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绍仪辞总理 民国总理唐绍仪珠海故居产权战
为解决故居产权纠纷,2010年,香洲区相关单位出具了一张证明,称如果按照遗产划分来说,唐绍仪的13个成年子女都应该获得遗产的一份。分到孙子唐景昙头上的,最多也仅有十三分之一。但唐景昙之妻沈筱斌拒不承认此分割方法,他对记者说:“有本事你去把那死去的人叫起来分,看到底是不是十三份!”
作为民国首任总理唐绍仪,他位于珠海唐家山房路的故居一直很安静。上周,因其幺女唐宝珊特地从澳洲回来处理产权一事,使得唐绍仪故居产权之争白热化,一时引起多方关注。
现在住在这栋故居里的是唐绍仪的孙媳妇沈筱斌。她并非一直住在这栋故居里,是在2011年3月从苏州“回来”并“强行”进入故居安家后成了故居的“主人”。此前,这栋老房子一直由政府文物部门管理,并对市民开放参观。
实际上,根据能够掌握的资料,唐绍仪故居早在1985年已由唐绍仪的遗孀吴维翘捐赠给珠海市政府,用于公益展览所用。但作为唐绍仪的亲孙子,唐景昙本人也有遗传继承权。
名门故居产权纠纷,其产权所有人无法统一处理意见,这不是首例。这些纠纷或将导致政府无法介入维修与保护,造成国家文物财产的破损与消失。珠海高新区的古元故居、栖霞仙馆与鹏轩学舍等知名古迹均面临此问题。
为解决上述问题,珠海市文体旅游局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作了落地细化,对所有纳入文物的私有不可移动文物,均签订书面协议,约束了文物未来的功能属性。但这仍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名门故居的产权纠纷,名人故居的保护与维修之路仍然很漫长。
孙媳妇入住
2011年3月,唐绍仪的孙媳妇沈筱斌“强行”搬进了唐绍仪故居安了家。她丈夫唐景昙与婆婆,也即是唐绍仪的儿媳妇吴元一,居住在百米之隔的唐家敬老院,沈筱斌则一个人住在故居,他们的儿子唐瑛,今年26岁,独自留在出生地苏州,经营一个电脑维修铺。
十年前的2002年,唐景昙与沈筱斌第一次回到珠海唐家,在走访了爷爷留下的共乐园、故居、望慈山房后,沈筱斌就与唐景昙商量,以后一定要回到珠海。沈筱斌告诉记者,当时两人将此意向告诉当时打理故居的族人唐鸿光与恰逢返乡的唐宝珊,两位老人都说:“好啊,你们就回来珠海吧”。
关于要怎么样的安置,唐景昙与沈筱斌一直没有明确表过态。他大概提过,希望政府能够解决他们一家住房与儿子的工作问题。
相关政府部门对此作出了积极的回应,通过协调,高新区社发局局长周火根决定把唐景昙之子唐瑛安排在共乐园做讲解员,当时工资还未商谈,但唐瑛来见工后立刻提出不干。
筹备了6年之后,唐景昙于2008年带着当时已经91岁的母亲吴元一回到珠海,高新区社发局暂时将母子俩安置在唐家敬老院并打算将来安置他们一家住进公房。高新区社发局并每个月给予唐景昙1000元的工资,请他帮忙照顾敬老院的另外三个老人。
2010年,在距离故居约200米的一栋公产房里,高新区有关部门让唐景昙挑了一套两厅三室的房子,并且帮忙装修好了,准备安置给他们居住,当时唐景昙已经搬进去了。可是事情在2011年初,沈筱斌从苏州来到珠海后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她执意要搬进故居。相关部门为此发了文件,取消了给他们的安置房。
这件事引爆了唐景昙夫妇与高新区社发局之间的矛盾。沈筱斌告诉记者,她当时寻死觅活,差点上吊在故居里的一棵黄皮树上,开口大骂政府没诚意:“不把他们当作名人后代看,安置房说收就收,三天之内就要搬走,即便下大雨也不给予宽限期!”之后就发生了沈筱斌搬进唐绍仪故居安家的事情。
