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季兰相思怨 李季兰:相思渺无畔

2017-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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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山中的隐士朱放,大约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相思驿站.郁郁山木,绵绵野花,见证了他们曾经的激情岁月.可惜这个隐士后来辜负了她的期望,远出做官,音讯全

山中的隐士朱放,大约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相思驿站。郁郁山木,绵绵野花,见证了他们曾经的激情岁月。可惜这个隐士后来辜负了她的期望,远出做官,音讯全无。那个当年她所倾心的男人,身披官袍,看遍牡丹,再也记不起山中的野蔷薇了。

李季兰在信中,自曝其“相思无晓夕,相望经年月”。她一次次徘徊在月下,花草又绿,山水依旧,然而物是人非。山中旧色,成了她呼唤离人、期盼望归的伤心之地,她回忆旧事,等待重逢,倾吐比海水更为汹涌澎湃的离情。

一首《明月夜留别》:“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到层城。”倘若翻译成现代散文,仍不失为一篇意境幽远、至情至性的好文章。在那个皓月当空的夜晚,曾经有过缠绵的别离。可惜朱放,配不了这样的文章与女子。

阎伯钧也是出入道观较多的才子。阎才子的才情,大约也令李季兰为之心动,所以在李季兰的诗里,有两首专门送别阎郎的情诗。其中一首是:“妾梦经吴苑,君行到剡溪;归来重相访,莫学阮郎迷。”虽然此地分手,你去做官,但千万别学汉代的阮肇,迷恋女色而不知返啊。

这样的倾吐,几乎是苦苦哀求,纵使李季兰貌美才高,矜持高雅,仍然心有疑虑。阎伯钧在一顾三回头的依依惜别中,踏入他乡,赶赴锦绣前程。李季兰坐在山中,又开始她的等待。

相思是一种刻骨的痛。宋代词人晏几道写的《阮郎归》,“旧香残粉似当初,人情恨不如。一春犹有数行书,秋来书更疏。衾凤冷,枕鸳孤,愁肠待酒舒。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从中可以感觉到长长的孤寂与深深的无奈。

李季兰就是整日生活在这样的情状之中,痴痴迷迷,梦见阮郎归来。阎伯钧似乎比朱放要稍好一点,时隔很久,还有一封信寄回。不过,这封信已经是不痛不痒的象征性挂念,李季兰在《得阎伯钧书》里,没有丝毫的快乐与欣喜。苦苦的相思之后,她没有得到阎才子当初的承诺。而李季兰的相思之痛,注定贯穿一生。

除了男女间的恩爱恋情,李季兰的心中柔情似水,也有别样的相思。她与诗僧皎然、茶圣陆羽等一帮性情高古之士,也曾结下过不解之缘。皎然乃谢灵运十世孙,大家常在一起诗会,时间久了,意趣相投,李季兰不免心动,遂将信纸折成双鲤之状,腹中藏匿文,以诗探问。

这首《结素鱼贻友人》写得很俏皮:“尺素如残雪,结为双鲤鱼;欲知心里事,看取腹中书。”皎然接到书信,迟疑半晌,也挥笔作了一首《答李季兰》:“天女来相试,将花欲染衣;禅心竟不起,还捧旧花归。

”一个心猿意马,一个心如古井;一个含春带笑投石问路,一个口中念道阿弥陀佛;一个是活泼的才女道姑,一个是得道的才子高僧。一问一答,一来一往,在不经意间完成了一个藏匿已久的心事对白。想必以这样温和的问答方式,倒是更加深了他们之间纯正的友情。

而她与茶圣陆羽之间,也彼此牵挂。陆羽性情高古,精通文学,更是志在天下茶山,时常与李季兰在一起品茶论诗,其乐融融,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有一次,陆羽从他乡采茶归来,访李季兰。李季兰正在病中,好友重逢,她心有寂寞苦痛,欲语不能,泪先双流。

不过,从她的《湖上卧病喜陆羽至》来看,“昔去繁霜月,今来苦雾时;相逢仍卧病,欲语泪先垂;强劝陶家酒,还吟谢客诗;偶然成一醉,此外更何之”,对于陆羽在大雾天造访,李季兰是高兴的,快乐的。毕竟陆羽出门很久,还牵挂着她。李季兰卧病已久,大概是由于相思太久,忧郁成疾,但她还是强支着病体,与茶圣痛饮一场。

热闹的人自有热闹,寂寞的人,最后归于寂寞。李季兰沉湎相思,在相思中痛苦,也在相思中收获,她将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落笔为墨,化成优美而干净的诗话。她后来在《八至》诗中曰:“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

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看透男女之情,复归于内心深处的平静。应该说,李季兰因为独特的生活经历,开启了相思与情爱的细腻描写。而她的努力,也赢得了把持文坛的须眉男子的尊重与肯定。唐人高仲武在《中兴间气集》的百余篇诗中,独选了她的六首,称其“形气既雄,诗意亦荡。

自鲍昭以下,罕有其伦。”在她一生的交往中,有九五之尊的帝王,有从容淡定的高僧,有清正高雅的茶圣,还有文采斐然的才子诗人。李季兰的一生,寂寞却不空虚。

(李季兰)尝会诸贤于乌程开元寺,知河间刘长卿有阴重之疾,诮曰:“山气日夕佳。”刘应声曰:“众鸟欣有托。”举坐大笑,论者两美之。

——《唐才子传》

在一次诗友聚会上,得知诗人刘长卿患有阴重之疾(疝气),李季兰半真半假地开起了玩笑,问,“山(疝)气日夕佳”?自诩为“五言长城”的诗人刘长卿,冷不防被李道姑开了个不轻不重的玩笑,想必十分难堪。那时的疝气治疗,多是用布将肾囊兜托起来,减轻痛苦,刘长卿急中生智,也回以陶渊明的一句,“众(重)鸟欣有托”!

于是满座大笑。刘长卿尝于公元761年旅居江浙,这时候他已经年过半百。如果按照闻一多先生的考证,李季兰与刘长卿同年,翁媪二人,开了这样的玩笑,的确很有趣。细细回味,这个笑话是历代异性文人之间开得忒有意思的一则,堪称不雅中的大雅,落俗中的脱俗。

可是,剔开这一节,美艳出众,才思敏捷的李季兰,终年生活在以等待和相思为基调的悲苦氛围中,竟没有赢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丈夫。她的一生,表面浮荡风流,却是锦心绣口,都付了相思,有如天边的一轮中秋之月,尽化做橙红色的绵绵相思。“相思”二字,耗尽了她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