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冲静夜思 翻译家许渊冲自信"译文胜傅雷" 夜里一点仍工作
自信“译文胜傅雷”的许渊冲,现在每天坚持一个人骑车遛一个小时。以前他骑的是二八大车,摔断了两次骨头后,乖乖换成了女式自行车。几年前的一次手术令他在身上做了“很费事”的结肠造口。虽然免不了老年人的眼花、耳背,他还是觉得“我应该比杨振宁强一点”。
工作
很少在12点前睡觉
我们到许渊冲家的时候,他正在那台长城电脑前忙活。有个问题困扰了他好一阵子。“我按了一个键之后,每打出来一个字,后面就消一个字,怎么也弄不好。”他一边说一边在电脑上演示。
他是错按了“insert”键,我帮他按回,问题解决。许渊冲高兴坏了,立即手舞足蹈起来 ,他兴奋地把这个新发现又重复了一遍。妻子照君进房间的时候,他又重复了一遍,说是解决了个大麻烦。
许渊冲正在电脑前敲的是《诗经·小雅·黄鸟》的法文翻译,“现在还是每天翻译,不干我就难受。”
在电脑上打字是他自学的,键盘旁放了一张纸,用红色圆珠笔写着“双击—我的电脑,双击—CD,双击—许渊冲”每个“双击”的下面又都画了几道横线。
按照这个步骤操作,就可以看到前阵子北大给许渊冲拍的一部10分钟的纪录片。再看一遍这个纪录片,许渊冲还是很专注,看完他抱怨自己,“我说话怎么不很清楚?”“听得清楚。”照君安慰他。
我们去的前一晚,许渊冲半夜1点多还在电脑前打字,照君劝他去休息,他说不行,打不完自己睡不着。
许渊冲的睡眠质量和每天翻译工作的推进情况息息相关,一天的任务完成得圆满,他就睡得香,要是没完成好,他躺在床上还会一直惦记着。所以,他很少有12点前睡觉的夜晚。“《诗经》翻译成法文,一定得我翻。而且我不翻不行,也没有事。我翻译乐趣很大,一般人享受不到的。”
许渊冲喜欢用孔子和老子的话形容自己对翻译的理解,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第一要知道这个事情,第二要让他喜欢,第三要感到乐趣。我的翻译不但让人知道,还能让人家感到乐趣。”
而老子的“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许渊冲认为和孔子那句话的道理是一样的,“道理是可以知道的,但并不一定是你知道的道理。东西都有个名字,但是名字并不就等于这个东西。翻译可以翻译,但并不是说译文就等于原文。而且原文也是翻译,是作者对现实的翻译。”
说话的时候,许渊冲声音极洪亮,滔滔不绝。他习惯向前弓着腰,自信满满。
翻译
尽量用好的中文
许渊冲最在意的是自己的翻译理论,希望被更多人接纳。1995年他发起了《红与黑》的翻译论战,认为翻译应该意译而非直译。“以前我也直译,结果我发现直译不行了。西方语言里,英、法、德、俄、西语90%可以对等,所以西方翻译是对等论,但是中国语言和西方语言的对等只有50%。不对等的话怎么办呢?要么是我们比他们好,要么是他们比我们好,我的意思是,尽量用好的中文,不要用差的中文。”
他喜欢拿自己翻译的《红与黑》的第一句举例子,“玻璃市算得上是方施-孔特地区山清水秀,小巧玲珑的一座城镇。”“有些人说我的翻译不对,原文只有美丽的意思,没有山清水秀。但我经过过那座城市,小巧玲珑的。如果只是说‘美丽’,人家会以为只是建筑美丽。”
尽管当年因为翻译毛泽东的那句“不爱红装爱武装”让许渊冲挨了“一百鞭子”,但是今天他依然喜欢把自己对这句诗的翻译当做得意之作。他把“红装”翻译成“power the face”,“武装”则是“face the powder”,巧妙运用了两个英文单词的不同意思,这让他很是得意。而当年那用树枝抽的一百鞭子,以及事后为了继续翻译只能坐在救生圈上的事情,他自己倒是提都不提了。
生活
90岁仍想下海游泳
持续讲了40分钟翻译理论后,许渊冲才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杯子里是半杯加热的可乐。“爷爷要喝可乐,吃巧克力,跟小孩一样。”我们要给许渊冲倒茶的时候,照君阻止了我们,有点惋惜地说,“这么好的茶他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