深锁的大门
自从沈筱斌的“强行”入住,原本对市民开放参观的唐绍仪故居,大门被关起来了,成了私人宅院。花园里的草地被翻作菜园,种植了豆角、玉米和青瓜等蔬菜,南泥湾一般。故居大门正对着的一间小房,铺着床位凉席,风扇立在一旁,水壶与杯子摆在一侧的桌面上。
唐绍仪故居与共乐园、望慈山房同为唐绍仪在珠海唐家的三处知名遗产。其中唐绍仪故居位于山房路99号,是两间两层并连成一座的楼房,阔12.3米,深11.6米,右间为唐绍仪祖父在清代时期所建,左间为唐绍仪本人于1929年扩建。唐绍仪故居从2011年3月起为唐绍仪孙媳妇沈筱斌居住。
解放后土改时,唐绍仪故居曾分给唐家村农民居住,直至1985年政府落实侨房政策,这些住户才搬出了故居。当时还出具了一份证明书,故居被确认为375.61平方米,产权与使用权归业主唐绍仪所有。唐绍仪故居在1994年就被公布为珠海市文物保护单位,并出资修缮,向游客开放。
2003至2004年间,唐绍仪故居再次迎来一次大修。当时专门请了广州的文物维修工程队,修了大概50万元,加上另外购买的一些书桌、床椅等家具,以及绿化工程,一共花了近百万元。
对外开放的情况,直到2011年3月沈筱斌入住后改变。
沈筱斌入住故居后,关起了大门,当地文保部门为不激化矛盾,在故居门口贴了一块木板告示,“内部维修,暂停开放”,但她自己购买了两盒粉笔,化用唐绍仪的诗句,写下“开门任便来宾客,看院何须问主人”,横批是“请随意”。
“暂停开放”的木板阻挡了不少慕名而来的游客,但也有人敲门入院。在她提供的一册状似已废弃的文件的背后,有几张纸记录了来访游客的日期和姓名,其中最近的日期为2012年3月。沈筱斌称,登记册放在一张矮桌上,被不足一岁的土狗咬破了几页,残旧不堪。
沈筱斌的行为引起了某些村里人的反感,不少村里人甚至对记者表示沈筱斌不姓唐,“可不可以不认他们”,此言一出,沈筱斌暴跳如雷,我虽然不姓唐,但是我生的儿子姓唐!我生是唐家的人,死是唐家的鬼!
对所有来协商的人,沈筱斌表达同样的立场:“把故居打开恢复原貌。我头一回来就这样说的。我爷爷的四栋房子是一体的,包括故居,对面的私塾馆,望慈山房是他的孝心,还有共乐园。反正我已经退休了,我不要政府的一分钱,我免费给大家讲解,宣传我爷爷的精神。”(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沈筱斌全权代理了她丈夫与当地文保部门的沟通。她把院子里原有的草地翻了土,种上豆角、青瓜、玉米等蔬菜,在水泥地上架起了竹竿,晾晒衣物被子,另外在故居里面的一间房间里拉上了网线,用于看电视电影,养了一条土狗,见到人来就狂吠,她称这并不影响她“弘扬爷爷的精神”。
堂兄弟之争
唐景昙从苏州“回到”珠海的故事得从一封信说起。1996年,时任珠海市政协委员的唐鸿光(唐绍仪的堂侄孙)得知唐绍仪有一个孙子唐景昙仍留在苏州,日子过得十分清苦。出于对家族的特殊情结,他通过珠海市政协拿到了堂弟唐景昙的地址,并寄出了第一封寻亲信。
唐景昙很快地给唐鸿光复信,并告知唐鸿光,自己所在工厂经常停工,收入极其不稳定,妻子沈筱斌已下岗,母亲吴元一每月仅有100多元的退休工资,儿子唐瑛正处于上学阶段,生活极其窘困。仅靠退休工资生活的唐鸿光,以资助婶婶吴元一的名义,自2001年12月30日开始,到2002年12月3日,分9次共为唐景昙汇去及当面给予现金共7600元,这些汇款数目均留下了记录,唐景昙也曾回信感谢,并给堂哥寄出家庭近照,以表谢意。
在唐鸿光的一个环保袋里,至今还收藏着一张十多年前,唐景昙归乡时与他的合影。
自2011年3月,随着唐景昙的妻子沈筱斌强行迁入故居,安置了锅碗瓢盆之后,唐景昙与唐鸿光的关系就到了冰点。
