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湖帆五牛图 摹古执牛耳 创新定宗工——吴湖帆《摹韩滉五牛图》赏析

在中国绘画史上,最早将摹古发挥到无以复加地步的第一人是元代大画家赵孟頫,以摹古来创新,成就了自己的万世画名。赵孟頫素以摹古鞍马类作品而闻名,六百余年后,另一位大画家吴湖帆传承了赵孟頫的优质基因,将摹古鞍马类绘画推向新的高度,他所取得的艺术成就足可与赵孟頫比肩。

本季秋拍,西泠拍卖特别呈献吴湖帆艺术生涯的摹古扛鼎力作《摹韩滉五牛图》。此图是目前所见吴湖帆唯一一件以牛为描绘主题的画作,从此之后,吴湖帆再也没有绘过相同主题的作品。因此,此作也可看作吴湖帆摹古绘画的巅峰之作,在其艺术生涯之中具有标志性地位与里程碑式的作品。

吴湖帆所绘鞍马走兽类题材作品目前仅见三幅。其一为《临赵氏三世人马图》,作于1935年;其二为《临韩干照夜白图》,作于1942年;其三便是这幅作于1936年的《摹韩滉五牛图》。对比三件作品,《摹韩滉五牛图》无论是从创作对象,创作时间,还是作品所处的艺术地位和意义价值都远胜于其它两幅,可谓是吴湖帆摹古画作精品中之精品。

首先,画牛难于画马,自古就有"燕马易画,吴牛难图"之语,其它两幅都是以马为主题,唯有此幅以牛为主题。

其次,此时的吴湖帆刚刚跨进不惑之年,正是年富力强,精力旺盛之时,对人生的思考和理解使他对中国传统绘画的发展方向有了新的认识和感悟,此幅《摹韩滉五牛图》是他摹古创新的智慧结晶。

第三,从1929年到1935年,吴湖帆先后担任"中华民国全国美展常委"、"上海博物馆筹备委员及董事"、"北京故宫评审委员"、"北京故宫藏品赴伦敦参加国际展览审查委员"等要职,这些身份为吴湖帆提供了和古代书画神品"亲密接触"的难得之机,吴湖帆几乎每天都饱览沃看,江山卧游,这段经历成为吴湖帆摹古创新的关键,而作于1936年的《摹韩滉五牛图》正是对以上这段时期的最好总结。

最后,从这年开始,吴湖帆正式成为海上画派绝对的领军人物、画坛盟主;从这年开始,吴湖帆的作品由摹古到逐渐形成自己独立的绘画风格;从这年开始,吴湖帆的创作题材由山水扩展至人物、鞍马、花鸟,成为全能型画家。

《摹韩滉五牛图》不仅忠实地践行了古代绘画神完毕肖的摹古传统,还是吴湖帆处理创作和鉴定关系的最好体现。图中所绘五头牛从右至左缓缓展开,笔力劲健,线条流畅,敷色雅致,造型精准,于细微之处尤见精神,摹古而不泥古,笔笔都有己意。

吴湖帆曾有言:"鉴定真伪,笔墨、纸缣、题款与印章,当然是不可忽视的要点,但善作伪者,都有欺混之法,一经幻弄,往往珷玞乱玉。我的着眼点,偏在人们不注意的细小处,因为作伪能手,轮廓布局,运笔设色,都能摹仿得一模一样,惟有细小处,作伪者势必不能面面俱到、笔笔注意,我便从此打开缺口,找出岔子,真伪便不难辨别了。

"这段论述充分展现了吴湖帆重视细节, 一丝不苟的精神,这与他摹古创新一脉相承。

《摹韩滉五牛图》早已超出作为绘画本身的范畴:

它代表一种技艺传承,吴湖帆摹古创新,遍览诸家,最终集为大成;

它代表一种思想源泉,吴湖帆之后创作的铭心绝品,从此图中皆有迹可循;

它代表一种文化存在,吴湖帆身上多元的、综合的软实力和真功夫得以完美体现。

时事迁移,轮回不断,中国绘画在历史的长河中变幻无常,唯一不变的就是对古人的敬仰与对传统的继承。正因如此,吴湖帆《摹韩滉五牛图》的鉴藏意义、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才显得尤为重要。

曾有人将吴湖帆的绘画比作昆曲,实为精确生动之论。正如作为"中国百戏之师"的昆曲一样,在继承中创新和发展,吴湖帆《摹韩滉五牛图》必定会以执牛耳的姿态,在中国摹古绘画史上成为光辉灿烂的一页。

《摹韩滉五牛图》原为吴湖帆入室弟子黄绍莹旧藏,卷后经过诸多名家鉴赏和题跋,皆为民国一时俊彦,包括鉴藏大家叶恭绰、著名画家郑午昌、著名书画家夏敬观、诗词名家吕贞白、吴湖帆夫人、女画家潘静淑。卷后诸名家或述其源流,本所从来;或评说古今,赞誉有加;或诗词唱和,相互往还,可谓极一时之盛,此时的《摹韩滉五牛图》俨然成为连接民国诸名家的一条情感交谊线。

民国著名的掌故大家郑逸梅有感于此,将吴湖帆《摹韩滉五牛图》以及此段艺坛盛事收录进他的掌故著作中,继笔圆满,传一段艺坛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