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鹤凌反对马英九 马英九之父马鹤凌:常因思乡老泪纵横
马英九之父马鹤凌:常因思乡老泪纵横
《环球人物》杂志记者 李荣刚 在走访马英九祖籍地的过程中,记者听到、记录得最多的,便是与马英九的父亲马鹤凌有关的事情。因为其中的确有太多感人的言语、太多感人的故事。
曾是湖南万米长跑冠军
83岁的马玉昭,是马英九的堂姐。她的父亲马蒲生,是马立安与第一位妻子刘氏(1915年去世)所生,而马鹤凌则是马立安与第二位妻子向氏所生,二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二叔(马鹤凌)只比我大5岁,所以我跟他很亲近,也谈得来。上世纪80年代初,大陆与台湾还不能直接通信,我就把信寄到美国,然后再转到在台湾的二叔手里。后来可以直接通信了,我寄给二叔的信就更多了,二叔也是一有空就回信。”
在马玉昭眼里,她的二叔马鹤凌不仅是一位体育健将,还是一位爱乡、爱国的人。
“为了躲避土匪的骚扰,祖父马立安带着全家到衡山县生活。那时候,二叔年龄还很小。”马玉昭说,这次无奈的逃难,甚至影响了马鹤凌的人生。
在南岳衡山的山脚下,有一所名为“岳云”的中学。1935年至1940年,马鹤凌的中学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的。他的体育、国文、物理和历史课成绩都不错,其中体育更是其强项。当时,在体育主任杨一南老师的指导下,马鹤凌在初中二年级就夺得了湖南省运动会的万米长跑冠军,其后又多次获得400米、800米、1500米和1万米冠军。
多年以后,从台湾回到家乡的马鹤凌,向岳云中学捐助了1万美金,设立“一南体育奖学基金”,以表达对母校和恩师的感谢之情。他还向母校赠送了一对楹联,表达对祖国强盛的期盼——
岳峙南天,万千桃李兴中国;
云飞四海,十亿炎黄进大同。
谈到这里,马玉昭说,她还“批评”过马鹤凌。“二叔在衡山度过了他最宝贵的少年时光,以至于他后来说自己是衡山人。听到他这个说法后,我写了一封6页纸的长信,给他找证据、讲道理,告诉他我们大家是湘潭人。一接到信,二婶(马鹤凌的妻子秦厚修)就打电话来了,说我说得太多,二叔不高兴。但是我不怕,事实就是事实。”不过从那以后,马鹤凌走到哪里都说自己是湘潭人。
自从马鹤凌离开家乡后,马玉昭再一次见到二叔,是在1995年。当年5月19日,马鹤凌一行16人回到了长沙。这是他离开家乡40多年后第一次回到大陆。在长沙湘江宾馆,马鹤凌分批会见了大陆的亲友们。说起当天见面时的情景,马玉昭至今依然非常激动。
“二叔的湘潭话仍然讲得非常好。”当天晚上,待亲友们离去后,马鹤凌单独留下马玉昭,两人用湘潭话一直聊到深夜。“虽然我是他的侄女,但我只比他小5岁,我们彻夜长谈儿时的往事,我当时就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我还有很多话没有对他讲,他们就离开长沙回台湾了。”
马玉昭至今还对一件事感到很后悔。2005年清明节那天,马鹤凌给她打电话,要她一起到陕西去寻根问祖。“我知道,二叔是想让我这个老太婆风光风光,不过我当时没有答应。没想到这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我都没有把握住,下半年,二叔就走了。如果世界上真有后悔药,我肯定第一个买”。
兄妹一别42年
在湘潭县城一条较深的巷子里,有一座挂着“中医副教授刘肇礼医寓”、“湘潭县三胞亲友联谊会”、“中医医院联合门诊部”等几块牌子的两层小楼。这里是马英九的表哥刘肇礼的居所。
记者来到刘肇礼的居所时,他恰巧不在家。走进屋内,一眼就能看见正对面的墙上,挂着马鹤凌书写的四幅书法条幅。刘肇礼的女儿正在切中药。她见记者在看条幅,便指着其中一幅说:“那幅字,是我舅公在1989年看到我父亲用家乡话配音的关于故乡的录像带后,有感而发写下的。