面对记者,沈筱斌仅承认唐鸿光曾经给她家汇过2000元,还称那不过是唐鸿光以前为阻止她到珠海而设的圈套,不到珠海来即不知道故居的情况,更不会回来拿回祖屋。
说到“拿回租屋”,唐景昙与沈筱斌的解释是,不能看着自己的祖屋被别人霸占了,而且还收费,牟取私利。他们所指的“别人”不是别人,就是唐鸿光,“他从1999年开始,一直居住在唐绍仪故居的隔壁一套老宅,免费使用着政府提供的水电,每个月领取一份千元管理费,逢年过节还有人送红包,平时还有人送礼。
如果不是住在故居,他哪里能够享受到这样的待遇呢?”据悉,由于住在唐绍仪故居附近,唐鸿光在持续多年的免费管理后,在2003年唐家文化旅游公司接手管理工作期间获得管理费补贴。
今年已是90岁高龄的唐鸿光老人,谈起唐景昙夫妇时,青筋暴起,痛斥他们霸占唐绍仪故居。唐鸿光痛陈沈筱斌,扣存他汇给吴元一的款项,使得他婶婶不敢直接接受唐鸿光的汇款,只能通过邻居接受再转交。而吴元一收到汇款后,自己购买了电饭锅单独煮饭,婆媳关系很是紧张,这些信息都是从吴元一给唐鸿光的回信中得知。
更让唐鸿光痛恨的是,沈筱斌还在他的住所与故居之间的通道之间砌了一道墙,禁止他进入故居。有一次他通过大门进入故居,试图将一个养花池改为养鱼池,但遭到沈筱斌的推搡而跌倒,除此之外,两人还有四次肢体冲突,均被高新区派出所记录在案。
两人的肢体冲突到底是谁主动谁被动,具体情况已无人能作证,但彼此落下深深的仇恨,唐鸿光痛骂沈筱斌狼子野心,沈筱斌则在院子里大声回敬,骂唐鸿光“仗着自己年长就随意欺负她”。
唐鸿光的看法也是不少唐家人的看法。在唐家享有很高名望的文化人唐观挺,对唐景昙夫妇的作为感到不忿,甚至建议政府采取强制手段,把他们赶出故居。
产权属于谁
对于有人说他要沾爷爷的光,唐景昙并未直接否认。他只是说,在唐绍仪的所有后人里,他们是最穷的一家。过去的年代太压抑了,现在可以释放了,自己有需求,他就提出来。此前他一家四口蜗居在苏州一套仅有5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他的退休工资仅有2000多元,他妻子下岗了,现在每月仅有1000多元补贴,他们唯一的儿子唐瑛,现在也没有稳定的工作,只能开设电脑维修铺,收入极其不稳定。
6月5日,在得知故居被沈筱斌入住之后,唐绍仪远在澳大利亚的幺女唐宝珊,即与唐景昙父亲同父异母的姑姑,拄着拐杖回到珠海,希望能够帮助相关文保单位协调此事。
唐宝珊乘坐轮椅回到故居,看到菜园一般的院子,一再沉默,临别时,单独与唐景昙沟通,希望能够得到解决方案,但唐景昙当时并未给出答复,称将与妻子再做商量。
两天之后,唐景昙模糊地提出三个诉求,包括解决住房问题,希望把儿子安置在文化部门工作,另外希望能够把故居前的私塾收回来,共同作为故居部分向游客免费开放。他们夫妇也希望能够参与管理,免费为游客讲解,共同宣传爷爷的精神。
得知父母意愿后,远在苏州的唐瑛表态,他不愿意到文化部门工作,他也不愿意安家珠海,他希望一家四口能够回到苏州安家。至于其他要求,他可以听从父母的建议。
在此轮沸沸扬扬的故居之争中,产权归属是个最大的难题。
有文献可寻的是,上世纪80年代中期,唐绍仪的第三任妻子吴维翘,即是唐宝珊的母亲,在返回故乡时,将唐家共乐园和唐绍仪故居(包括“望慈山房”)一同捐献给珠海市政府,其中唐绍仪故居在1994年被珠海市人民政府列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
这次捐献因没有任何的书面证明,曾在文体旅游局经手捐赠的一位工作人员称,由于疏忽,当时并未签订任何产权交接等书面材料。这让唐景昙夫妇的质疑成为合理。
1985年故居落实侨房政策时,产权证明一直无人领取,现在复印件被当做招牌一样张贴在故居大门上。沈筱斌称,房产证在自己手上,故居就是我的。
