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丽娟唐诗 【公开课】唐诗新思路 欧丽娟教授·拾伍

2017-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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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欧丽娟老师是我上大学后很喜欢的一位国立台湾大学的教授,曾经在网上听了她的红楼梦及中国文学史系列课程,老师学识渊博,令我心折.下文整理本学期欧

欧丽娟老师是我上大学后很喜欢的一位国立台湾大学的教授,曾经在网上听了她的红楼梦及中国文学史系列课程,老师学识渊博,令我心折。下文整理本学期欧丽娟老师的公开课唐诗新思路。感谢b站评论区的@南康L,我将两人的笔记结合,对老师的课程进行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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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诗新思路 欧丽娟老师

李商隐是唐诗的压轴,绽放出世纪末的华丽,《锦瑟》则是他一生歌咏的代表作,也是首屈一指的唐诗名篇,李商隐被认为是“晚唐第一人”,为人纤细、敏感执着多愁,这样的感伤性格使他往往耽溺在残缺美之中,和我们先前所谈到的几位诗人性格完全不同,尤其李商隐一生困在牛李党争的复杂处境里,在夹缝中求生存,饱受有苦难言之痛,他首创的《无题》诗可以说是这种命运的结晶,所以李商隐也变成一个最能体会弱者处境的诗人。

例如说,《龙池》写的是被侮辱与被损害的痛苦,另外,更多的咏物诗,像《野菊》、《回中牡丹为雨所败》写的是受苦的生命。

李商隐托物寓志,将自身放顿在里面写出来的作品往往令人感慨万端。关于李商隐,那谜一般难解却又魅力无限的诗歌,尤其是《无题》诗。

元好问在《论诗绝句三十首》的第十二首里面有提到:“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华年。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说的是李商隐诗具有迷离恍惚,美丽动人,又令人茫然不解的特色,可惜,没有人能够如同汉代的郑玄注解诗经一样,为李商隐的诗作充分的注解,因此呢,诗人到底在感慨什么痛苦什么,当他不愿明说的时候,读者也无法起作者于地下而问之,那大概就只能大胆假设或小心猜测。

当然这么说并不等于我们可以把这些《无题》诗,都当做政治诗来解读诠释。

即使,那确实很可能是由某一个现实碎片所引发。但是,重点并不在于那是哪一个现实事件,而是李商隐书写的时候,究竟展现出哪一种性格特质。所以,除了这种内心底层的秘密实在无法破解之外,他在作品中用字遣词的基本意义,诗人的主要性格特质等等这些,却是我们读者可以透过勤奋用功的研究,而给予正确的解答的前面,引述元好问用来拈出李商隐诗的特点的:“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华年”,这两句都是出自《锦瑟》这首诗,这首诗虽然题目很明确,但其实它是仿照古诗,夺取第一句的最前面两个字来作为标识,并不是一般诗歌是根据内容来订定题目的,所以它事实上仍然是一首《无题》诗,《无题》诗是由李商隐所首创的,那这和文学史上,因为流传过程中失落了诗题,所形成的“佚题诗”,是不一样的,它是李商隐刻意隐藏创作主旨的一种做法,通常古典诗的的命题具有标示诗人的写作动机以及写作目的的功能,例如说《咏物》诗必须在诗题上标识它所歌咏的物件名称,以免就成为猜谜诗;那么像送别诗,它就要点出相关的人、事、时、地、物,这么一来才能让读者产生设身处地、感同身受的具体环境。

那么其他不一样的,各式各样类型的诗歌,也都大略如此,所以诗题具有“指引”的作用,但是呢,李商隐却有意隐晦其事,朦胧言之。

所以才造成历代以来索解纷纭的结果,那么像清初的王士祯,他在《论诗绝句》里就直接说:“獭祭曾惊博奥殚,一篇锦瑟解人难。

”也确实如此。有人统计过,从宋代以来,关于《锦瑟》这首诗的诠释已经超过十种,归纳起来呢,主要有五种范畴:第一,认为《锦瑟》诗是一首单纯的咏物诗,那么历代的诗评家有人根据诗题,说这是一首以“锦瑟”为对象的咏物诗像宋代的许顗他在《彦周诗话》里面引了《古今乐志》,提出了以下说法说:“锦瑟之为器也,其柱如其弦数,其声有适怨清和。

