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郭小川情结(三):《郭小川全集》
爸爸有一个老朋友,叫王日东,是人民日报记者,曾与郭小川合作写过一篇报告文学《为革命,会革命——北京积水潭医院烧伤专业组记实》,发表在1965年底的人民日报上。有一次,王叔叔从北京出差到沈阳,顺便到家来看望爸爸。
我对这个叔叔格外敬重——原因显而易见——他与郭小川合作过!而此前,郭小川的另一篇报告文学《小将们在挑战——记中国乒乓球队》则早已成为风靡大江南北、激动亿万人心的名篇佳作。王日东身材高大,相貌英俊,气质儒雅,谈笑风生。我在一旁琢磨,郭小川肯定比王叔叔更高大更英俊更儒雅更风声。
那个时代的诗人、作家、艺术家,只拿自己的作品征服读者、观众,没有人会想到用自己的脸蛋甚至身体去忽悠百姓,招摇过市,以售其奸。以至如我,那样喜爱郭小川,多少年都不知他模样如何,个子高矮,年龄大小,身世简历,具体职业,更不用说家庭状况、兴趣爱好,朋友世交等稍微私密点的情况。
后来,发生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毛主席给了全国大中学生白吃白住白坐车的大串联机会。我也随着百万攒动的人头涌入北京,当然是去看伟大领袖毛主席(66年8月31日那次),不过,私底下却有着纯个人的心愿,去看郭小川。
于是,我抽空去了作协文联(我以为作家诗人都在这),却没有想象中的庄严肃穆文质彬彬,到处都是大字报前人头攒动,人声鼎沸,我不知道该去哪里能见到心中想念的诗人。那天,凑巧让我赶上了一个批判会,记忆中,这个批判会没有群情激奋的批斗场面,只有“黑帮们”挂着牌子,在来自全国各地青年学生们面前亮相,有点像“黑帮展览会”,好象有阿英、贺敬之,其他人不记得了。
我当时很震惊:贺敬之,怎么会?!诗人,在我心中能与郭小川并立的只有贺敬之了。
这是个产量少但质量高的诗人,他的《西去列车的窗口》吸引了多少青年的灼热目光,而他的《雷锋之歌》是无数英雄赞歌的最高音,掀起了人们心海的滔天巨浪。我想不懂,一个时代的歌手怎么转眼间会变成“黑帮”?这天,我没有见到郭小川,既有点失落,又窃自欣然。
时光永不休止的流逝,社会又发生许多变故,人们各自走不同的道路,一晃,十年过去了。76年的秋天,噩耗传来,是郭小川的。未曾谋面,竟成永诀!那是一种失去至亲的亲人的伤痛,尽管我仍然不知心中的偶像究竟长得什么样。不久后诗人公刘的《哀诗魂》,表达寄托了我的哀思,我一度反复诵读。
时光永不休止的流逝,年龄逐日增高,阅历层叠积厚,观念几经更新——颠倒的再颠倒过来,神圣的被摘掉光环,而“郭小川”三个字却依然熠熠生辉,作为一个无法替换的情结,化为我整个身心的一根血脉相连的神经。
几年前,偶尔在一个电视节目中得知,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了一套《郭小川全集》,激起我极大的兴趣,立即去新华书店查看,未果。这类图书注定印数少,且出版发行几年了,自然很难买到了。我懊丧不已,又不甘心——这可能是我生命旅途中最热盼想得到的东西,不能失之交臂!不得不求助朋友了。
管士光,一个交往多年的朋友,是年正任职人民文学出版社总编辑,杰出的中青年出版家、古代文学专家。我向他讲了这件事。我当然知道这事对他来说会是多么麻烦,但又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时光永不休止的流逝。
一套《郭小川全集》终于出现在我的案头。如愿以偿,欣喜若狂!我感谢郭小川,他为我们留下了这近五百万字的宝贵的精神财富;我感谢郭小川的家人,坦荡无私的把它们整理奉献出来;我感谢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的同志们,致力精神文明,注重社会效益;我感谢管士光,帮我实现了理想,是我真正的知音。
《郭小川全集》封套精装,装潢严肃、大气。共12卷,第1、2、3卷为诗歌,第4卷为小说、电影文学,第5卷为散文、报告文学、序跋、文艺评论,第6卷为杂文,第7卷为书信,第8、9、10为日记,第11、12卷为外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