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令侃是谁 蒋经国铁腕打虎 这只大老虎是孔令侃 敢打吗?
当年蒋经国在上海铁腕“打虎”,气势如虹,毫不留情地对大小老虎们痛下杀手,一时有“蒋青天”、“活包公”之誉。可是,当他正欲端掉一只更大的“虎窝”——扬子公司时,却碰到了极大的阻力,最后不得不草草收场,打虎终以失败告终。
为什么?因为扬子公司姓孔,它的总经理叫孔令侃。孔令侃何许人也?他的爸爸叫孔祥熙,舅舅叫宋子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这位孔家的大少爷,他的母亲叫宋蔼龄,宋蔼龄有个妹妹叫宋美龄,妹夫就是蒋介石。也就是说,孔大少爷的姨母是当时的第一夫人,姨父呢,总统、委员长都是他!
年轻气盛的蒋经国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一板斧虽然生猛、有力,却一下子就砍到了孔家宋家与蒋家,你想,这“虎”如何还打得下去?结果可想而知,大老虎安然无恙,小蒋却只能是黯然离开了上海滩。
其实,大老虎也不是一天养成的,早在抗战时期,他就虎威频发了。由于战争,国民政府的金融机构“中央信托局”由上海撤迁至香港,二十岁出头的常务理事孔令侃成了实际上的掌门人。这位孔大少爷“在香港的作威作福,挥霍无度,事迹甚多”(车吉心《民国野史》卷二十)。
据说,有一次重庆方面向美国购进了一批用于国防建设的货物,由宋子文经手,到期付款,大约有四五十万美元。宋子文签了字后,嘱咐当事人到信托局领款,哪知孔令侃竟然拒绝支付。
因为这笔款子既然由重庆国库支出,当然要按照法定汇价结算,当时法币100元折合美金30元。然而,倘若将美金拿到黑市上出售,则一美元可以换得法币十六七元,相差竟达五倍之多!你想,小孔哪里舍得一下子支出这么多美金?美国商人本来觉得这是桩小事,不必再去麻烦大人物宋子文了,就托了一个中国朋友探询原委,即,究竟怎样才能取得这笔款子呢?哪知孔令侃的答复是:至少要另外再加十五万美元的“回佣”,才能支付。
美国商人大吃一惊,立即将付款单退给宋子文,并告诉他小孔索要巨额回佣一事。这甥舅俩的关系本来就不融洽,宋子文勃然大怒,马上向蒋介石汇报,并要求老蒋立即撤换孔令侃,否则今后一切财务上的事情,宋某都一概不管。
蒋介石只得发电报将小孔召回重庆,留了一个月,不知是让他“反省”呢,还是给以“训诲”,总之,一个月后,孔令侃仍然返回香港,照样当他的常务理事,照样是实权在握,连以母舅之尊的宋子文,也拿这个宝贝外甥没有一点办法。
然而1940年秋天,声势煊赫的孔大少爷却意外地栽了个大跟头。
原来,那一天,孔令侃接到港英当局警察司的一份通知,约他去谈话。孔令侃顿觉事情有点不妙,因为以往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港英政府要找他接洽时,总是由辅政司出面的——所谓“辅政司”,相当于香港总督的秘书长。如果不是重庆方面的公务,而是一些私事,至多也只由“华民政务司”出面接洽,无论如何也不会弄到警察司去的。
于是小孔决定不予理睬。哪知过了两天,警察司的通知又来了,小孔也有点心慌,就去找香港的头面人物周寿臣商量。
这周寿臣是重庆劝募公债委员会香港分会主席,与财政部人员一向就有往来,他当即答应陪同小孔走一趟,万一事情弄僵了,则可以相机转圜。当日天色已晚,到了第二天,警察司的第三次通知又到了。于是周寿臣陪着孔令侃到了警察司,名片投进去后,就在会客室里等候。
警察司的长官音译姓经,在香港工作多年,已经接近退休年龄了。直到四十几分钟后,他才来到会客室。孔令侃一向颐指气使惯了,何曾受过如此冷落?未及寒暄,他劈头便问:“你是不是公事很忙?”经警司答道:“我当然很忙!
”小孔接着说:“我的公事也很忙,所以要告辞了!”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拿起帽子,准备离开。经警司忽然说:“等一下,我有一句对你说,仅仅一句话!”小孔当然只好等着他说,经警司道:“你必须在二十四小时之内离开香港!