”又说啊:“适怨清和,昔令狐楚侍人能弹此四曲,诗中四句,状此四曲也。

”有一个章子厚曾疑此诗,而赵推官叫做“深”的人为说如此。就是呢,有人认为这个是值得怀疑的。但是呢,有人却认为应该是如此,那同样是宋代的诗评家黄朝英他在《缃素杂记》里面也是采用的这个说法,说这首诗啊是讲“瑟”这个乐器呢,具有“适、怨、清、和”这四种不同的声调,跟一种音乐感受。

这些说法显然都是就诗篇的题目叫做《锦瑟》,于是就把它当作是一首一般的咏物诗,第二种对于《锦瑟》的解释呢,是和政治有关的有人以为,这首诗是在寄托牛李党争的历史事件,而这一种做法是李商隐诗歌诠释史上很常见的那这样一种和政治比附有关的代表人物呢,是张尔田,或者说张采田他在《玉溪生年谱会笺》卷四里就提到:“沧海句言李德裕已与珠海同枯,李卒于珠崖也。

蓝田句言令狐綯如玉田不冷,以蓝田喻之,即节彼南山意也。”这意思是说:《锦瑟》的中间四句,都跟李德裕、令狐綯有关。那么当然,除了比附于牛李党争之外,也有诗评家怀疑这首诗感伤唐代的宗室,唐代的国家朝代已经面临残破而写的。

第三种呢,是把《锦瑟》诗附会到跟情感有关,那这也是政治比附说之外非常常见的解读法,他们认为李商隐的爱情诗质量俱佳,既多而且好。再加上李商隐在写作这类《无题》诗的时候往往都是以爱情为包装,因此这么一来呢,同样属于《无题》诗的《锦瑟》也就被归纳为写爱情的,这一类像清代有名的纪晓岚,他就认为《锦瑟》是一首艳情诗他说:“以思年华领起,以“此情”二字来总承,盖始有所欢,中有所阻,故追忆之而作。

”不过呢,我们必须说,情感或者是说狭义的恋爱,它其实呢也还会牵涉到对象上,而有一些不同的具体差异。因此呢,是即便归类在情感的这个范畴里,对于诗歌的宗旨是什么,还是可以分出以下的几种说法,像宋代的刘攽,他在《中山诗话》里面,和明代的胡应麟的《诗薮》都认为“锦瑟”是青衣,青衣是婢女所穿的衣服,所以也就代指婢女。

那么他们认为“锦瑟”是这个婢女的名字,而这首诗是为令狐楚家里面的青衣而作,也就是说是写给“锦瑟”的一首爱情诗篇,另外也有人说这首诗呢是在表达对于宫女或者是女道士的爱情。

还有一种说法是主张恋爱的对象已经过世,像清代的钱良择就说:这是一首悼亡诗,因为李商隐曾经写过一首怀念过世妻子的悼亡作品,叫做《房中曲》。

《房中曲》里面呢,也就涉及到“锦瑟”这一个物象,他说:“归来已不见,锦瑟长于人。”即以义山诗注义山诗,岂非明证?意思是说,用这首悼亡诗来证明《锦瑟》,那么它就是一个明显的证明,这是一首悼亡诗的一个主旨。

接着他说“锦瑟当是亡者平日所御,故睹物思人,因而托物起兴也。”那么李商隐的集子中悼亡诗甚多,那么所悼的对象怀疑“即王茂元之女,旧解纷纷,殊无意义”。所以他认为,悼亡诗才是唯一的宗旨,而其他各式各样的说法是没有意义的,这个说法呢,也获得很多人的支持,像同样是清代的人程梦星他也认为:古代“夫妇琴瑟之喻,经史历有陈言”也就是说,用“琴瑟”来比喻夫妇,这也是我们历史很常见一种的说法。

“以此发端”就“无非假借”,也就是说,用“锦瑟”来作为整首诗的开端,也就是借用“夫妇琴瑟”这样的一个比喻“诗之词旨,盖以锦瑟之弦柱实繁多且多,夫妇伉俪历有年所。怀人睹物,触绪兴思。”意思是:传统的经史中自古就有把“琴瑟”比喻为夫妇伉俪的先例,所以这首诗应该是悼亡诗。

