施光丛输了。施从菲律宾办完事回来后即把家眷搬至菲律宾,如约将之交给黄仲训,从此别墅易主。龚洁说此事是一个叫龚鼎铭先生于10年前十分认真地告诉他,龚鼎铭原是鼓浪屿二中美术教师,小时常在施家花园中玩耍。

但龚洁还是没有将之收入《鼓浪屿别墅丛谈》与《到鼓浪屿看老别墅》两本书中,他没有写明原因,大概因为不太确定,只能算是轶闻。后来他到巴黎想顺带找黄的孙儿所要其资料,无奈联系不上,甚是遗憾。

我想商人巨贾之间玩些豪赌以消遣时间,也属常事。毕竟当时船速慢,居于淹波浩渺的时间长了,玩些刺激的是人之常情,且大商人天性中大都有好大赌大赢的一面。但施从光的愿赌服输,诚信守义,令我特别感佩。据说当时黄再三推辞——消遣之事,怎以为真!但施还是毅然决然搬出。而黄也未自己住进,而是转赠给弟弟黄仲平,后成为他们房地产公司“黄荣远堂”的办公地点。

或许因为施从光离开厦门较早,他的一些资料很难找到。但这一栋老房子与这段旧事,至少证明了他三点:一、家业兴旺,据说是在菲律宾做橡胶生意发家,与林尔嘉(菽莊花园主人)是“面线亲家”;二、品味上乘,见识非凡。

鼓浪屿建筑风格鲜明,手法高超,被誉为“万国建筑博物馆”,这大都与别墅主人的追求与志趣有关。当时居住于此的时代精英们不只是金钱上的富甲一方,他们见多识广,文化素养与品位都特别高。就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觉得鼓浪屿别墅与苏州园林、徽州民居一样,都是文人建筑群,鼓浪屿更多的是中西文化交融的文人建筑群,这种融合不仅体现在建筑设计上,还包括建筑材料与建筑工艺。

黄荣远堂别墅,融合的是罗马式建筑雄伟霸气与中国假山亭榭精致娴雅,是鼓浪屿别墅中的逸品;三、信守诺言。儒商不只是气度儒雅,其核心是将儒家教义作为经营准则,最核心的表现是以信为先,以义为重,以诚待人,而后得利。此三点可为后人唏嘘感叹。

第二任主人黄仲训倒是有许多零星资料,曾一度因为瞰青别墅的事被认为强占公地,为鼓浪屿人唾弃。近日,在网上看到厦门日报记者萧春雷为其平反,列举当时关于此事的《调停意见书》,称其并未如人所说的霸占公地。瞰青别墅所占土地均系民国7年后黄陆续租来,其二所说日光岩为当时郑成功水操台,仅是黄个人凭石上有圆孔而断定,属一家之言,年代久远无从考证,且大多数人都不愿相信。

我想黄仲训被误会皆因过于张扬而起,这种张扬是源于文人对文化发现的兴奋。

见过他的些许诗歌,以石刻上那句:“出没波涛三万里,笑谈古今几千年”印象最为深刻。他是商人,也是文人,曾经中过秀才。对此地是郑成功水操台的断定,我想他是十分激动的,因为他家的摩崖石刻是鼓浪屿现今最大的石刻群。

于是,民众很快知晓此事,以为此地真是水操台,几个代表联名告其强占名胜为私家花园,落个为富不仁的恶名。据说,后来黄仲训曾登报声明:所建别墅将供众人游览,以瞻仰民族英雄郑成功故垒。

萧春雷作文时发一个大牢骚:比起现在要付60元门票看伪操水台,还不如让其在黄仲训家。其实,中国文人就有着很浓重的文化发现情结,只要不沽名钓誉,本也无可厚非,更多的是一种学识能力的证明,对文人来说是一种乐趣,我倒很喜欢这种精神。

黄仲训留给黄荣远堂的故事不多,这个他的房地产公司在鼓浪屿据说投资建房54栋,约1.7万平方米,在当时为首屈一指的房产开发公司。如今,这些光环都以不在,留下这些故事为后人论道。有意思的是,现在黄荣远堂变成厦门演艺学校,在这个地方,每一个来的人都是演员,演一幕关于历史变迁的故事。而成为演艺学校,或许是最美丽的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