这是我的职权,根据战时法令,我可以驱逐任何人,也可以拘禁任何人,而且用不着宣布什么理由!”原来,彼时彼刻,日本虽然还没向香港进攻,英国却早已向德国宣战,因此,香港也属于战时状态,经警司也就享有战时特权了。
到了这个地步,任你孔大少爷还是周大主席,纵有通天的能耐,也难以施展了!何况时间是如此地紧促,不允许他们再有转圜的余地。为了避免更大的尴尬,孔大少爷所能做的,只有匆匆忙忙地收拾行装,灰溜溜地离开香港了。
为什么港英当局会对小孔下此辣手呢?因为就在不久前,香港方面破获了重庆方面的一部秘密电台。当时港英当局允许重庆政府在香港设立的电台有两座:一座是中央银行的电台,设在罗湖深圳边界;另一座是戴笠军统在西环海岛上军火库内设的。
其他一些驻港机构要想开展无线通讯业务,都要到交通银行公开设立的中国电报局办理。孔令侃觉得那样太不方便了,特别是他想独立地搜集整理一些有价值的军事、经济情报以及花边新闻,直接发给孔祥熙和宋蔼龄,就必须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
于是,孔大少爷就违反港英当局的规定,在其属下的一幢办公楼里,秘密设立了一部电台。另外,当年上大学时他曾捣鼓了个学生组织“南尖社”,后来混迹于政、商两界,不少南尖社的成员就成为他的亲信。
孔令侃倚仗着当时中英两国的关系还不错,自己又有如此强硬的靠山,认为这点小小违规根本算不了什么,所以毫无顾忌,明目张胆地用这个电台收报发报。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来你违了规,就该低调一些、收敛一点;可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孔令侃手下的那班人马,包括一些南尖社成员,跟着主人横贯了,当港英警署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有意无意地放出些信息,想索取一些“好处费”时,不但分文没有,反倒被小孔手下的人抢白、训斥了一番,你想,警署那些相关人员,怎不怀恨在心!
另一方面,港英当局也欲借此机会,搞清南尖社的内部秘密。还有一个重要的外部原因是:当时日本虽然尚未挑起太平洋战争,却将英国视为潜在的敌人,而中英两国的友好合作自然对日本大为不利。
于是,孔令侃设立秘密电台向重庆发报的情况,被日本特务发现后,这些特务就将确凿证据送给港英当局,要求他们严厉查办。在这种情况下,港英当局决定采取行动,警察们迅速包围了那幢楼突击搜查,不但将私设的电台、密码及有关资料起获,还捕去小孔的四个下属。
孔令侃傻眼了,只得舍出血本,向经办这件案子的港方人员大量行贿,又委托律师办理罚款交保手续,才将四个下属保出了囹圄。当然,他在办理这一系列棘手的事情时,可没忘了打电报向老爸报告,请求老爸向英国方面交涉。
孔祥熙接到电报后,认为港英当局的这种作为有违中英友好的精神,马上向英国驻重庆大使卡尔提出口头抗议,同时发出电报,命令驻英国大使郭泰祺向英国方面交涉。
卡尔也觉得香港方面这一举措过于鲁莽,便发电报给香港总督,请他妥为处理,并希望以后加以注意,以免引起重庆方面的反感。而英国外交部则通知殖民地部,由伦敦殖民地部致电香港总督,嘱咐他顾念中英两国的邦交。港英当局迫于上面的压力,对这一问题只好从轻处置。然而,他们对孔令侃的小事重报,以上级势力压迫他们的手段,都非常愤慨,所以这个风波平息不久,就毫不留情地将他驱逐出境了。
虽说被驱逐出境大跌面子,可是孔令侃本人却并未受到太多伤害:他的老爸老妈使出浑身解数,没让儿子回重庆,以免他成为众矢之的,而是让儿子直接前往大洋彼岸——赴美国留学去了。这就为孔令侃若干年后,成为上海滩上人人侧目的大老虎,打下了厚实的基础。
咳,大老虎孔令侃的传奇经历,或许是在告诉人们:打老虎,虽然是桩利国利民的大好事;然而,要真正打垮那些有强大背景、强硬靠山的大老虎,可不太容易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