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三阳转阴药方 和 治发秃
岳美中一味茯苓饮治发秃徐某,男性,21岁,于1974年7月6日诊。患者系发秃症,头顶上如胡桃大圆圈,连结成片,渐成光秃。见者多说此症难愈,心情懊憹,忧郁得很。切其脉濡,舌稍白,无其他痛苦。为处一味茯苓饮,茯苓500~1000g,为细末,每服6g,白开水冲服,一日两次,要坚持服一个比较长的时期,以发根生出为度。
约服两月余,来复诊,发已丛生,基本痊愈。岳美中先生忆及患者其父10余岁时,亦患发秃,脱去三五片,当时即曾投以一味茯苓饮,3月后发生。
张石顽说:“茯苓得松之余气而成,甘淡而平,能守五脏真气。其性先升后降。”《内经》言:“饮人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则知淡渗之味性,必先上升而后下降,膀胱气化,则小便利。
发秃的形成,多因水气上泛巅顶,侵蚀发根,使发根腐而枯落。茯苓能上行渗水湿,而导饮下降,湿去则发生,虽不是直接生发,但亦合乎“伏其所主,先其所因”的治疗法则。岳美中一味茯苓饮治发秃徐某,于1974年7月6日诊。
患者系发秃症,基本痊愈。
岳美中先生忆及患者其父10余岁时,则小便利。
发秃的形成,先其所因”的治疗法则。
经过研究考虑:小三阳转阴药方
[引用]李可老中医治肝病五则2011-05-0916:33:04
字号大中小订阅.李可老中医治肝病五则摘自《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
一、急性黄疸型肝炎
1、吴瑞宏,男,76岁,退休煤矿工人,水头北街人,1984年4月24日初诊。内科诊为急性黄疸型肝炎,肝功:黄疸指数15,射浊5,射絮+,G.P.T.112(门诊号014779)。
全身忽然发黄3日,黄色鲜明如橘子色,右肋下刺痛,肝在肋下2横指,质软,压痛,腹胀,吐泻交作,溲若浓茶,泻下物秽臭,舌红苔黄厚腻,脉浮滑。证属高年嗜酒,胆胃湿浊内壅,气机逆乱,发为黄疸,侧重芳化:
茵陈45克,栀子、柴胡、枳壳、桔梗、藿香、佩兰、厚朴各10克,生半夏、云苓各15克,六一散21克(包煎),苍术12克,白蔻仁6克(捣后),鲜生姜1O片,姜汁1盅对进,3剂。
4月27日二诊:首方服1剂后吐泻即止,纳食如常,小便转为淡黄,高年行动不便,带药5剂。
茵陈45克,栀子、柴胡、桃仁、红花各10克,藿香、佩兰各10克,赤芍15克,茯苓30克,炒麦芽60克,猪苓、泽泻各15克,生姜7片。
5月5日来门诊复查,黄疸退净,症状消失,肝功阴转而愈。1987年10月追访,已79岁,红光满面,耳不聋,眼不花,食纳较病前尤好。
中医学无肝炎病名。中医之肝病与肝炎亦风马牛不相及。黄疸多因中焦失运,湿热或冷湿停聚,脾主湿,故治在脾胃。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
故余治黄疸型肝炎,茵陈蒿汤除人实、证实、脉实外,不用栀子大黄,常用茵陈五苓合藿朴夏苓合方化裁。从芳香化湿醒脾、健脾利湿、活血化瘀利水、降逆和胃、调燮三焦气化进手。保护脾胃元气为先,不使苦冷败坏中焦气化。
40余年经治此类疾患(包括无黄疸型、甲乙混合型)数千例,少则10天,多则半月必愈,无一例转为慢性。
中医懂一点西医知识,西医懂一点中医方药,两者各以自己的一知半解套用中药,于是见炎消炎,治黄疸而加二花、连翘、板蓝根,甚至蒿陈蒿汤一方用到百余剂。
结果导致苦冷败坏中焦气化,升降乖乱,湿浊不化,阳证转阴,渐渐毒进血分而转为肝硬化。
中西医结合,是一个复杂的课题,当局者迷,有一生悟不透此理者,特为点出,愿与青年同道共勉。
