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传》制片人:国产特效小钱办大事，盗版差点毁了片子

《悟空传》电影海报

人民网北京7月26日电 （记者蒋波）一直以来，“西游”题材都是老少通吃的影视热门，前有《大话西游》《西游记之大闹天宫》等，后有动画《大圣归来》以及《西游降魔篇》《西游伏妖篇》，缔造了不少票房奇观，贡献了不少口碑佳作。

今年暑期档激战正酣，同样是西游题材的电影《悟空传》上映一周，就拿下了6亿票房，不仅延续了“西游热”，更是春节档以来，国产片中的票房周冠军。不过与前几部作品相比，《悟空传》的口碑却遭遇两极分化，豆瓣评分仅5.4分。《悟空传》制片人刘闻洋接受记者专访时，对口碑两极、原著书迷吐槽、续集创作等问题作了一一回应。

刘闻洋：2013年的3月份，我第一次见到导演郭子健，因为春节档《西游降魔篇》表现抢眼，想找他再做一个“西游”电影。他直接就说，如果要做就做《悟空传》。

因为导演郭子健是《悟空传》的书粉，读了上百遍。2013年9月，原著作者今何在、郭子健和我三人正式开始创作剧本，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拍摄是在2016年春节前杀青，然后后期做了一年半时间。核心团队的确都是书迷，因为不是书迷的话，没有资格去做这样一个电影。2013年在找导演的时候还没有IP这个概念，就是做着做着，大家说史上第一IP什么的，我们当时没那么大压力。

人民网娱乐：“故事略显潦草”“未能体现小说精髓”，成为原著书迷吐槽的重点。可以预见观众难免拿这部电影与原著《悟空传》比较，为什么剧情还要做巨大改动？

刘闻洋：我觉得对原著粉来说，一千个人读这个《悟空传》有一千个孙悟空。其实在我们做《悟空传》之前，别的公司也拿到了这个小说的版权，一直没有做出来。因为小说是偏意识流的，我们当时决定应该做一个面向大众讲故事的方式，肯定是要做一些删减的。

从最早开始，我们就有共识的，这点是今何在和我们所有人的共识，就是小说是非常难改编的。但是突破在于是怎么样把那个东西变成电影的故事，然后让没有看过小说的人他们也觉得是领会到了小说精神的东西。如果是一个值得被讲的故事，甭管有没有原著，你觉得好看就是好看的。

人民网娱乐：对于网上评论说，“台词尴尬，小说金句用得太直接”如何看待？

刘闻洋：其实小说中大量的段落是没有用的。作者今何在就说了，很多小说的金句读起来是有感觉的，但是放到电影里面的时候，直接说出来是有问题的。所以我们尽量在伴随着情节，然后让这些话，有一些话能保留，说出来，表达我们想表达的意思。所以我个人觉得还是比较成功的，今老师也很满意。

人民网娱乐：原著作者今何在一直参与这个项目，他是否认可剧情改编？

刘闻洋：没错。从2013年今老师就一直参与电影创作。其实最早他自己也写了几稿剧本。但是今老师在这上面他是比较开放的，他一再说，电影毕竟是属于导演的一个作品，他尊重导演创作。他把关的就是，电影是不是延续继承《悟空传》小说本身的精髓，有些东西可能我们偏离太远，他要把我们拉回来。但是，他也没有从来说不行，你这里要按照什么什么写，因为他知道改编很难。

人民网娱乐：这部剧最终传递的东西跟你最初的预想是否有差距？

刘闻洋：对我们来说，这部电影继承小说的精髓，是最重要的。因为很多的情节，很多东西你没法完全还原，而且还原出来的时候，电影的载体和文字的载体是有这个距离的。

继承《悟空传》小说的精髓，它的精神，做一个大家从没看过的孙悟空，这也是《悟空传》里面那个孙悟空，就是他有战无不胜的能力，然后有狂傲，有反叛的性格和精神，想改变一切，但同时他又是很无力的，他是很渴望爱的，然后他是遭受很多失败的。

人民网娱乐：在你看来，影视创作如果完全按照原著剧情拍，是不是就可以避免争议和讨论了？

刘闻洋：我觉得这个是完全的一个自我安慰。首先，最好呈现原著的就是再看一遍书。电影是怎么讲故事，小说怎么讲故事，画画怎么讲故事，音乐怎么讲故事，不同载体区别很大。

像刚才讲的，讨巧的办法是完全照搬小说，但是我们想做突破。这不是《西游记》里面任何一个章节。那已经有三打白骨精了，已经有大闹天宫了，已经有女儿国了，为何我们不能有更新的东西呢？而《西游记》是一个集聚了中国人上千年智慧的作品，美国的一个漫威，连百年的历史都不到。15年前你看的蜘蛛侠和现在要上映的蜘蛛侠，它的风格，它讲故事的方式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们都在做突破，为什么我们不能做突破呢？

