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致用警卫级别 湖南书记毛致用退休后养鸡 曾给江泽民送鸡蛋
如今,仍健在且常年居住在湖南的老湖南省委书记,有毛致用、熊清泉和杨正午三人。他们三人的退休生活,或许可以代表中国退休老干部的三种类型。
告老还乡,养鸡种菜
▲毛致用,男,汉族,1929年11月生于湖南岳阳。1977年至1988年任中共湖南省委第一书记,省革委会主任。
老湖南省委书记毛致用是湖南岳阳人,迄今健在的湖南省内最老资格的干部,文革之后湖南的第一任省委书记,后又任职过江西省委书记,最后官至副国级。
我的这位岳阳乡贤,颇有曾国藩遗风。2003年从全国政协副主席任上退休后,和老伴一起返回岳阳县的西冲村老家,当起了农民,种菜、养鸡、养鱼。
老爷子身体好,返乡务农也绝非作秀,乡民们常见他亲自挽裤脚下田,担近百斤的担子。据媒体报道,毛致用回农村后,早上6点起床,先到鸡舍喂鸡,再到菜地里劳动,之后洗个热水澡,然后吃早餐;上午看看文件、书报,中午打个盹,下午再下地干活,顺手扯几把青草喂鱼;晚上7时看新闻联播,之后用热水泡脚,上床睡觉。
毛致用养的鸡下了蛋,吃不完,还会送一些给国家领导人,曾给江泽民送了56个,给胡锦涛送了60个。他还给时任中纪委书记吴官正送过一篮子,并当面对他们说:“这是我自己喂的鸡生的蛋,是真正的土鸡蛋,你们得尝尝。”
每天晚上8点之后,估计毛致用电视看完了,村干部就来到家里,和他聊聊村里的事务,听他提建议。有了这么一位“党和国家领导人”住在村里,基层干部的工作比较好做。村支书每天都去他家,镇干部则一周去两三次。
毛致用老家西冲村原来是穷村,毛致用回乡后,引入了香港投资者办养猪场,带动村民养猪,同时争取到了省里的农业开发项目,基础设施搞好了,村里富了起来,以至于邻村的姑娘都想嫁入西冲,外村人都想方设法将户口迁入西冲。
村里人对《新京报》的记者说:“我们吃的是‘致爹’的饭,穿的是‘致爹’的衣,用的是‘致爹’的钱。”(“致爹”是湖南方言的叫法,湖南乡民称毛泽东为“毛家大爹”)
毛致用在乡间住的是两栋普通红砖小楼,刚回乡时,中央警卫局准备在村里建营房保卫其安全,被毛致用拒绝,说:“这样我还不如住长沙”。后来,湖南省警卫局在他家附近设立了一个值班室,24小时警卫。
设警卫也是有考虑的:各地上访者听说有这么一个大领导住在乡下,经常会找过来。毛致用一般只管他当过省委书记的湖南和江西两省的事儿,也给两省的领导批过一些材料。而据我的岳阳老乡说,找毛致用最多的,还是岳阳本地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各种人跑去见毛老,老爷子也难办,偶尔也会给岳阳当地的领导下点‘指示’,当地领导也难办”。
这算是退休高官住在乡间的苦恼吧。
总体而言,毛致用的退休生活是低调的,各地都会请他来出席各种活动,毛几乎都拒绝了。极少同意的,也是出于对家乡发展有利的一些公益活动。退休后,“造福家乡”成了他心中很重要的价值观,这个“家乡”,有时候是西冲村、有时候是岳阳市,有时候,当然是湖南省。
按照级别,毛致用住在乡间,也还配有机要秘书、医生等,但他们住在长沙,只是定期过来给毛送材料、检查身体。
最近因褚老师约稿,特意询问岳阳老家的朋友得知:近两三年,限于农村的医疗条件,毛致用已经不再常住岳阳乡间,而是搬回长沙的湖南省委大院居住了。
这几年春节,湖南省政协的领导都会到省委大院毛致用家去拜年,记者们拍的视频显示,老先生和老伴身体都还不错,精神矍铄,活动自如。
当年告老还乡、解甲归田时,有老下属不解,毛致用讲了一段清代学者申居郧《西岩赘语》里的话:“做官时,要往前日想一想,我原不是官;又要往后想一想,我不能常有此官。寻取真我,方有着落。”
文艺老年,写字画画
▲熊清泉,男,1927年12月生于湖南双峰县。1985年7月至1989年2月任湖南省人民政府省长。1988年4月至1993年10月任湖南省委书记。
毛致用于1988年从湖南省委书记任上调任江西之后,其继任者是湖南双峰人熊清泉,他在1988年到1993年任湖南省委书记。