”在那张两尺见方的宣纸上,马鹤凌用苍劲的行书写道:“割别家园四十年,乍看录影七情煎。孤儿卓立谁呵护,节妇余生孰爱怜。庐墓已为荒草蚀,江乡犹共古槐眠。临安未许歌归去,老泪纵横感万千。”
记者正在仔细品味诗文时,突然听到一声“记者来了!”记者循声望去,看到一位身穿夹克的长者走了进来。不用说,这就是刘肇礼了。
刘肇礼对舅舅马鹤凌的了解,显然比其他人要深入。
刘肇礼的母亲马云英,是马鹤凌的亲妹妹。从1948年马鹤凌去台湾开始,直到1975年,整整27年间,兄妹俩之间彻底断绝了音信。“直到1975年,以南表妹(马鹤凌的大女儿)从美国第一次写信给我们,才开始有了联系。”
“后来,舅舅在给我们的书信中,多次说特别挂念我和我的母亲。之前由于音信不通,每当想起我们母子,舅舅就会与外婆抱在一起,痛哭流涕。”马鹤凌为了早日见到妹妹,想了很多办法,直到1989年才办好探望手续。
1989年5月3日,台湾开放大陆教职员工到台湾探亲。马鹤凌经多方努力,办好了妹妹马云英和外甥刘肇礼前往台湾的所有手续。1990年10月,马云英与刘肇礼母子俩飞赴台湾。当飞机平稳地降落在台湾桃园机场时,马鹤凌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跨步上前,一下握住妹妹的手,失声痛哭,久久不能自抑。“我和母亲在舅舅家住了近3个月,看了很多地方。那段时间,每当提起家常往事,舅舅就会泪流满面。”还是在那段时间,马鹤凌在时隔42年后,才再次承担起做哥哥的责任——让也已年迈的妹妹感受兄长的爱。他把左眼几近失明的妹妹,带到台湾最好的医院检查身体,治疗眼病,使妹妹重见光明。
2000年,刘肇礼的母亲马云英去世。“母亲生前交代我,如果她去世了,消息不要告诉舅舅。”刘肇礼含着眼泪答应了。“但舅舅总是打电话询问母亲的情况,有一次我实在瞒不住了,舅舅知道后当时就在电话里放声大哭。舅舅太爱他这个妹妹了!”刘肇礼说到这里,也已是满眼泪花。
含泪写下“怀乡文”
马鹤凌的泪水,多半也是为故乡而流。
“我的家寺门前在湘江边,湘水涟漪,碧波荡漾,下望朱亭(株洲),上望石湾(衡阳),空间辽阔。我家在这湘江岸畔,就像一只匍匐的大鹏,展翅欲飞。”刘肇礼一边吟诵着舅舅写的“怀乡文”,一边对记者说,每当马鹤凌给子女们讲起家乡的情景时,都会忍不住老泪纵横。
1989年,刘肇礼请朋友拍摄了一盘介绍自己家庭情况、家乡风光的录像带,寄给了舅舅。马鹤凌看完后十分激动。“舅舅给我写信说,录像带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非常感动,恨不得马上回到家乡,见到亲人。”他还在给刘肇礼的信中写了一段感人至深的话:“己已岁末,得家园录影,目观礼儿劫后儒医生涯,云妹苦节40年,仍能步行扫墓,慰甚!
唯多年怀念之故居,已仅存基石数方……至见云妹频抚孤立江干之古槐,不禁大恸,缀此以志此生憾事。”
1990年从台湾探亲回来后,刘肇礼一直与马鹤凌保持电话、书信联系。1998年,得知湖南遭受洪灾,马鹤凌立即召集身边的至亲好友,向湖南捐赠了100万元新台币。2004年3月初,台湾举行选举前夕,马鹤凌打电话告诉刘肇礼,为了反对“公投”和“台独”,他已向在台马姓族人发出呼吁,号召大家投好关键一票。
2005年10月30日,马鹤凌突发心脏病,被送到医院治疗。得知消息后,刘肇礼全家一直守候在电话机旁,等待舅舅转危为安的消息。然而,11月1日晚7点,电话那头传来了舅舅去世的消息。刘肇礼无比悲痛,连夜撰写祭文。
“由于舅舅在遗嘱中交代后事从简,不举行公祭,我没有去台湾奔丧。”但举行葬礼的前一天(11月4日),马鹤凌的妻子秦厚修打来电话,告诉刘肇礼,他写的祭文将由其表兄妹中的一位用湖南话诵读。秦厚修还告诉刘肇礼,他为马鹤凌撰写的挽联已请人用毛笔书写并悬挂在灵堂里。
“我给舅舅写了一副灵对:‘哭送我敬爱的舅舅安厝之吉:裂肝断肠,甥舅别离思意重;齐家治国,精神长共骨灰香。外甥刘肇礼泣血哀挽。’”刘肇礼的眼角再次泛起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