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让女人在深夜叹息？

比利时、澳大利亚影片《回首念真情》(又译《爱无罪》)是我喜欢的一部影片，前不久我在博客上贴了一篇我写的关于这部影片的评论《是谁让你在深夜里微笑》，其中有这样几句话：“我喜欢影片中的老恩杰丝。一个身患癌症的八十岁男人，他身体衰弱，举止笨拙，但他诚恳的眼神，他的智慧，他看着卡丽雅时那一生钟情的微笑，无比温暖。当卡丽雅深夜从冷漠、孤僻的丈夫身边来到他家，他穿着睡衣，起床，开门，把卡丽雅拉进来，拥入怀中，隔着屏幕，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个老男人身上散发的温热气息。生命走到最后才最接近真实，女人还要什么呢。”

那么到底是谁让女人在深夜里微笑呢，我想，那一定是一个温暖宽厚的男人，一个积极乐观的男人，一个一生挚爱，一生痴缠她的男人。深夜，不论他此刻在不在她的身边，她都能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他的力量，他的存在让她活得美丽安详。

在日常生活中，我很少说起我的工作，因为曾经有人用轻慢的语气谈论过我转述过的那些故事，嘲笑过某个故事的主人公，为此我曾经很不高兴，他们所说的一些表示同情的话，我也不想听，我觉得与其对别人的经历表示几句轻飘飘的同情，不如仔细打量一下自己的生活，如果你是一个幸福的人，那么要懂得感恩，要比那些不幸的人更善良更包容，因为他们的命运也可能是你的，而你只是比他们多了那么一点点幸运。

深夜里的微笑是留给自己的，它是那样的神秘而真实，而深夜里也有一些孤独的心灵在深深叹息，在默默哭泣。

这几天，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有个女人准时出现在网络上和我对话，她叫秋言。我很少问她什么，甚至很少说话，我只是告诉她，我在听。

深夜，把所有保存的电话翻遍，竟然找不到可以说话的人，活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是这么的孤单，瑞霞，那种寂寞的感觉令我窒息，每到这种时候，我便很茫然：什么时候才是头呀？

我，是一个单亲妈妈，一个9岁孩子的母亲。

认识他是在1996年的秋后，记得那年夏天，雨下个不停，而整个夏天，我因为一段恋爱的结束，心情一直不好。他是别人介绍的，离婚一年多了，一个3岁男孩子的父亲，一个健谈的男人，偶尔去他家，看到满地的烟头和那个瘦小的孩子，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冲动：我要照顾这个男人，做这个孩子的母亲。于是不顾家人的反对，那年冬天我做了这个孩子的后妈。

那年，我24岁。

然而生活不是一本打开的书，没有特定的过程和特定的结局！

我想说说我曾经的公婆。我的公公，那种踏踏实实胆小怕事的人，年轻的时候一直在外边当兵，后来转业才到了这里。至于我的婆婆，则是那种用我们这里土话来说，很"沾"的女人，年轻的时候自己带三个孩子，岁数大点了又一把屎一把尿把孙子带大的"女强人".

早在我和杨结婚以前，就风闻我的婆婆很厉害，他的第一次婚姻就是因为老人挑事才导致了离婚，我不太相信这些话。因为我的母亲也是婆婆，没有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而且我们结婚后不会在家里住，不在一起哪会有那么多的矛盾呢？

我错了！事实上我真的错了。一个心理变态的母亲，总是千方百计地要你感觉到，她的存在对于她的儿子比媳妇对于她的儿子重要得多。瑞霞，用争风吃醋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在我挣扎在婚姻的边缘的时候，我理解了杨的前妻刘为什么宁可不要自己的孩子也要放弃婚姻。用杨的话来说：刘要比我好得多，他们在离婚以前几乎没有吵过架！说实话，在我婚姻僵持的几年里，我很想见到刘，别人都笑我傻。离婚后，我才逐渐听别人说起在杨和我的婚姻期间，杨曾经给她写过许多信，可她没有回。也许这个高高大大却柔柔弱弱的女人，真的是伤怕了吧？

以前我经常在论坛上看到过一些有关婆媳关系的帖子，但今天这样的讲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看来一个人生活质量的好坏，不仅仅取决于自己对待生活的态度，也和周围的人有很大关系。

秋言说得对，生活从来和想像的不一样，只有经历的人才会知道。当初她的选择就有些不太慎重。面对真实的生活，仅有一个良好的愿望是远远不够的，特别是进入一个背景复杂的家庭环境，不能仅凭感觉和感情，要真正了解对方，了解自己的承受能力，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第二年，我的儿子降生了。记得那是1997年的冬天，大雪纷纷扬扬，在县城的医院里，暖气只是在早晨快6点的时候才会烧。而我从子夜一直躺到清晨，整整几个小时，却不觉得冷。终于在三次胎吸以后我听到了孩子的第一声啼哭。没有兴奋和激动，累，渴，冷，疼，我浑身战栗，缝合线每拽一下，我便抖得更厉害，几乎要从产床上掉下来。

