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回忆录——医院往事

前言：这也是老文，应该是02年初的时候写的，那时刚离开医院不久，当时是发在一个论坛里的。后来被节选到《喜剧世界》，但好像没有给我稿费。唉天生穷人命，自己的钱自己都不在意，天天喊穷也怪不了别人。

时间慢慢流走，过去的始终是过去了，除了回忆也没剩下什么。但就是这么点回忆弄得自己好不尴尬。当初做医生时讨厌自己的职业，现在不做医生了却总是回想以前的种种，可能人都是这样吧，失去了才知道自己真正的感觉。想想自己离开医院竟也很长一段时间了。今年五一回到医院听到两个消息，原来胸科的同事现在已经肺癌晚期。那同事现在每天都在看着自己的片子和主任一起研究给自己化疗的方案，人生最后一次治疗是给自己的。而另一个与自己同岁的外科大夫被人用刀捅死在自己家门口，这就是那个曾经说自己会握一辈子刀的人的下场。苦笑，想想自己如果将来有可能躺在那张手术床上是不是还能指出麻醉师他的脊柱间隙摸错了。

当初离开医院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工资问题，在中国当医生地区差异很大的，来到北京时看见北京医生如此风光，虽然已不是医生但还是有些不平。北京很多医生开车，可我在医院工作时的工资才几百大元。拿点红包还提心吊胆，记得那时有一麻醉师同事收了二百元红包，思来想去还是把钱交给主任，由主任出面还给患者。结果患者不解其意，竟不敢收回，死活说没有送过红包，弄得大家好不尴尬。而就在我离开医院最后一个星期，做了一个阑尾炎手术，在看完患者后家属塞在我兜里一沓东西。满心欢喜打开看去，竟是二张二十、一张十元的纸币，愣了好半天还是把钱捋好放在钱包。所以大家不要以为现在中国医生已经基本小康，很大一部分医生还没有脱贫，记得实习时有一内科主任，巨厉害。自己做了十几年大夫，出了好几本关于心电图的书，在办公室里的柜子放得满满的。一有实习生来就向我们推销，但从来不送。我们都说他小气，那年医院分房子，那主任要了一个三居室，自己只要承担百分之三十差不多四五万元，结果我们一个星期都见主任打电话借钱。那时我才知道在东北当大夫是很没出息的。

闲话多了。下面说些医院的趣事给大家解闷。

医生的怪癖

一、洗手。

的确在医院里医生都有洗手的习惯，记得我刚来北京时， 同事见我每天饭前便后都洗手就说我有洁癖。让我告诉你真正的洁癖是怎么样的，我原来手术室护士长是工作前洗二次手；工作后洗三次、取钱前后洗二次，而吃饭、厕前洗四次，其中每次肥皂都打过肘，而我洗手的习惯完全是因我第一个女朋友她也是手术室护士，我不洗手，她不让我拉她的手，这么说一点都不为过。但在医院有人洗手是洁癖，有人洗手就是无奈。我有一男同事，在乳腺科工作。每天都在女性神圣部位摸来摸去。如此艳福着实让我们羡慕，但此君每次出诊都一脸愁容，大家不解问其原因。原来每次出门诊都会遇到有女人有狐臭，他说那女人才展开手臂那味道就让人做呕，戴手套去摸女患者的东西还不礼貌。手在乳下、腋前几个来回，那味道就洗也洗不掉了。此君现在已经落下后遗症，每次出门诊回来总是不断洗手，然后把手放在鼻子使劲闻。我们称之为强迫症——精神分裂的一种。

二、搔痒。

其实这个动作总要发生在手术室内，而且经常是群体行为，一个人先痒起来，他只要动动脖子或者在别人身上蹭一下，全体人员就会跟着身子扭动。而这时最苦的就是台下护士和我麻醉师，我们总要游走在每个大夫之间，在这个身上挠挠，借那个身子蹭蹭。说来惭愧，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就是上面说的护士也是因为经常借她身子蹭才蹭出火花的。那时工作时最大的幸福是在手术其间拿着一块无菌手巾去给她擦头上的汗，然后等她的脸在我的肩上蹭一下为了把口罩摆正。

三、说话。

一讲到医生说话当然是要把吃放在一起说才算有趣。相声中曾经说的医生吃饭与我们倒也有几份相似。现在的手术室都会用电刀，用电刀时灼烧肉的味道与烤肉的味道十分像。但我们却是越闻越有胃口，经常是一边做手术一边说想吃烧烤。我们有一同事，鼻同狗鼻子。他说他从味道判断出电刀是在割脂肪层、肌层或者筋膜。我们在吃肉串时问他外面现在是在烤肉还是筋，他居然全部答对。在我们医院也传为佳话。 

   关于称谓：

现在几乎所有社会女性的称谓都很难把握的，在医院也不例外。比如你招呼护士，叫“护士同志”显得有些老土，叫“护士小姐”又会让人反感，叫“护士大姐”呢很容易招年轻护士白眼，更不能叫“护士妹妹”或者“护士姐姐”。但是做为大夫的男性就不会有如此困扰，我从实习起就被人叫做大夫，只有一次例外。

