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帝国蒋子龙 《农民帝国》试读:蒋子龙访谈
创作中的反思——访著名作家蒋子龙 蒋老师你好,首先祝贺您的新书出版。这是您第一部有关农民题材的长篇小说,小说一出版就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的反响,既被书的内容所吸引,又被您酣畅沉郁的文笔打动。谢谢您又给我们写了一部好书。
下面有几个问题向您请教: 1.在小说的最后一页我们看到,这本书您早在1997年就开始动笔写, 直到2008年7月才完成,前后经历了大约11年的时间,可谓是“十年磨一剑”,那么,能否说这本书是您文学创作生涯中,花费时间最长、投放精力最多的一部长篇小说?为什么? 答:确是如此,这部书写写停停,几次想放弃,却又不甘心。
主要是卡在自己对这段生活的认识上,当感到把握不准时就不得不停下来。有时憋得难受,便又写起来……这中间曾经完成了另外两部长篇:《人气》和《空洞》。
对我来说,《农民帝国》的创作过程是一种很特别的经历,其中的感悟也很特殊。 2.早在改革开放之初,您就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深受读者喜爱的优秀作品,且一直笔耕不辍。
比如,《乔厂长上任记》、《一个厂长秘书的日记》、《人气》等等,但那些作品都是城市改革题材或说工业改革题材的。但这部小说您却从城市转向农村,从车间转向村庄,从工人转向农民,可以说这是您文学创作在题材上的一大跨越,那么,能否谈谈是什么原因促使您决定要写这样一本书? 答:我的童年是在农村度过的,而童年会影响乃至决定人的一生。
因此,我一直觉得自己骨子里是个农民。尽管已经在城市里生活了半个多世纪,每天看气象预报时,脑子里总是先想到对农村的影响,很自然地和庄稼的生长联系起来,眼下是什么季节,地里缺不缺雨?因此心里很清楚,自己早晚会写一部关于农民的小说。
而眼下要反映中国现实,我以为没有比选择农民更合适的了。
被邓小平称做是“第二次革命”的改革是从农村开始,农民像以往一样又成了推动社会历史前进的原动力。我的文学触角一直关注着现实,不可能不为其所动。 3.这部小说是以主人公郭存先的成长经历、人性蜕变及至最后毁灭为主线,那么,在创作中,您是基于什么考虑来设定郭存先这个人物的? 答:近30年来,像郭存先这样的人农村有,城市里也有,尽管穿着各式各样的衣服,有着各种各样的身分。
他们的故事和人生轨迹,凝聚了我对这段历史时期的思考和认识。
4.从作品中我们看到,郭存先本是一个朴实的农民,为了带领村民脱贫致富,过上好日子,不惜把命搭上,而且拿自己的钱去为村里办副业,不计名利。这样一个优秀的帮助乡亲们脱贫致富的带头人,后来却变了,变成了完全另外的一种人。
您看到并写了这样的转变是想告诉读者什么? 答:毛泽东说,中国什么问题最大?农民问题最大。不懂农民就不懂中国。农民的问题贯穿于中国数千年历史发展的全部过程之中,其社会结构、政治制度、观念形态以及运作方式,无不是农民意志动向的直接或间接反映。
因此,人们习惯性地称财大气粗的农民为“土皇上”。本小说的主人公郭存先说:去掉“土”字就是皇上!
他要创造一个“帝国”——这就是他的全部人生情结。而瞧不起农民的也正是他自己,就连整他的也是农民。在当今现实里,怀有郭存先式“农民情结”的又何止他一个人? 5.郭存先的这种蜕变在现实生活中有许多影子甚至是原型,在您看来,这究竟是传统中国农民的一种宿命,还是更多的原因综合使然?是个体的偶然还是一种集体的必然? 答:郭存先的悲剧不是偶然,是必然。
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中国农民的宿命。不过在当今复杂的历史条件下,表现形式及其结果更诡异罢了。
6.小说上部写农民苦难,见出沧桑与沉郁;下部则多少显出某些问题。您是否同意这种判断?如果这种判断没错,是否可以说您在表现中国农民在当下的命运时还存有某些疑惑和障碍? 答:前半部写“因”,后半部写“果”。
农民何以能称“帝国”?我想从历史和现实生活中找到一些启示,让生活本身给我一个解释。表面上是郭存先导致了自己“帝国”的衰落,实际上是他的毁灭促使了“帝国”的变化和新生…… 7.
这是您第一部有关农村题材的长篇小说,能否透漏一些您下一步的写作计划?是继续就此在农村题材上继续开掘,还是回归都市、回归工业? 答:《农民帝国》写到原以为该结束的时候,却发现还没有写完,关于这个“帝国”的故事似乎才刚刚展开。
我希望能把脑子里有关这个题材的构思都写出来。我以前曾说过,一部长篇小说的诞生是一种缘。光是自己有一个意愿不行,还要取决于许多别的因素。其他题材的小说创作我也一直没有放弃。
8. 看完小说以后,有一点伤感,特别是对郭存先这个人,有恨,但更多的是惋惜和遗憾。一代枭雄,从农民到农民帝国之巅到阶下囚,在这个人性的蜕变过程中,我们应该汲取些什么教训? 答:别,千万别自找沉重地到小说里去汲取什么教训。读小说能感受多少是多少,读后若能有点伤感,对小说中的人物有点惋惜和遗憾,就说明读进去了,甚至还多多少少地被感动了。这就够了,对作者来说已经感到满足,道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