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泊梁山:折射今日男人之苦
近日,《无间道》组合公布获投资者支持开拍成本六亿的《水浒传》。其实早在去年中我便听到《水浒传》要被搬上银幕。当时我在筹备舞台剧《水浒传》,曾志伟(听歌)电影公司工作人员来电说因从刘德华(听歌)处知道我在排《水浒传》,想借剧本参考看看。
刘先生变相就是催生这六亿计划的人吗?而一切始于两年前夏天跟他在天幕公司的一席话?那时候他正在考虑接演“四大名著”系列舞台剧,在《水浒传》与《西游记》之间,刘先生挑了前者。头脑转得飞快的他,还一度建议“出一张以十个梁山好汉为主题的新专辑”。舞台版的《水浒传》终于在去年于台北首演,阵容中却因刘先生事忙而少了他的一份。但粉丝和影迷也许将来还是可以看到他演水浒英雄,惟一的不确定,是他真就是林冲?
即便去年真参加了舞台版《水浒传》,电影版也将出现完全不同的刘德华。因为打从开始,我便向他提出把古代故事搬到现在的构思———在一个正在进行《水浒传》的演员甄选中,八个男演员逐一在导演面前剖白内心属于男性最深层的喜怒哀乐,以及他们跟同一个女人的情欲纠结。然后,在一个人与八个人和一个女人的一轮相互折磨后,真相终于大白,所有人物都是导演———刘先生的自我投射,他是怒海中的独木舟,海的名字叫“英雄”。
“英雄”是怎样通过《水浒传》成为男人的理想,又成为男人的情意结?由于舞台不可能出现千军万马,英雄们的气慨与气势,便得用另一种角度呈现,譬如不是搬字过纸的再现,却是思考他们的本质、他们的意义。
古戏今演,便是为了让“水浒英雄”不是只有一望而知的形象,而是找出现代人有哪些共通点。
首先是男人所受到的社会压力。无可否认,《水浒传》一直更受男性读者欢迎,跟男人向往书中人物想做便做的性情不无关系。在现实中“男人”是责任的终极承担者,能力之外,脑力也备受考验。《水浒传》可满足凡事皆可借暴力解决的逃避心理,而且在“逃避”之后还能被视为一条好汉。
再加上物以类聚,“兄弟如手足”,正好可以将男人之间的权力斗争浪漫地隐去。“重情义”之余,其实也是默认了个人力量的不足,并借以掩饰了男人害怕在竞争中暴露自己的弱点或个人能力的不足。
《水浒传》原著与港产片的精神不谋而合,都是把女人当成工具———要不像黑社会电影中女人完全没有地位,就是有,也只给男人们突显出“英雄本色”;要不就是恐怖片中被吓和吓人的怪物,代表人们心底里最不敢面对自己“女性一面”———所以《水浒传》是香港电影的贴切比喻:不善于表达男人内心的情感,遂用种种外在的行为(如暴力),试图减轻精神压力,最后反变成加倍压抑自我。
现代男人的压抑,来自他们一方面制订社会的种种价值,但要真的做到符合自设的标准,压力便从四方八面涌至,包括最伤人的一项:如何才能一直保持在主动的角色和位置。
舞台版《水浒传》的题旨,是借原著提供的故事背景和人物原型,来探讨男人为何不能像女性般透过各种方式去寻找自我心灵上的安慰。是害怕被动?是男人选择了把自己回返到动物性的解决方法来解决自己?动物性以生存化则为最高原(听歌)则,而资本主义下制定的生存法则,不也就是使大众走向消费社会,强调身体的欲望,把人动物化?
在这个强调生存只为满足欲望的时代里,一群为了解决身体最基本需要,又把这种需要作为解决问题之道的“水浒英雄”,或许正可以折射出今天“男人”的处境———一路走来,到底是在进化抑或退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