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克祥后人 当事人许克祥回忆马日事变
关于“马日事变”,当事人许克祥先后写过不止一篇回忆,互有详略。本特辑全文选编并制作发布的《马日事变回忆录》一文是以香港《春秋》杂志总第226及227期(中华民国五十五年出版)连载的同一内容为发布底本。此外,许克祥略早在台北《今日大陆》杂志总第146期(中华民国五十年出版)发表过的另一篇关于“马日事变”的回忆,内容虽较《马日事变回忆录》为简略,但间有《马日事变回忆录》所未述及的内容,故HGC择其要者加以摘录,放于《马日事变回忆录》全文之后,并插入其他历史文献以为疏证,以利于读者进一步了解有关历史事件的某些细节。
自民国十五六年间共产党的毒素渗入湖南以後,於短短的时期中,在湘省各地尤其是长沙城,建立了许多非法武装组织,如:农民协会的「赤卫队」,工会的「纠察队」、「妇女队」等,斗争屠杀,无所不为,把整个湖南社会的秩序弄得极度的恐怖。
其所以酿成祸乱的最大原因,就是由於当时主持湖南省政且握有军权的唐生智在暗中放纵扶持。唐氏自蒋介石总司令由广东北伐、攻克衡阳後,受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军军长,兼北伐军前敌总指挥;可是唐之为人,天生反骨,狂妄成性,从不知革命为何物,当时对蒋总司令不过阳奉阴违,而与共党分子则暗中勾搭,搞风搞雨。
随後,宁汉分裂,武汉政权派唐为北伐军总司令。唐利欲薰心,大有不可一世之概。其本人盘据武汉,而其所主持的湘省政权,则派其部下张翼鹏与周斓先後代理。
张周都是唐的幕僚,虽明知唐扶植共党的行为不当,但扬言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所以盘据湘省的共党,抓着这个机会,藉着「联俄、容共、扶植农工」三大政策的口号,毫无顾忌的乱干起来。
长沙的农民协会赤卫队,和工会纠察队等,在这种情势下,很快的便组织起来。随即展开阶级斗争和屠杀政策,如长沙工商界距子金裕华、军界闻人李佑文、以及素有文名久与章太炎齐名的叶德辉,都被共党开会公审,加以莫须有的罪名,予以就地枪决。这不过仅是举其一二个事实以为佐证,其余被共党枪决活埋的良善人民,实在无法统计。闹得湖南全省,尤其是长沙,人人自危,朝不保夕。
决心铲共访问各阶层
在这样极端恐怖情况之下,笔者个人虽早有铲共的决心(笔者当时任团长),伹对於大多数人的心理,还没有十分了解;且共党喊着「解放农工」「替农工谋利益」等等骗人的口号,究竟农工分子的反应怎样?我急须寻求明白。所以我从民十六年二三月间起,常利用各种人事关系,於治军之余,向社会作民众心理测验的工作。
有一天,我率领士兵到长沙附廓作野外战斗演习,事毕以俊,士兵由团副率领返防,我乘便到一个原来很熟的农人张春生的家里去谈天。
我问:「老张,你的东家对你怎样?现在湖南各乡村农民协会都成立了,要向你的东家清算,把他的田分给你们,还要把他扫地出门,活活的饿死,你的感想怎样?」
张春生迟疑了多时,将我引入他的内房,才低声的对我说:「我与我的东家,相处几十年,素来相安无事,如今农民协会的一班地痞流氓,横行无忌,只有他们的世界,要我发动向地主清算,把他活活的饿死,未免太残酷了!我不能做,中国固有道德,是讲人道的,农人要吃饭,地主也应该使他有生路。
我们做佃农的只要勤俭,将来都有做地主的日子,共产党这种流血的土地改革,我们农人是绝对不同意的。现在正是春耕时候,田间工作忙得很,偏耍在这个时候,成立什么农民协会和赤卫队,整天整晚叫我们农人去开会,不到会或到会稍迟一点的,就诬为反动派,要受处罚,甚至於挨打和罚跪,共产党这种作法,实在大多数农民的内心厌恶极了!
