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性调情 不是以上床为最终目的
调情这种东西真的很难定义。我曾经读过一篇大谈调情文化的学术论文,是英语作者,他对调情的理解是“只要过程、不要结果”,其乐趣在于“怎样使整个过程更为艺术化”。比如,在酒吧,善于调情的女人懂得怎样抚弄头发、耳环,怎样调整脸颊或者胸脯的角度,让被调情的对象———只限于异性恋的男人———如浴春风、身心荡漾。
自然,男人里面也有很多懂得这项艺术,并不断通过亲身实践或者二手经验磨练这项技艺,使其日趋丰富、与时俱进。但是,该英语作者的重要观点是:千万不要把调情变成“挑情”,也就是说,到眉目传情或者非重要身体部位接触为止。一旦调情成了“挑情”,也就是说,以把对方弄到床上为最终目的,那么这项艺术就庸俗化了。
我一度被这位英语作者的论调迷惑,感慨中国人为什么做任何事情都把过程视为一种浪费呢?这里的中国人特指21世纪生活在“国际化大都市”的中国人。就比方调情这件事,翻译成我们通俗的语言,不是“追”,就是“勾”,要么就是“泡”。除了最后一个“泡”有点不计结果的意思,前面的明显居心叵测。而且,听来听去,没有一个词有点艺术向往。
最近两天发生在珍身上的两件事,让我对“调情”这个词有了新的认识,不再那么英语至上。先说第一件,让珍忿忿不平的“性骚扰”事件:珍在国外多年,突然前两天来了一个老同事。其实出国前珍和他也就共事过几天。“老同事”的意思是,他是一个老男人。珍为人活泼,也想让老同事见识一下国外夜生活。正好去酒吧见朋友,就约老同事同往。没想到老同事会错了意,几番“有缘有缘”的玩笑过后,竟然当众抱住珍。一时不知道怎么应付,珍只能翻脸。
更近的一件事也与酒吧有关,这一次,珍遇上了一个“伪君子”。伪君子是珍现在的同事。像那位老同事一样,他有妻有子,不过每周他都会驾车带珍去一个花卉欣赏俱乐部,因为两人同是发烧友。不过珍的发烧里面,其实有小小的企图。她欣赏他,本来的打算是保持有距离的欣赏,慢慢距离拉近……这种拉近的感觉是那么好,珍觉得更进一步可能更不错。就在昨天,借着酒吧的那股暧昧,珍把自己闲着的一只手放到了现任同事的手上。那只手本来也是闲着,被珍放了一下,就装作很忙的样子,从桌子下面挪到了桌子上面。任是半醉半醒,珍也明白,这只手想说什么。让珍难以释怀的是:以前种种迹象,说明他喜欢和她这种暧昧。为什么当她勇敢地进了一步,他却表现得那样怯懦呢?
其实这两件事,说起来都是调情惹的祸。按照那一个英语作者的说法,男女同事之间的调情经常发生,这也是促进工作效率的一种(切,这不就是我们说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英语作者认为真正的调情在于双方都不打算有什么结果,可是我们的现实生活,就像珍所经历的一样,不是你先动,就是他先动。或者其实有一方是真的不想要有什么结果,而只愿意享受所谓的过程。可是如果双方都是这种态度,调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又怎么可能有“艺术”可言?调情的动力就在于其中一方其实暗暗地希望着什么。除非你真的让他(她)经历一个从希望到绝望的过程,否则他(她)只会觉得自己一步步向目标逼近。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因为有希望,所以那个过程才变得很享受。调情的双方,主动向目标进攻的那一个,仔细观察,是他(她)把整个过程推动。或者有时候好像突然一下,就把局面推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步,比如把“调情”变成“性骚扰”,不过相信我,下一次,他(她)可能就懂得该怎么做了。
我相信调情本来就是一个非常有弹性的定义,因为它来源于一种非常暧昧不清的关系。不仅语言、表情、肢体可以有弹性发挥的空间,就连过程与结果,也是因人而异的。你想要性骚扰,她想要的可能是敷衍或者拖延。你想要进一步,他想要的可能是怎样把现有的局面维持———调情就这样产生并且持续着。突然有一刻弹性超出了心理限度,调情变成翻脸绝情。也没有什么不好吧。至少也是一种解决方式。或者下一次,翻脸就能翻得更委婉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