2.1983年6月7日,本院传染科病房住院病人李树龙,23岁。人院诊断:急性传染性肝炎,当日化验:黄疸指数16,射浊13,射絮++,G.P.T.125,患者自幼怕注射输液,要求服中药。
询知类似感冒3日,无热恶冷无汗。从第2日起,一昼夜间全身皆黄,苔黄厚腻,口苦、恶心,身痛脉紧。
此属冷邪郁闭表气,湿浊熏蒸,发为黄疸。予荆防败毒散加茵陈栀子:
荆芥、防风、羌活、独活、前胡、柴胡、枳壳、桔梗、薄荷、栀子各10克,茵陈45克,川芎10克,鲜生姜3片,冷水泡1小时,急火煮沸7分钟,2次分服,2剂。
2月9日二诊:药后得汗,恶冷已罢,小便特多。面目舌下、胸部之黄已退***,呕止,食纳好,舌上黄厚腻苔化往大半,小便清长。
当日化验:黄疸指数8,射浊10,G.P.T.110,自汗不渴。
予和营卫,化湿退黄:
茵陈45克,桂枝、赤芍、炙草各10克,白术、茯苓各24克,猪苓、泽泻、桃仁各12克,鲜生姜5片,枣6枚,2剂。
6月11日三诊:全身黄已退净,气短口渴,舌红少苔,尿淡黄,脉虚而数。
二诊过用渗利,气阴两伤。口中觉腻,湿浊未化。予益气养阴芳化:
生芪、茵陈各30克,生山药、石斛各30克,知母18克,白参(另炖)10克,藿香、佩兰各5克,3剂。
6月14日四诊:纯中药治疗7日,肝功阴转,诸症均退。唯舌红,口渴,脉数,气阴未复,原方往茵陈,加玉竹15克,带药3剂出院。
二、急性无黄疸型肝炎
七二五厂工人武文荣,33岁,1983年5月7日初诊。病程75天,住院73天。
服茵陈蒿汤加板蓝根、大腹皮30余剂,板蓝根注射液160支,计用茵陈、板蓝根、大腹皮各1000克多,食纳日见减少,体质日见瘦削,面色黧黑,泛酸作呕,腹胀气急,腰困如折,左肋下隐痛不休,整日怠惰思卧。
舌胖淡有齿痕,苔白滑。脉滑细,尺部极弱。日仅进食不足半斤,食进则胀急不堪,恶闻油肉味,吃水果则吐酸水,口中粘腻不爽。
追询得病始末,始知患者素体阳虚,平日即觉胃冷膝冷,食少肢软。
病后倍感困乏无力,食进则吐,漫不经心。后被车间同事看出脸色发青,敦促就医,一查GPT已高达500单位,愈服药愈觉不能支撑。
据上证情,属劳倦内伤,冷湿浊邪阻塞中焦气化所致。既无黄疸见症,何所据而用茵陈蒿汤?以阳虚之体,冷湿之邪,复加冷凉攻泻妄施,无怪中阳日困。且脾胃为后天之本,必赖先天肾阳之温煦,始能蒸化水谷。
今误投苦冷,先伤脾阳,后及肾阳,阴冷肆虐,永无愈期矣!其面色黧黑,即是明证。当以温药治其本,芳化治其标:
党参30克,灵脂15克,公丁香、郁金、吴茱萸、肉桂、藿香、佩兰、炙草各10克,生半夏20克,泽泻18克,鲜生姜10片,枣10枚,姜汁10毫升(对进),3剂。
5月11日二诊:药后呕止,胀消,食纳大增,日可进食1斤多,开始想吃肉类。唯腰困仍著,予原方加肾四味120克,胡桃4枚,7剂。
11月16日,患者从孝义来信,知药后肝功阴转,体质较病前更好。并寄赠名家医著3册,以表寸心云。
三、急性肝炎误治变症
高香香,女,30岁,灵石煤矿工人家属。1983年6月27日初诊。
1979年初患急黄肝炎,经治3个月,服茵陈蒿汤加味方70余剂,计茵陈3000多克,板蓝根2000多克,栀子、大黄250克。
黄疸虽退,肝功持续不降,GPT120单位。
日见食少神疲,畏冷肋痛。
又服柴胡疏肝散加味方20余剂后,变生经闭、厌食、腹胀而呕涎沫,亦已3个多月。
面色萎黄无华,肋间刺痛不休。痛作时按腹弯腰,头汗淋漓。
近日更增腰困如折,足膝冰冷,小便不禁。脉细,左关特弱,舌淡,苔灰腻。已成迁延性肝炎,病程长达5年。
证由过用苦冷攻下,损伤肝、脾、肾三脏之阳。
又过用辛散,致气血耗伤。