那么其他的清代的诗评家,像胡以梅、陆崑曾、姚培谦等等,都是赞同这个说法的。另外我们还可以再举清代的厉樊榭所说的,他说,“此诗,义山悼亡之作也。

锦瑟五十弦,剖为二十五,是即其人生世之年,故云思华年也。今则如庄生之蝶、望帝之鹃,已化为异物矣。然其珠光玉润,容华出众,有令人追忆不能忘者。在当日已惘然知尤物之不能久存,不待追忆而始然也。

”从这段话来看,就连死者逝世的年龄也都被推测出来了,那就是锦瑟二十五根弦所对应的二十五岁,那当然就是一个青春早夭的年龄,更是令人唏嘘除此之外呢,也有诗评家把咏物和悼亡结合在一起,认为这首诗呢,是借死者生前所喜爱的乐器,来抒发悲悼之情。

刚刚有一段已经注意到这一点了,另外我们还可以看朱彝尊所说的。他说:“此悼亡诗也。意亡者善弹此,故睹物思人,因而托物起兴也。”这就是第三种跟爱情有关的种种说法。

至于第四种解释的范畴,又转移到和诗歌创作有关,虽然呢每一种说法细部的解释,还是会有一点差异但是一致认为,这首诗,也就是《锦瑟》诗,是李商隐对自己一生诗歌创作的经验和技巧的总结。例如说像清代何焯,他在《义门读书记》里有关李义山诗集的这个部分,他先把《锦瑟》列在卷首,然后提到他的朋友程湘衡认为:“此义山自题其诗以开集首者,次联言作诗之旨趣,中联又自明其匠巧也。

”所谓的“匠巧”,是指李商隐用来说明他自己作诗的匠心独运和雕琢精巧,而这个说法到了近代的钱锺书,有了更详细的发挥。

他认为:全首诗都是借物拟象用来说明他写作的技巧和创作的心得。他说:自题其诗,开宗明义,略同编集之自序首二句言华年已逝,篇什犹留,毕世心力,平生欢戚,清和适怨,开卷历历。

庄生晓梦迷蝴蝶这一联,是言作诗之法也。心之所思,情之所感,寓言假物,譬喻拟象,如飞蝶征庄生之逸兴,啼鹃见望帝之沉哀,均义归比兴,无取直白举事宣心,故曰“托”;旨隐词婉,故曰“迷”。

至于沧海月明这一联之言,诗成之风格或境界不说“珠是泪”,而曰“珠有泪”,只用来表现出虽化珠海圆仍含泪热,已成珍玩,尚带酸辛,具宝质而不失人气。暖玉生烟是说此物此志,言不同常玉之坚冷,盖喻己诗虽然琢炼精莹,而真情流露,生气蓬勃有异于其他雕绘夺情、工巧伤气之作至于珠泪玉烟,正以形象体示抽象之诗品也。

”这一大段解释,可以说是历来这一类说法中最详细的,至于另外第五类的看法,则是把《锦瑟》这首诗视为李商隐回顾人生时的感伤之作。

当然,这些看法的细部差异也是一样存在。例如清代叶矫然,他就特别指出,这首诗“分明是义山自悔其少年场中,风流摇荡,至今始知其有情皆幻,有色皆空也”。这段说法比较偏向于对年少时情色风流的忏悔,范围比较狭隘,那针对性也比较特定。

这么一来呢,反倒会让整首诗的涵盖面降低,另外呢,同样是清代的朱鹤龄就说:《锦瑟》此篇乃自伤之词,骚人所谓美人迟暮也,那么庄生这一句言付之梦寐,望帝这一句呢是言待之来世。

沧海、蓝田是用来说埋而不得自见,那么月明、日暖则清时而独为不遇之人,尤可悲也。那么义山集三卷犹是宋本,相传旧次,始之以这个《锦瑟》,而终之以《井泥》把这两首诗合而观之,则我认为这首诗是自伤,这是没有异议的了,所以更无疑矣。

