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禺和李玉茹的女儿 曹禺女儿:父亲绝不是勇敢的斗士
1910年9月28日,曹禺诞生于一个封建没落的官僚家庭。第一部戏剧作品《雷雨》创作时,他才24岁。 关于《雷雨》,曹禺在其序言中写,"并没有显明地意识着我要匡正、讽刺或攻击些什么",但是,"写到末了,隐隐仿佛有一种情感的汹涌的流来推动我,我在发泄着被压抑的愤懑,毁谤着中国的家庭和社会。
" 两年后,曹禺发表《日出》,接着,《原野》问世,1941年《北京人》完成,短短几年时间,"四大名剧"喷薄而出,曹禺才31岁。
当他晚年和女儿万方偶然回到旧地清华—他就是在那里创作了《雷雨》,记忆中鲜明的情节历历在目,他仍喟然感叹彼时创作中的美好时光。
1949年,是曹禺创作中的重要转折点,"他再也写不出东西了"。在巨大的时代裹挟之下,创作力急速衰退。曹禺不得不忙于各种纷繁政务,创作搁置,违背了自己的内心所求。 曹禺一生经历过三次婚姻,原配夫人郑秀,他们的婚姻名存实亡数十年后结束。
第二任夫人方瑞"文革"时去世,曹禺后来与京剧旦角演员李玉茹结婚。 "我爸爸在年轻时真是非常的自信。这是一种多么大的幸福。然而老年之后,那股自信早已不知去向,不知为何物了。
"晚年的曹禺,是一个孤独的、痛苦的、迟疑的曹禺。"我极力思考怎样才能写出我爸爸,写出那个潜藏在种种表象之下的灵魂。他的身体里绝对有一个灵魂。我觉得我不可能把它写出来,因为它太复杂太丰富、太精致太脆弱、太旺盛太强烈、太荒谬太狡猾,根本无法穷尽。
" 万方还说,这是一个外人看不见的、只有亲人和朋友才知道的曹禺。 时值曹禺百年诞辰之际,记者采访了万方,以期看到"另一个曹禺"。 安详是一种极深的疲乏 时代周报:你曾说到老年的曹禺,"真正的安详其实是一种极深的疲乏,从精力到精神,从思想到体力。
"你能详细解释一下这句话吗? 万方:因为他到老年的时候想写东西写不出来,原因是很复杂的。
他总是写不出东西,又不断有各种各样的活动,他有很多挂名的职位,主席、院长之类的,每天都要参加各种各样的应酬。电话铃一响把他闹醒,总是要他开会、题字、看戏、评奖之类的事儿。他什么事都应承下来。有一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有活动,有时一天有四个日程,日历本儿上记得满满的:追悼会,法国议会代表团,送机场,英国大使馆,等等。
每次参加活动回到家,他都极为疲倦,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沮丧。当然也有挺得意的时候,但这样的时候毕竟不多。
他心里很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有一次他和我说,我是用社会活动麻醉自己,我想写,写不出,痛苦,就用社会工作来充塞时间。他还感叹:这么下去怎么得了? 而他真正想做的就是写东西,他说,"我要走出去,我要脚踏实地,我要写东西。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想法,可是写不出东西来了。直到他病得没有力气了,才不再痛苦了,因为痛苦实际上也是需要力量的。此前他一直想写作,但是他的思想没有彻底放开,没有自由,是被束缚的,他一直被这种束缚缠绕着。
实际上他天生就是写戏的,他就是一部戏。他天生就是一个写作者,否则怎么可能在23岁写出《雷雨》,那是不可思议的。他整个人,包括他的神经、他的思维、他的感悟能力等等都是为写作准备的。
父亲绝不是勇敢的斗士 时代周报:他有试图抗争过吗? 万方:这不是他的性格,我的爸爸绝不是那种斗士。他的性格比较软弱,他是敏感、软弱、感情丰富的,他肯定不是那种勇敢的斗士型的人。他也不是思想家,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很容易怀疑自己、否定自己的人。
但我深知他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他的生命是一种半感官半理智的形态,始终被美好和自由的情感所吸引鼓动,但他的情感和思想又都是充满了矛盾的,而且都加倍地放大了。当美好的东西被彻底打碎,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他觉得自己没有任何的力量,绝望和恐惧就会把他压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