1985年作为唐家区公所工作人员经手这份“房产证”的唐观挺告诉记者,当时考虑唐绍仪的后人数量较多,无法确定写谁的名字,因此写了唐绍仪本人的名字。这份侨房产权证明书一直在唐家居委会收藏,2002年,唐景昙夫妇在唐绍仪侄子唐鸿光、侄女唐可仪的带领下,从居委会拿到了复印件,也即是现在张贴在故居大门口的那份。唐观挺强调,那不是房产证,也不是原件,无法证明房产属于唐景昙所有。
为解决故居产权纠纷,2010年,香洲区相关单位出具了一张证明,称如果按照遗产划分来说,唐绍仪的13个成年子女都应该获得遗产的一份。分到唐景昙头上的,最多也仅有十三分之一。但沈筱斌拒不承认此分割方法,他对记者说:“有本事你去把那死去的人叫起来分,看到底是不是十三份!”
沈筱斌说,唐绍仪的遗产不仅仅是这些,其他的都被其他的子孙拿去了,第一个妻子在美国安家,第二个妻子因吸食鸦片被逐出家门,第四个妻子在香港安家,个个妻子都有家,唯有第二任妻子,朝鲜郑氏没有家,按照这样来分,故居就当属于朝鲜郑氏。沈筱斌说最有利的证据是,房子中间的一根柱子,而唐景昙的父亲名为唐柱,起名就是“立柱为名”,故居就是为郑氏之子、她的家公唐柱所建。
故园归何处
在珠海高新区,那洲的古元故居、会同的栖霞仙馆,以及官塘的鹏轩学舍,至今无人维修或被荒弃着。于2011年投入百万元重修的淇澳苏兆征故居,在开放后被苏兆征外孙以占用私人祖屋为由,向政府索赔数十万元。这些因产权没有厘清,导致政府无法接手管理的名人故居或古迹还有多处,此问题一直困扰着当地的文保部门。
在2002年修改公布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物权法》中,第二十一条明文规定,“国有不可移动文物由使用人负责修缮、保养;非国有不可移动文物由所有人负责修缮、保养。非国有不可移动文物有损毁危险,所有人不具备修缮能力的,当地人民政府应当给予帮助;所有人具备修缮能力而拒不依法履行修缮义务的,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可以给予抢救修缮,所需费用由所有人负担。”
名人故居涉及维修或其他处置,必须经得其产权所有人一致同意,但诸如唐绍仪故居,由于其有继承权的后人散落世界各地,根本无法集齐大家,且有时名人后辈的意见也不一致,无论是所有人还是政府,都无法及时维修有损毁危险的不可移动文物。
珠海市某资深文物保护工作者唐女士提出建议,如果在一定年限内,产权所有人一直没有维修文物,或者没有对文物的处置表态,相关文保单位是否可以通过在媒体刊登公示,超过一定期限后,直接由政府接管,以此解决名人故居或是其他不可移动文物的保护不力的难题。
对于唐绍仪孙子夫妇入住故居的问题,一官方人士称,属历史遗留问题。唐景昙确属于房产所有人之一,不能以当前的条文来要求。他的要求也有合理之处,政府没有必要强硬地把他们赶出故居。他建议能够在一定的条件下对唐景昙给予合理的经济赔偿,然后重新对外开放故居,恢复其参观功能。但一定要将物权法的相关条例告诉他们,晓之以大义。(来源:南方都市报 南都网)
上述人士透露了一个好消息,自前年开始,珠海市文体旅游内部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某些条款做了落地细化,产权属于私有的不可移动文物,在同意公布文物单位之前,必须签订书面文件,对文物未来的功能做一些约束,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不能对外出租,原有住人的可继续居住,但原来没有住人的,不允许再进入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