那么采用这样的看法的,还有像《唐诗鼓吹》的评注也提到:“详玩“无端”二字,锦瑟弦柱当属借语,其大旨则取五十之义无端者,言岁月忽已晚也,玩下句自见。

”你仔细品味下一句,自然可以看出这一点“顾其意言所指,或忆少年之艳冶,而伤美人之迟暮或感身世之阅历,而悼壮夫之晚,则未可以一辞定也。”那么这就把诗歌的主旨,定调为自我感伤了,至于究竟是感伤什么呢?从美人迟暮这个说法可知,他指的应该是怀才不遇,终生无成的失败,这也是一些诗评家的共识。

例如说同样是清代的诗评家薛雪,他就说:“此是一副不遇血泪,双手掬出,何尝是艳作?”另外像汪师韩在《诗学纂闻》里,他也认为:锦瑟乃是以古瑟自况世所用者,二十五弦之瑟,而此乃五十弦之古制,不为时尚我成此才学,有此文章,即已亦不解其故,那么故曰“无端”,犹言无谓也。

就是不知为何如此。自顾头颅老大,一弦一柱,盖已半百之年矣“晓梦”呢,是喻少年时事,义山啊早负才名,登第入仕,都如一梦。

“春心”者,就是壮心也,壮志消歇,犹如“望帝”之化为“杜鹃”,已经有如隔世至于“珠”、“泪”皆宝货,“珠”在“沧海”那么这就有遗珠之叹,惟见“月”的照耀而有“泪”,那么“生烟”者是“玉”的精气。

“玉”虽然不为人所采,但是呢,“日”中之精气,自在蓝田至于“追忆”这一联,他认为是后世之人对李商隐的追忆“可待”者,犹云必传于后无疑也。“当时”是指现在,那“惘然”是指无所适从。

那么意思是说,后世之传,虽可自信,而即今沦落,为可叹耳。意思是说,我的诗能够流传到后世,这是呢李商隐很自信的,但是呢谁知现在却竟然如此沦落,这就是他非常感慨的地方。整段话的意思是说:第三句的“庄生晓梦迷蝴蝶”,是写少年时候的才华功名如同一梦,第四句的“望帝春心托杜鹃”,是写他壮志不再,恍如隔世所以悲伤之情就托诸杜鹃。

到了第五句的“沧海月明珠有泪”,是以沧海遗珠表示自己的怀才不遇,第六句的“蓝田日暖玉生烟”,也是写良玉埋地,不为世所用。

看到这里为止,这些说法很难说哪一种是标准答案,或者是唯一正确的解读但是我们认为,从整首诗的意象特点、意境特色,在在都指向这是李商隐年近五十岁的时候所进行的一个人生的总回顾。

所谓的总回顾意味着:它并不是针对哪一个特定的人事物而发,而是一种整体的包容所有一切在内的一种整体感受,因此,全篇才会处处弥漫着一股苍茫迷蒙的意境,就此来说,前面的那几种说法,都不大符合这样的特质,例如说,主张李商隐是针对一个特定事物,例如乐器,或者是创作活动,或者是写作技巧的这一种说法,认为他们是针对这一个去写咏物诗,这实在呢并不符合那样苍茫的心境。

所以呢,明代的诗评家胡应麟早就指出:“宋人认作咏物,以适怨清和字面,附会穿凿”,那么“遂令本意懵然”且至此情可待成追忆处,就更说不通了。

至于主张这首诗谈的是爱情的,无论牵涉到的是妻子还是情人,对象是生还是死,也都难以涵括生命经验的全体,另外像主张这首诗是有感于政治党争的辛酸而写的,那更是太过狭隘的推测了,因为人生的涵盖面何其宽广,亲情、友情、爱情的酸甜苦辣、喜怒哀乐,还有在这感情之外的种种人生体验,都远远超过了政治的范围。

尤其是这首《锦瑟》诗,大约作于宣宗大中十二年,也就是公元858年,李商隐大约47岁的时候这一年,也就是他在故乡郑州临终的前夕。固然,没有人能够预知自己的死亡。但是确实走到人生的一个阶段,在这个阶段的回顾,也就表现出李商隐大约,是由于感于人生已经进入晚年,甚至呢逼近了人生尽头。

