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兰:舞如春花之绚烂
她是舞者中的“精灵”。在20世纪的最后十年,她给中国舞坛带来了数不清的惊奇与欣喜。她就是中国东方歌舞团国家一级演员李玉兰。
1982年。北京颐和园。三月末乍暖还寒时节。一位刚考入北京舞蹈学院的安徽当涂女孩,与几位同学相约到万寿山踏雪。就是那次,这个名叫李玉兰的女孩第一次见到了风雪中怒放的玉兰花。
在满山的白雪里,一棵棵并不伟岸的树木上,凌空开放着大朵大朵白色透碧、清洁无双的花,在那儿遗世独立地绽放。那一刻,女孩惊讶极了。这就是玉兰花啊,可满山还没有春意呢。旁边的老人告诉她,玉兰本不是花,而是树。玉兰树的花,心性儿高,从不落于低处,只开放在树梢。春寒愈凛冽,愈喷吐出幽兰的馨香。他们像是集体进行“春之舞”,热烈呼唤着姗姗来迟的春天。
李玉兰看呆了,从那以后,玉兰的舞姿烙印在了她的心底。
就在那年,她获得了华东舞蹈比赛表演二等奖。
从北京舞蹈学院毕业后,李玉兰不满足于现状,1992年赴东瀛学习原汁原味的日本古典舞。她信心十足地说:“只有喝了那一方的水,在那方土地上生活过,才能磨练出那股味儿。”到日本之后,李玉兰首先过的是“语言关”,她为此专门学习了一年日语;再就是“习俗关”,在日本,那些有名望的舞蹈家,是不会随随便便收学生的。
在我国驻日文化参赞的帮助下,李玉兰最终拜日本著名的古典舞蹈大师花柳千代、民族舞蹈家福田一平为师。她在日本女子体育大学“日本民族舞蹈研究室”攻读研究生课程,两年之后毕业,进入日本享有盛名的花柳千代舞蹈研究所。
令李玉兰不习惯的是,我国的舞蹈是以亭亭玉立为美,要求舞者跳动时身材挺拔;而日本则完全不是这样,他们的舞蹈动作大都半蹲着,同时做各种舞蹈动作。李玉兰不习惯这些别扭的近乎于折磨人的舞蹈动作,最难受的是休息时他们都得跪着。
日本老师看出了她的窘迫,说可以给她破例,让她在外面坐着休息。而好强的李玉兰不愿搞特殊,硬着头皮在那里跪着,这样的基本功练习一做就是20多分钟。李玉兰咬着牙,拼命坚持着,汗水一道道顺着她的额头往下掉。
有时候同学都走了,她还坚持在那儿练习。在长时间的学习过程中,她的日本同学逐渐被这位痴迷日本舞蹈的中国女生感动了,都主动地关心她帮助她。花柳千代老师非常喜欢这位勤奋的中国学生,不仅为她提供了免费午餐,而且自愿将平生绝学传授给李玉兰,以便她回国后能向中国大众介绍正宗的日本舞蹈。
三年之后,李玉兰两次参加了花柳派的“八千代会”演出获得好评。她的舞蹈表演被日本NHK电视台“名人录”录制后播放。
回国后,李玉兰在北京保利剧院举办了两场个人舞蹈专场晚会。天真的“秋香”,单纯的“喜儿”,明丽的“刘三姐”,幽冷的“杨贵妃”……在这两场“玉兰之舞”的晚会上,李玉兰多重的舞蹈形象轻灵跃动。
比较起来,她最喜欢的是,与张继刚编导合作的舞蹈《解放》。她认为这个舞蹈的民族味道浓,自己塑造的“小脚女人”是个经典形象——象征着中国千年文化传统之下的女性,而舞动的红绸则是上世纪50年代的,有种革命的怀旧意味。
在跳《解放》时,李玉兰试图塑造出一位解除自身束缚的妇女形象,而那种缠足的女性形象,可以说是丑的,的确很难达到现代人的审美意识要求,可又靠什么来打动观众呢?李玉兰赤着脚,在地板上不停地跳来跳去。她仿佛在追寻那个女子缠足时的痛苦体验;又在体味挣脱束缚的快慰……在这样反复跳荡的强体力练习中,她的脚底板都磨出了血泡。
在晚会现场演出时,随着双脚的起落,李玉兰的心神随之翩翩飞扬。那一瞬间,她想用舞姿告诉世人:“玉兰之舞”里有我熟知的历史人物和心态,有一个海外寻艺者对艺术的苦恋;有对故乡的思恋;有人生的体验。我已将一颗火热的心袒呈给了你们……
很多观众看过演出之后异常振奋,全场掌声如春雷般涌动。中央艺研所的研究员观看之后,认为李玉兰的表演动作非常到位,刻画人物形象栩栩如生。自此,《解放》在中国舞蹈界轰动一时,演遍全国后,又被60多个国家和地区移植上演。
1996年,中国文联、中国舞蹈家协会授予李玉兰“当代跨世纪青年舞蹈家”称号。
李玉兰还腾出业余时间,到北京大学攻读艺术系文化管理硕士研究生课程,与他人合作编录中国民族民俗舞蹈教学系列片——《教你学舞蹈》。在这些纷繁复杂的工作中,李玉兰逐渐意识到正是故乡安徽的这片热土滋养了她,让她终生受益不尽。她坚持到蚌埠市歌舞团学习了两年纯正的花鼓灯舞蹈,受到花鼓灯民间表演艺术家冯国佩的耐心指导。在去年蚌埠市举办的花鼓灯会上,她领舞的《兰花赋》赢得了舞蹈界专家的好评。
她现在正做着“反哺”的工作——每年都回安徽办两期舞蹈班。李玉兰说,安徽学舞蹈的青年都挺认真刻苦的,其整体的舞蹈力量和水平不俗,她热切期盼着安徽将来能走出更多优秀的舞蹈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