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兆和的现实主义 现实主义创作的“双五标准”
首先,对现实主义的基本性质要有一个比较清晰的概念认识。现实主义从表面上看,是一个流派,或是一个手法和技法,基本特征是写实。从深层上看,现实主义是一种方法论,是一种认识论,是一种艺术态度与立场。现实主义的理论内核超越一般的技法和流派观念,带有相当程度上的艺术普遍性规律。
现实主义基本立场是:精神关注人生,意识关注存在,个人关注人群,艺术关注社会,个体关注人类,生命关注宇宙。现实主义不是从个体出发,表达孤立的个人体验,不是纯粹个人化的写作,现实主义是带有由局部达到整体、由精神达到现实、由个别达到一般、由特殊达到普遍这样的一种关系的主义。
从这个定义来说,现实主义创作方法在今天不会过时,明天也不会过时,只要人类还存在艺术,这种基本方法与基本立场都不会过时,都会是人类艺术的主要方式之一,尽管其艺术的手法与形式可能不断变化。
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大家一提现实主义就觉得不好意思,觉得这种提法老了。搞现实主义往往不自信,在搞现代主义的画家面前有一种无端的自卑感。其实现实主义创作花费的精力是非常大的,劳动特别辛苦,不该无端地自卑,至少应有对自己劳动的尊重。
在现实主义发展历程中,文革把它口号化、概念化了,成为表达虚妄的意识形态的传声筒,这个问题不是现实主义本身的问题,是对现实主义错误使用的问题,不能因此把现实主义最珍贵的精神丢掉。
如今,现实主义在中国,人们是需要的,为什么需要呢?现实主义这种艺术样式,是最容易被大众顺利解读和一看就懂的艺术形式,我们的艺术是为个人的还是为大多数人的?如果选择为大多数人的艺术,艺术要能够被大多数人所解读。
如果在语言解读上出现障碍,表达再深厚的情感,这种艺术对于多数人也没意义。在中国这个巨大"市场占有率"中,现实主义应该是占有巨大份额的。这个份额现实主义不占,别人就占了,谁都希望看自己的画的观众多一点。
中国当今读者需要什么样的现实主义?需要表达真理、讲究道德伦理、弘扬真善美的现实主义。蒋兆和先生说,现实主义就是"真善美",现实主义应该重新成为主流美术的形式,而不应仅仅只是占一席之地。中国画能不能搞现实主义?虽然按照文人画基本定义来说,中国画基本上不能搞现实主义,但是,按照现实主义定义的基本立场来说,中国画能搞现实主义;按照中国传统文化"成教化助人伦"的基本理念,中国画应该搞现实主义。
在这种基本理念下,水墨人物画家应该抬起头来,理直气壮地坚持自己的学术主张,以强烈地历史责任心和坚定地学术追求来振兴现实主义。
现实主义的好作品的基本标准是什么?这是需要大家深入思考的问题。我将现实主义的好作品的基本标准,确定为"双五标准",有前五项和后五项。前五项标准是:技能标准、语言标准、艺术标准、结构标准、样式标准。前五项标准达不到,只能是一张画,谈不上作为艺术的标准,无法进入后五项去品评;后五项标准是:描绘性、社会性、文化性、人性、神性。
神性不是宗教性,凡个体的东西,达到整体意义,都是属于神性的,比如"真善美"、"悲悯"情怀,比如中国的"天人合一"、"一体之仁"等,这是艺术的最后归属。
现实主义的艺术最终只有一种属性,即是关注人类整体命运、表达对人类的关爱。对于个人与民族的生存处境、国家现实问题、人类的现实困境,现实主义创作要表达出一个独立知识分子的独立声音,这就是"社会性"、"文化性"和"人性"的东西。
因此,现实主义并不只是"描绘性",现实主义是知识分子的艺术,知识分子与文人、学者不是一个概念。而对一幅现实主义创作的品评,把前五项标准与后五项标准合在一起,就能够判断一件好的现实主义作品,这也是我个人对我自己创作的基本要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