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帮我照顾生病的初恋情人
我感谢上天,让我的生命里遇到两个如此善良的女人。
青梅竹马的妹妹
我的老家在豫北农村。在我们家,父母有三个孩子,却没有一个女孩。小时候,看到别人有姐妹,我羡慕极了。女孩多好啊,乖巧、温柔,没想到有一天,上天果真给了我一个妹妹。我七岁那年的秋天,绢子来到了我们村。
绢子是我二爷的外甥女,论辈分该喊我表哥。她父亲身体不好,母亲又要上班又要照顾丈夫,自然忙不过来,就把绢子送到姥姥家。
第一次见到绢子,是在我们村外的那条大河边。那天,我正和村里几个皮小子在河里打闹,抬头看见河岸的高坡上一个小小的女孩儿坐在那里,脸上写着与年龄很不相称的忧伤。我问那是谁,伙伴们告诉我,那是我的表妹,她的妈妈好几个礼拜没有来看她了。我把刚捉到的一条鱼扔给她,大声喊:“去叫姥姥给你做鱼汤吧,吃饱了就不想家了。”鱼在女孩的脚下乱蹦,吓了一跳的她捡起鱼来,笑了。两颗小小的虎牙在阳光下闪烁着,很可爱。
绢子就这样成了我的小尾巴。我带她爬树掏鸟窝,去河对岸果园里偷苹果。我和男孩子下河摸鱼、网虾、套乌龟,她就在岸上乖乖地等着。
冬天来了,绢子开始在我们学校上学。早晨,白茫茫的大雪覆盖了整个村子,我们就趴在青石板的课桌上背书。天好冷啊,连窗玻璃上都结满了霜花。回家的时候,怕她滑倒,我总是牵着她的手上那个陡陡的坡。记忆里,她的手总是很凉,像个小冰块似的,半天才会暖过来。
十一二岁正是男女生互相仇视的年龄,谁和谁多说一句话都要受到嘲笑。绢子和我则成了同桌,我还像小时候那样帮她干这干那。一些调皮的男生就旁边起哄。受到嘲笑的绢子又羞又恼,就用小刀在桌上刻了一条深深的分界线。有一天,我正写作业,胳膊不小心越过了线,绢子竟用尖尖的铅笔狠狠地戳了我一下。我疼得一下子跳了起来,看看胳膊上渗出来的血,我怒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这是干什么呀?我是你哥,不跟你一般见识!”她看看我的胳膊又看看我的脸,忽然趴在桌子上呜呜地哭起来,不知道是后悔还是委屈。
后来很长一段日子,我都不再和她说话,也不再帮她擦黑板、打扫卫生。有时候,我明知她在看我,就是不接她的目光。
没等到我们和解,绢子就被父母接回县城上学了。看着身边突然空下来的座位,我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童年的记忆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我猛然发觉,有绢子在身旁做小尾巴的日子,连争吵也显得那样有趣。我对自己说,你一定要考上县一中,即使是为了能在再见上绢子一面。
此情可待成追忆
几年后,我进入县一高读书。当我再次见到绢子的时候,才惊觉我们都已经长大了。相视一笑间,少年的芥蒂早已经烟消云散。她坐在我的对面,依然是娇小的模样,偶尔回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那时侯我住校,但我的课桌里常常会出现包子、年糕等好吃的东西,我知道是她给我的,我们见面了微微一笑,谁都不去点破。
高三那年寒假,下了好几场雪。春节,绢子来姥姥家串亲戚,我领她去河边果园里玩。白雪皑皑的果园静极了,也美极了。呼吸可闻的静默中,看着她绯红的脸,我猛然紧紧抱住了她……
高考即将来临的五月,绢子常年多病的父亲去世了。她的母亲经受不住这个打击,也病倒在床。那段日子,放学后我总要到绢子家帮忙。家里的亲戚都已经借遍了,我除了帮绢子伺候姑姑,别的却无能为力。
高考成绩下来的时候,我在志愿表上填上了省内的一所院校。上大学的第一年,当别人还沉浸在刚刚“解放”的轻松里,我已经开始在校外打工了。每攒够几百元钱,我都赶紧给绢子寄去,叫她给妈妈买药。而绢子在电话里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过年的时候,回到家里,却没有看到绢子。我问妈妈,绢子怎么不来串亲戚了,妈说绢子年前出嫁了。男人是在县里做生意的一个温州人。还不是为了给你姑看病,真难为她了。妈妈短短的几句话,如晴天霹雳,让我震惊不已。想起年前的那个电话,现在算起来,应该是她结婚的前几天。那天晚上,在新年的鞭炮声里,我频频举杯。当我喝得烂醉被家人抬到床上时,我哭了,像个孩子一样号啕大哭。绢子,绢子,你就用这样的方式和我告别吗?