如果只是不断地在挖自己的老本，那才像网友说的，怎么还在拍《西游记》？我们做的不一定成功，我们做的一定会遭受很多人的指责或者是意见。如果再来一次，也一定不会说，我们按照原著小说那么做吧。这样才是开倒车的一个行为。

人民网娱乐：评论里边大家能达成共识的，就是认可电影特效。魔幻题材特效很重要，但听说这一次几乎完全是中国技术团队？

刘闻洋：是的，首先是电影预算不多，请不了好莱坞大公司。其次，现在观众看过的大片太多了，任何来一个好莱坞大片，特效不是都秒杀我们嘛，观众high点是想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特效是要为故事来服务的，那我们花费的全是功夫、创意、细节上，把所有人的潜力都发挥出来了。80%的特效都是由国内的一家特效公司来做的。最后才发现，原来很多时候不是靠钱砸的，我们也没有请国外的总监，就是用自己的方式走出来自己的一条道路，有一种小钱办大事的感觉。

比如悟空的金箍棒不是传统认知上金光闪闪的，伴随他三次成长，金箍棒也变化三次，这就是特效创意，都是和故事结合在一起的。投入的情感和精力和创意，比技术本身更能带来效果。可能花更多的钱请外国团队，还做不出这样子呢。

人民网娱乐：网友的这些评论也好建议也好，在你看来有没有值得借鉴的，你觉得电影里有哪些不足的地方？

刘闻洋：我觉得值得借鉴的评论这特别特别多。因为我们的确也承认，在故事性上面，是不是可以做得再丰满一些，和原小说的结合可以再深入一些。但是，本来电影就是遗憾的艺术，比如我很难跟你讲哪一块我们应该怎么怎么改，当时应该怎么怎么拍。不是这样子的，因为它留给我们的经验和启示是无法来衡量的。所以我觉得更大的启示意义就是，你可以选择很安全的一条路，你也可以选择去突破那条路，但总得有人去突破，你会发现电影创作的边界就会推的更前面了，只有成长大家才能一起进步。

人民网娱乐：这些遗憾和经验会带到第二部里面么，会有悟空传系列吗？

刘闻洋：现在还没有计划说是不是要做第二部，还是要等等看最后的票房结果。观众看到最后的伏笔，其实是我们最早创作的时候就放在里面。那时候大家只想做好这一部，都不敢想系列电影的事。虽然说现在没有计划，但是也并没有排斥以后会拍。

人民网娱乐：对目前的票房状况满意吗？

刘闻洋：非常满意。为什么呢？157天以来，第一次有国产片单日票房过亿，就是《悟空传》，我为何不满意呢？在目前电影环境下，所有人都看得到，数字是客观的嘛。

做电影真的是像赌博一样，你全力的去做，你不一定赌赢；但是如果你不全力的去做，你不掏心掏肺的倾尽所有，你肯定会输，没有侥幸。因为观众越来越聪明，眼睛越来越雪亮。《悟空传》我希望它在票房上获得匹配我们努力的，付出的一个成绩，我希望它走得更远。

人民网娱乐：上映前的盗版事件对票房有多大的影响？

刘闻洋：我觉得影响非常大。为什么呢？首先盗版对所有文化产品都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有些电影都是上映之后才出来盗版，可能还好一些。而我们的时间点是在上映一个礼拜之前，突然一下网上都蔓延了，我们雇了三个团队去删这些盗版东西，不停地删，不停地有，我们最多一天删三千多条，你就可以想象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第二点，盗版内容是我们3月份的一个版本，又造成很大的误导。没有特效，没有调色，没有配音，剪辑也不是最终内容。被很多人说，《悟空传》你看过了吗？烂片。你去拿一个半成品都不到的片子做一个评价，公平吗？合理吗？

第三，更进一步的引申变成什么呢？别有用心的人拿半成品说事情，说《悟空传》前面的片头抄袭《战神》，音乐又抄袭哪部电影。那只是垫在电影里参考时长用的版本，知道应该怎么剪辑。片子上映了，一切真相大白，哪里有抄袭的地方？但是已经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我们做的只是在上映之后去报警，现在警方已经立案，在全力调查当中，让法律给大家一个结果和答复。

人民网娱乐：好莱坞是制片人中心制，你认为目前中国的电影产业，制片人中心制会逐渐成为一个趋势？

刘闻洋：我觉得一个东西能成为趋势是因为有这样的基础存在，好莱坞能有制片人中心制是因为他们有非常多优秀的制片人，无论是从对于市场的判断，还是对于项目的把控，对于内容的创作，很多制片人过去也是编剧出身，导演出身，他得有这个土壤才行。

目前来看，我觉得很难。制片人中心制这个事儿，一定要发生在很成熟的电影体系下。咱们的电影体系，连盗版都这么简简单单的，还有这么多问题。只有未来有越来越多的制片人，因为他们的存在让整个项目变得更好，能有更多的改变，能更好地帮助导演，大家都能得到更好的东西，它才有可能成为一个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