熊一生的经历颇为传奇,抗战时,他是朱镕基的高中同学,文革期间,他当过毛泽东故乡韶山公社的党委书记。1966年毛最后一次回故乡的集体合影中,有时年40岁的熊清泉的身影。
从省委书记任上退休后,老先生一直活跃在湖南政坛和公共视野,其性格爽朗、直率、真性情,时常能够制造出让媒体和公众都感兴趣的话题,是湖南政坛的一尊弥勒佛。
退休之后,熊清泉沉醉于书法和绘画之中,常常自豪地宣称自己是黄永玉的关门弟子。其70岁开始学国画的事迹也被媒体广为报道。拜师后,熊清泉每天坚持练画几个小时,还经常到美术馆看画展,与画家们一起切磋技艺。
学到80岁,老先生也算是学有所成,出版了多部画册,并到全国各地开画展。其中,光画册就出版有《熊清泉书画·湖南牛礼赞》、《熊清泉书画·书画展选编》等,画展从长沙开到了云南、北京乃至纽约。
媒体报道称,2005年10月15日,《夕阳红———熊清泉同志书画展》在中国国家博物馆开幕,其间,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政协主席贾庆林为书画展发来贺电,朱镕基为书画展题词。(老先生的画水平如何,诸君可自行鉴定,网上很多)
在此之前,2005年8月,熊的画展还开到了云南昆明。媒体报道说:这是熊清泉中国画巡展的第十站。此前,已在长沙和纽约等地展出了9场。时任云南省委副书记、常务副省长秦光荣出席了熊清泉画展的开幕式。秦光荣是湖南零陵人,也是熊清泉在湖南零陵地区任职时发掘的政坛新秀。
老先生写字、画画,同时不拒绝参加社会活动。从卸任至今,关于他的社会活动的报道一直不少,其中大部分为画展开幕,以及题字、题画、考察。事实上,在湖南当地,如果一家企业要找一个老领导题字,熊清泉往往是首选。
退休后,他还挂名了很多社会职务,百度百科显示,这些包括:曾国藩研究会会长、湖南红色文化研究院理事长、湖南清泉书画研究院理事长、中国书画艺术研究院顾问、湖南省美术家协会顾问、湖南省花鸟画家协会顾问、湖南省书法家协会顾问、湖南书画研究院名誉院长、湖南湖湘名人书画馆名誉馆长等等。
如果把政治活动比作演出的话,从基层一步步迈上省委书记高位的熊清泉堪称“老戏骨”,“一身是戏”。我跟湖南省内几位跑时政的记者聊过,他们也戏称,作为退休省委书记,熊清泉老先生虽然是真情流露,却时常抢了在任省委书记和其它大佬们的戏份,大佬们鉴于其老资格,也是无奈。
仅以十八大党代会为例——一般会议本来就难出新闻,结果熊清泉同志硬是在会议期间不断出镜,被广泛报道:大会开幕前,老先生提前50多分钟就到了会场,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材料,会场此时还只有服务员和记者。摄影记者们迅速围上来,一了解才知道,这是湖南团年龄最大的党代表,第7次参加党代会,一位老党员勤勉的形象随之被摄入了镜头。
大会湖南团开放日,老先生不仅发言,还在会场上现场向时任湖南省委书记周强和省长徐守盛赠送了一副字,称赞周强和徐守盛是“强盛组合”、把湖南工作搞得好,随后,熊在现场展示了“强盛组合、造福三湘”的题字,迎来一片闪光灯。
而在开放日开会前的间隙,熊清泉主动提出:“我给大家唱首歌吧。”
“一根那个竹竿容易弯,三缕呀麻纱呀扯脱难,猛虎落在平阳地,蛟龙无水困沙滩。索啦依子郎当,郎当依子哟嚯,不怕力小怕孤单,众人合伙金不换…… ”
《湖南日报》报道:婉转、韵味的湖南民歌小调被熊老唱得有滋有味,全场一片鼓掌声、欢笑声。
至今,熊老先生身体健康,视力1.2,每天早上还会坐在桌子前面读报纸,看到感兴趣的还会剪下来或者做摘抄。他曾对记者说,他保护视力的秘诀,除了做眼保健操,还有两个秘诀:其一,开会时候用耳朵细听,闭上眼睛;其二,看文件从后面看起,“官话套话少看,直奔主题”。
熊清泉是湖南省委组织部评选出来的“健康之星”,他认为,画画写字、唱歌和旅游,正是自己养生的关键。
熊曾谈起清朝有位叫李庆远的老中医,活到了257岁,而他的目标是活到200岁。84岁生日时,他写了一首打油诗:“七十三来八十四,阎王不喊自己去,不去不去就不去,老子要活两百岁。”