但现在的政权被他们所窃据,我们被它们所胁迫,真是莫可如何,希望你们军人设法解救我们啊!……」
说至此时,他形色上忽露出惶恐的样子,他继续的说;「我刚才和你所谈的话,你千万不要泄漏,以免我遭受意外的祸害。」
我便安慰他说:「你不要性急,好好的应付环境,总有解脱枷锁的一天。」
嗣後我更暗中访问许多农民,其答复均与张春生所言大同小异。至此我已经澈底明了农人的内心,是绝对厌恶共产党的。
叶德辉一联可圈可点
到是年四五月间,长沙市内已有叶德辉等人被杀害。叶是全国有名的文人,当行刑之前,叶对看管他的共干说:「我有对联一副,送给你们:『农运宏开,稻粱菽麦黍稷,一般杂种;会场扩大,马牛羊鷄犬豕,六畜成群。』」这副对联,对共党可谓极尽唾骂之能事!
正因为叶等被杀,人心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市面上的人力车,在共党以扶植工人阶级的口号下,人力车工会,把车价规定得很高;而坐车的人,常被工人纠察队指为土豪或劣绅,动辄把坐车的人,从车上拖下,加以打骂,所以市面上的人力车无人敢坐,弄得一般车夫,都得不到饭吃。更滑稽的是:赤卫队、纠察队人员,若看到街上稍为肥胖的人,便指为享受阶级,定要清算。
记得是年五月十四日那一天,我从长沙浏阳门外,叫了一辆车子,环游马路,拟藉此探查车夫生活的情形,并了解工人对於共党的心理如何。我当时服装穿得很整齐,佩有少将领章,等他把我拖到环城马路行人稀疏的地方,便开始与车夫谈起话来,我明知车夫整天没有生意,生活正十分艰苦,我故意的对他说:「现在你们的工会,把你们拖车的工价,规定得很高;并且任何人坐车,不会少给你们的钱,你们的生活过得很好啦?
车夫半天一声不响,只是垂头丧气的拉着车向前走,我又问他说:「我刚才问你的话,你为什么不同答呢?你们的生活,究竟怎样呢?」
此时他才愤愤的说道:「你认为我们得到了什麽好处呢?」接着他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每日要缴纳很多的会费,每天要到工会去开会,而坐车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我家七口人吃饭,直到现在下午三点钟了,还没有拉到一文钱,只希望这一次生意,你多给我几文钱!
像这样的世界,如果再过一两个月,我们这般人都会饿死!我们受了这种苦痛,还不敢公开的对人说,否则工会便说我们反动,真是可怕极了!你的胆子真大,穿着军服坐车子,若是碰到工会的纠察队,他们一定把你拉下车来,还把你拉到纠察队,给你一次斗争。纠察队的人不会和你讲理,只有他们说的做的。」我听了,唯有笑着多谢他,在僻静的街上下了车,并给了加倍的车资。
工人农民敢怒不敢言
在民十五六年间,长沙的理发店,素来由店东担付房租水电以及毛巾肥皂香水等等的设备的费用,理发工人的食宿,也由店东担负,而理发工人只贡献劳力与技术。分起账来,店东得十分之四,理发工人得十分之六,与其他商店工厂的店员工人按月计资,是不相同的。
他们店东与工人之间,历来如此相处,相安无事。自从共党掌握了长沙市的理发业工会以後,便以「工资专政」口号欺骗工人,整天要工人去开会,减少理发师很多工作时间,所得的工钱,也大为减低。一般人不明白理发业内容的,以为他们是欢迎工会的;其实不然。有一天,我到东长街一家理发店去理发,我对理发的工人说:「现在你们可以专政了,工作又轻松,精神应该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