毕业的时候,因为有了前几年打工的经历,我和两个同学成立了一家软件开发公司。最艰难的那段时间过去以后,公司业务不断扩大,员工也逐渐增多。我在郑州买了房子,也有了自己的车。2002年,我结婚了。妻子是我大学老师给介绍的,温柔、贤惠、善良。一年后,我们有了儿子,孩子像极了他的妈妈。每次回家晚了,看到他们母子依偎在床上发出香甜的鼾声,我的心里总是充满幸福感。我真的好爱他们。但有时候,当我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窗外的夕阳一丝丝散去,暮色一点点涌满屋子,我还是会想起绢子,想起童年的点点滴滴,想起多年前读过的那首诗:“妾发初覆额,折花堂前戏。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青梅竹马的绢子,如今你又在哪里呢?
相逢犹如在梦中
2005年1月,一场大雪拥抱着这个城市。一天傍晚,我从公司回家,在一个十字路口,正等红灯的我看见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她转过身来,我看到了令我魂牵梦绕了十年不曾谋面的绢子。眼前的绢子,憔悴、愁苦、郁郁寡欢,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沧桑。十年前那个鲜活的少女到哪里去了?我的心突然疼痛不已。
在一家温暖的茶楼坐定,绢子给我讲了她这些年的经历。嫁给那个温州人以后,开始他给绢子妈妈悉心看病,但后来总也看不好,加上生意也不如以前那样红火,就一天天不耐烦起来,几句话不和就争吵,后来甚至连家也不回了,整日在外面胡闹。去年绢子的妈妈去世,两个人办了离婚手续。绢子拿着分到的几万块钱回到河南在省城开了一家服装店。谁知生意没做多久,她就被查出早期肝癌,住进了医院。病情有所好转的时候,她手里仅有的几万块钱也花光了。那天她从医院出来,正要回租的小屋,不想却碰到了我。“巍子,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谁都不怪,那是我自己的命。”她说,“可是当初我也不想这样,我是不忍拖累你啊。”看着泪流满面的绢子,我的心一阵剧痛。我多想能像以前那样,抱抱她,安慰她,告诉她一切有我呢。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现在的我,是父亲,是丈夫,是被责任的钉子钉到墙上的壁虎,是种种身份的组合,而唯独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回到家里,我谎称感冒,先回书房睡觉了。蒙头躺在床上,我热泪长流。我为绢子的不幸难过,我真的想帮帮她。十年前我没有这个能力,现在的我有了能力,却再没有帮她的权利。我想起在茶楼绢子看到我和妻儿的照片时说的话:“真好,巍子,你能幸福,我真为你高兴。她是个好女人,你一定要好好待她。”绢子,绢子,我在心里呼唤着她,你也是个好女人,但你为什么却得不到一个好的归宿呢?!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细心的妻子看到我红肿的眼睛,问我怎么了。我支吾几句,准备搪塞过去。但看到妻子真诚的眼睛,我还是对她说了十年前的事。我说,我和绢子之间,如果说以前是爱情的话,那么现在,我有的只是亲人般的痛惜。我想帮她。妻子听完我的话也哭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