深居简出,思考编书
▲杨正午,男,土家族,1941年生于湖南龙山。1998年9月至2005年12月任中共湖南省委书记。
说实话,“告老还乡”的毛致用和“文艺夕阳红”的熊清泉,都算是退休省委书记中的异类,绝大部分中国的老干部、尤其是主政过一方的省委书记,退休之后都选择了深居简出,偶尔写写回忆录、编编自己的文集什么的——这种低调、不显山露水,才是退休省委书记的常态
退休之后的原湖南省委书记杨正午,就是这种深居简出型的代表。
杨正午在2005年12月卸任湖南省委书记之后,不仅公众场合很少露面,而且对于湖南的政坛事务绝少发表意见。我与湖南政坛接触多年,没有听说他老人家退休后干政的行为,连退休后的段子、轶闻都不曾听说,堪当“低调”二字。
直到最近两三年,老人家反而出来走动走动了,时而有他到湖南各旅游地区考察、参观的消息,比如去永州、去炎陵、茶陵等地考察旅游景区,但仍然低调得很。
湖南是毛泽东的故乡,韶山管理局的“天下韶山网”是观察湖南退休干部的窗口。湖南政坛有个不成文的风俗,大员主政湖南,到任的第一件事,都是到韶山的铜像广场向老人家敬献花篮,离任时,还要再来一次,是为辞行。(所以,最高法院院长周强同志上任后视察的第一个基层法院,是韶山法院。)
离退休的老干部,也习惯性的在春节来韶山,民间称是给主席拜年。2014年的元旦、春节以及2015年的春节,杨正午三次率领家人到韶山,向毛主席铜像敬献花篮。韶山管理局将行程悉数披露,与前几年的低调形成鲜明对比。
要一探杨正午真实的退休生活,只能从他最近出的三本仅供老干部圈子内部传阅的书里找找了。2015年春,杨正午给一些湖南省内的老干部们赠阅了他自己编著的三本书:《感言心语》、《手稿》、《身心实录》。附有一封打印的信函,应该是格式文书:“我卸任退休以后,思考了一些问题,整理了一些资料,编辑了一些文稿,现将其中的三本书奉上,以表达我对您的谢意、敬意”。
三本书中,《手稿》是其当年会议的讲话、发言稿的影印集——这位老省委书记当年的风格是自己亲笔写讲话稿,不依靠秘书;《身心实录》是记者们写的对于省委书记的报道汇编。真正能够反映杨正午退休生活的,是这本《感言心语》,薄薄的一本小册子。
退休之后,这位老省委书记喜欢用手机发短信,他的门生故旧们也喜欢发短信给老书记,有时候是问候祝福,有时候是请教倾诉,而杨正午则是“有信必复,有来必往”,回信大多是“老干部体”,要么是排比句式,要么是打油诗。
杨正午选编了自己退休后的200条手机短信,汇成了这本《感言心语》。
短信显示,他退休后热爱上了打高尔夫球。比如以下:
“老来结伴踏芳草,绿海银珠任逍遥。挥杆又见当年勇,心宽体健看今朝。”
“挥杆令人醉,歇杆才知累。今日到周六,好好睡一睡。”(这条短信我认为颇具禅意)
“离任后的实践证明:运动比休息重要;打球比打牌重要;吃素比吃药重要;心态比什么都重要。”
“今天在京打了一场球——业务生疏,成绩欠佳;球友很好,心情不差。望你勤学多练,熟能生巧;挥推自如,技强艺高。”
短信还显示,中央曾让这位老省委书记发挥余热,去东北考察干部,于是有了这么一批短信:
“奉召进北京,为党选贤能。卸任尽责任,为国尽忠心。”
“没完没了地谈,不觉累;绞尽脑汁地想,难入睡,苦中有乐好滋味,‘重操旧业’令人醉。”
“尽了一份责任,选了一批贤能,跑了一个省份,过了一月‘官瘾’。”
还有一些生活细节的短信,很有喜感,诸君自行品味:
有故旧到访杨正午家中后,发来短信:“站在书记客厅观景有感:大窗口,大视野,感受大好江山;高层次,高境界,陶冶高尚情操。”
杨正午的回信是:“窗口大,风景好,可惜入住太晚;楼层高,视野好,可要充分享受。”
有人来信问:“您离任已两年,对于在位、退位,有何感受,有何见教?”
杨正午回复:“在位、退位,有如上、下半场。上半场,如端午赛龙舟,拼命比输赢;下半场,如中秋赏明月,坐地比心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