那是在一外科实习。主任是一特“面”（东北话，就是好欺负）的老头，那时刚时兴“要想富，做手术，做完手术告大夫”的说法，所以每天都有患者和患者家属找那老头这样那样的麻烦，主任老头只会笑眯眯地哦来哦去。一天中午一个刚入院的患者又来吵，我正好想睡会觉，就大声说：吵什么，这又不是菜市场。一句话让那患者没了电，那患者看了我半天竟对我说，主任。你看这事应该怎么样。我那天穿着副主任的白大衣，衣服上有主任胸卡。我两句话就把患者骂跑了，结果那一天主任老头都冲着我乐，乐得我都有点发毛。第二天又有患者因为鸡毛大事来找，还没等他说话，主任老头就说，找韩副主任说吧，这事他管。就这样我当了半个月副主任。

医生的笑话

1，关于备皮的笑话。

还在我妇科实习时，和我一起实习的是一关东汉子，极豪迈一脸落塞胡子，两天不刮便如张飞模样。一天夜班过后，同学看着自己的脸发愁，在妇科实习不注意仪容怎么行，但我们都没有带剃刀。而在病房的洗手间里竟看见一个剃刀，他想也没想就用了。中午吃饭时他问护士，妇科也没有男大夫，那剃刀是谁用呀。护士回答那是给病人备皮用的。只见我同学脸色巨变，没人时候对我说如果我出这个秘密他一定杀了我。忍了这么多年，今天还是说了，如果大家还不知道有何可笑，就想想妇科手术备皮的部位好了。

2，甲、乙、丙、丁、戊

我一同学在传染病院工作，很惨，被患者传染肝炎。经查竟是甲、乙、丙、丁、戊五种肝炎得全了。他电话里说自己现在就跟传染病学课本一样，每个星期都有实习学生听他说自己的病史及临表。

3、上水。

我工作医院的手术室条件简陋，用来刷手、洗澡的热水都要用锅炉来烧。每天都要烧蒸汽、在锅炉里上好水才能用。夏天大家总嫌麻烦而且还热，所以不上水，除非有人要洗澡才会上水。一普外大夫进来做一甲状腺手术，他的刀刚落在病人脖子上，才想到一会要洗澡。但撤着嗓子喊，护士长今天上水了没有。护士长没听见，倒时刀下的病人急忙回话，上了，上了，一人一百块，中午咱还出去喝。众人皆倒，只剩下那拿刀的大夫红着脸。看眼神只想把手中的刀直直刺下去。

病人

1、在我印象里大多病人都讨厌实习生，但也有过例外。我在实习生涯里就遇到几个喜欢与实习生打交道的病人。有时热情得颇让我们感动，第一次见到疝气病人，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我本来没有兴趣，但几个女生想看但不好意思。于是让我和她们一起去查体。那时我们刚刚实习，没有什么经验，现在回忆起来都忘了怎样询问的病史，只记得那老头一见有大夫来看就十分痛快地一跃而起站在床上脱下了裤子。然后我和三个女孩子傻在了那里。

还有一次，我和同学坐在车上，一老兄上来就拍我的肩膀。大夫是你呀。我愣了愣，他又继续说大夫你想不起来我了，就是XX医院里，我那时住院。我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他接着大声地说，你怎么就记不起我了呢，你和主任一起来的，你半天都没听出什么毛病，主任还说你那是听心声吗，听诊器都放肺子上了。车上的人都瞧着我，脸红哟。

2、一次夜班，半夜有人敲手术室门，同班刚来的小护士去应门。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中声，护士小姐，我是楼下的患者，病房缺药大夫让我上来和手术室借。声音迷人，语调中肯。小护士听得心花怒放，一路小跑跟我要药，我说要什么药，护士说他要盐酸派嘀啶。我告诉护士盐酸派嘀啶商品名叫度冷丁，你给他那是犯法。结果那一晚小护士一直气得问候那人全家。 

意外惊喜

1、做为大夫还是有一点好处的，至少总可以看到女人裸体的。不要说我，本来我也是一俗人。但是我要告诉大家当女人躺在手术床上绝对毫无美感可言。不过还是有一次让人血脉贲张的时候。还是夜班，普外送来一个患者，二十多岁的女孩，因为与人争男朋友大打出手，结果被对方用刀刺伤大腿而被送到手术室缝合。因为伤在大腿根部，所以我要辅助扶住一条大腿。那女孩穿着黑色蕾丝的内裤，侧身张开双腿。而我扶着大腿，还有一个和我一样血气方刚的小大夫在女孩大腿根部那颤颤微微地缝合。那天做完那个手术，我和他一起狂冲冷水澡，丢脸。

2、还有一次是做个隆胸手术， 也是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听说要南下去参加模特比赛，总嫌自己身材不够好，所以比赛前来做隆胸。做完手术，美容科主任对她说，刚开始植入硅胶，可能会有异物感。以后每天有空就去按摩几次，慢慢就好了。女孩从手术床上坐起一边点头，一边下意识用双手在胸前揉来着。结果在场的男大夫全部两眼发直，嘴巴微张。还好鼻血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