于是回顾平生,缅怀前程往事之余心中兴起一种悲欣交集,而感慨系之的综合感受,于是呢,才有这样的一首作品。那么《锦瑟》诗作为将李商隐的艺术和人生,表现得淋漓尽致的篇章,堪称为笔力万钧的压轴之作,我们读者根本不需要去侷限、坐实、牵引具体的事物,来加以附会。

其实,我们只要直接就其中综摄了一切有关理想、爱情、人生遭遇等等生命的整体感受,来体味他深沉的感伤,这似乎更能够切近这首诗的本质,由于李商隐他在写作这一类《无题》诗的时候,往往是以精丽华美的意象,和曲折间接的笔法交织渲染出迷离、朦胧和扑朔隐晦的诗歌境界,充满了绝美,而又难懂的魅惑力。

尤其是诗前所冠的这个“无题”的名称,他并不是因为在历史传承过程中遭到无情地遗忘,导致它的本题被误失而流失的结果。相反地,这些《无题》诗包含《锦瑟》,都是出自于作者有意曲避隐讳的心态,所形成的产物。

他把具有指示和说明功能的题目,完全消解以致于让读者在缺乏人事时地这些具体的指标的情况下连同创作者一起,都被引导到诗境的迷雾之中了那不可名状的朦胧氛围,奠定了凄迷、怅惘的基调。再加上《锦瑟》这首诗,加用了“晓梦迷”、“玉生烟”的层层的皴染还有“托杜鹃”、“珠有泪”这些神话传说的幻化虚写以致于渲染出极为浓厚的、非现实的梦幻色彩,更使得全首诗笼罩在一片朦胧迷茫的意境中所以,这个时候纯粹的美丽与哀愁,就从个别的事件和特定的情节中独立出来,不但构成了一种很普遍性的基调,也更成为我们吟咏、评赏的最主要的内容,换句话说,美丽与哀愁本身,就是作者他唯一想传达以及作者希望读者主要去领略的重点。

因此,我们应该超越对事件的叙述,以及对理路的安排的关心那么让本事,也就是这个诗歌的原来的根据,显得不够具体也不够明确,所以说《无题》诗,保障的是一种柔和的人生总体情境的身世之感。虽然可能由政治生涯的追求与失意,或者是爱情方面的执着与落空等等经验同时汇聚而来,但是呢他却避开了具体事件的有限性,而展现出丰富多义、宜于无限联想的效果,也达到了含蓄蕴藉、意旨遥深的最高的艺术境界。

这些诗作呢或许令人产生了“独恨无人作郑笺”的遗憾但是呢,那些从千疮百孔的现实人生中,所提炼出来的美丽与哀愁的结晶无疑更能够把我们推向艺术的精灵,然后不落言筌地直接从内心深处随着诗歌震颤低吟,这就是《无题》诗以及《锦瑟》诗最动人的性质所在不过呢,我们还是要进一步的指出,最重要的是,前面各种说法里,把《锦瑟》这首诗定义为自伤、自慨,自我感慨而写,这虽然已经比较接近诗歌的情调,也就是我们前面所说的这类《无题》诗的本质,但是我们仍然必须追问的问题是:李商隐他只是在表达感伤、感慨而已吗?并且呢,他即使是在感伤、感慨,那么又是在感慨、感伤什么呢?所谓的一生失落无成,这只是很一般的理解,所触及到的也是一般文人很常见的感受。

但是李商隐他所呈现的,是否还有他自己与众不同的个人独特性,而不是这种一般性的、常见的心理经验而已呢?就这样的一个提问,我们接下来要提出另外不同的看法,我们认为这首诗是李商隐在人生最终阶段,回首人生时所进行的个人总结,以及自我剖析其中所透露的是他对自己的深刻认识,以及他自己的悲剧性格究竟何在?也就是说李商隐面对着自己,他提出一个究竟“此何人哉”的一个问题与解答,意思是说:“此何人哉?”到底李商隐这个人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是怎样地面对人生的一切的?对这些问题,李商隐用自己最熟悉的创作方式,提供了自我解答。

如果这个角度是可以成立的话,那么我们可以说《锦瑟》就是诗人亲手撰写,为自己盖棺定论的墓志铭。而整篇墓志铭的主旨,就是那一分美丽与哀愁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