初为人母的女人应该是幸福的，而我不是！从这个孩子来到世界的第一天，他便注定得不到完整的爱。而原因极其简单，他的父亲在他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他的爷爷奶奶已经有了一个孙子，他们更希望我生下的是一个女孩儿。瑞霞，这就是导致我婚姻走到尽头的最根本的原因。我的邻居在生了两个女儿后感叹：唉，看咱们都不会生，要是换换，你家儿子投生在我家，我家闺女给了你家，那该多好？可是哪里还会有这么好的事情啊？我无言。

孩子8个多月的时候，1998年的秋后那年我在家带孩子，他没有工作。每天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回父母家，然后便是整整一天不知踪影。想来他那时也蛮辛苦的，忙着做传销，开会，讲课，发传单，聚餐，到了好像是10月份吧，记不清楚了，传销禁止以前，他用2万多元买了许多东西，一下子成了主任，后来传销就被禁止了。2万多元，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而其中的一万多是我父母的血汗钱。也是因为这些钱，我们的婚姻维持了这么多年。

这期间，我们的矛盾越来越多，一大部分来源于他的父母。他总觉得他的父母帮他带前妻生的孩子，他不能让父母伤心。我也曾试着说服他把那个孩子接过来我们自己带，组成一个完整的四口之家，他不肯。因为他父母的退休金足以养一个孩子，老人带得又周到，更重要的是，老人从孩子一出生养到这么大，要过来他们肯定不习惯，也不会同意！再怎么说，我也是孩子的后妈。我能说什么呢？

在矛盾和争吵中，孩子一天天长大，而他也在同学的帮助下在市里扎了根。

那时他的工资只有400多，紧紧张张的。但是每次回家来，总要带两个孩子去超市买东西，然后我们结伴去他的父母家和我的父母家吃饭。孩子们很喜欢超市里的气氛，每次都让他们挑自己喜欢的东西，几次之后，我觉得很奇怪，那个孩子更多关注的是一个孩子根本不应该关注的东西：洗衣粉、调料、油盐酱醋，每次如此。几次之后我就问他：你要这些干什么呀？他说：我奶奶要我买的！我便生气了，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买呢？让一个孩子做什么文章呀？我唠叨几句，杨为此很生气，他不允许我说他的母亲一个‘错’字。这还罢了，每次不管因为什么吵架，他就会收拾东西不做任何解释，坐车就走。而在他想回来时，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孩子大一点儿，我的小店搬到了马路边上，2001、2002年的夏天，不堪回首的两年。

我租的店铺是路东边的2层楼房，我和孩子住在楼上。我最害怕夏天，并不是因为楼上闷热难耐，而是每到雨天，雨水便顺着空心板的缝隙漏进来。如果连着几天下雨，屋子里几乎都没有干燥的地方。尤其是晚上下雨，连觉都不敢睡，不停地盯着屋顶，看着湿湿的水印一圈圈扩大，逐渐凝成水滴掉下来。一次我太困了，睡着了，猛地又醒过来，听到扑扑的声音，当时没有反应过来，猛然觉得这和平时漏雨的声音不同的，爬起来被子已经湿了碗大的一片了！我匆匆把孩子抱起来放到楼下的小床上，又到楼上把枕头被子抱下来，然后再把床垫靠到墙上，找塑料布盖起来，难过得想哭！

后来晚上下雨，便不敢再打盹。后来孩子在路边玩，指着对面没有完工的房子说：妈妈，等那起了房，咱们搬到那里好吗？那儿的房是新的，肯定不漏！直到现在，和当年的邻居谈起我们住的“漏”房，我的心里都酸酸的。

我们离婚是在新婚姻法公布以后办的，可以不用去法院，直接用身份证在民政部门办理。民政局办手续的人开玩笑说：你们看着不像别的离婚的，连话都不说，不会是办假离婚，想超生吧？我苦笑。为什么离婚必须得闹得满城风雨呢？做不成夫妻还得为孩子考虑。离婚协议书极其简单，因为我们没有什么财产，很自然的，孩子跟我。我没有要抚养费，因为我觉得有的事情不是靠争就会得到的，想管孩子了怎么都管，不想管了，争出来也没有用！但是我坚持一条：不能因为双方婚姻关系的改变，他再婚，或者我再婚了，他不看孩子！

我们是那年11月办的离婚手续，随后是元旦春节，我们就商量着暂时瞒着老人，让他们过一个安生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