脾胃为后天之本,恶湿又主化湿,此经一伤,气血生化无源,故面色萎黄,食少经闭。肝为人身元气之萌芽,过用辛散攻伐、苦冷解毒等品,致伤肝气。肝冷则络脉滞,故胁痛不休。肝虚则自顾不暇,木不疏土,土气更壅,故见厌食腹胀纳呆。
肾为先天之本,人之有生全赖命火之温煦,肾阴之濡养。
今苦冷伤损肾阳,肾气怯弱,故见腰困如折,虽在盛夏,瑟缩畏冷,小便失约。故治疗此症之关键,要忘却一切先人为主之偏见,置肝炎于脑外,但先温养肝、脾、肾三脏之阳而救药误,治法便在其中矣:
生芪、当回、肾四味各30克,红参(另炖)、灵脂、吴茱萸、桂枝尖、生麦芽、细辛、炙草各1O克,干姜30克,油桂2克,枣10枚。
上方守服27剂,计用干姜、肾四味各810克,吴茱萸、细辛各270克,服至10剂时,呕涎、肋痛得罢,日可进食1斤多。服至20剂时,面色已见红润,自感乳胀,又服7剂,月经来潮。
8月初化验,诸症均愈。
余治此败症,受张锡钝氏之启迪颇深。
张氏论治肝脾有独特见解。张氏论日:
俗谓肝虚无补法,以肝为刚脏,性喜条达,宜疏不宜补,补则滞塞不通。
故理肝之法,动日平肝,而遇肝郁之证,恒用开破肝气之药。
张氏提出:…不知人之元气,根基于肾,而萌芽于肝。凡物之萌芽,皆嫩脆易于损伤。肝既为元气萌芽之脏,而开破之若是,独不虑损伤元气之萌芽乎?此论确有见地。
五脏病理,有虚即有实,肝脏何独不然?肝郁,其气固不能条达。肝虚,则其气亦无力条达。凡遇此等证候(左关脉特弱)张氏重用生芪之性温而升,以之补肝,有同气相求之妙用。
重用生芪,少佐理气之品,覆杯即见效验。
张氏升散肝郁,喜用生麦芽,而不用柴胡。
他说:升肝之药,柴胡最效。然治肝不升、胃不降之证,则不用柴胡而用麦芽。
盖因柴胡不但能升肝,且能提胃气上逆。而生麦芽虽能升肝,实无妨碍胃气之下降。盖其萌芽生发之性,与肝木同气相求,能宣通肝气之郁结,使之开解而自然上升…肝与脾,有微妙的关系。
一人饮食不能消化,服健脾养胃药百剂不效。脉见左关特弱,知是肝气不振,张氏投以生芪30克、桂枝尖9克,数剂而愈。独创补肝气以实脾胃之论。
因五行之理,木能侮土,木亦能疏土也。木气郁则过强而侮土,木气虚则太弱而不能疏土。
张氏的论述,对肝脾郁证的治疗,独辟门路,解破临床一大困难。唯论中柴胡提胃气上逆之说未当。
似观《伤冷论·大、小柴胡汤证》以胃气上逆、喜呕、呕不止为主证,两方主药柴胡均用至半斤--按古今折算率,合今之125克。
如此大量,服1剂的1/3,即可止极重之呕吐。
余用两方,治验成千上万。可证柴胡并无提胃气上逆之弊。
盖气机升降之理,以脾胃为关键,如轮之轴,是为中气。
脾升胃降,则中气左旋,肝从左升,肺从右降,当升者升,当降者降,是为无病。
况药物回经,各有妙用,药物功能,不止一端,而伤冷用药之灵妙,又不拘一法。升肝者,兼能降胃,木克土之原始含义,即木气升发、疏泄,以助脾胃中之湿土,不致阻塞。则柴胡升肝,不碍降胃。此为五行生克制化之常。
此理,清代黄元御论之最详,民初彭承祖更有发挥,可参阅《中医系统学》。
四、产后阴黄重症
王秋梅,23岁,灵石火车站家属,1964年9月17日初诊。病人处于半昏睡状态,其夫代诉病史:
产后未满3个月,患急性黄疸型肝炎61天。初病时发冷发热,因产后体虚服补中益气汤两剂,7天后发现眼睛发黄,腹胀呕吐,渐渐全身发黄,到32天,全身落黄末,衣被尽染。逐日黎明必泻,泻后出汗、心悸,腿软不能走路。畏冷,脐周冷痛,腰脊困痛难忍,整日弯腰如虾。近1周来,过午即神糊思睡,小便浓绿色,大便灰白不臭。
请医院内科诊查,以为已进进肝昏迷状态,建议往省抢救。因家贫,邀余诊治。
见患者神糊耳聋,头面四肢胸背皆黄,黄色昏暗如烟熏。
四肢枯细,眼眶深陷,神色憔悴,脐中筑筑跃动。脉微细急,132次/分,舌胖淡润,微喘。语声低微,神识似清似蒙。
脉证合参,由产后将养失宜,始病风冷外束,失于疏解,误服补剂,致冷湿内郁发黄,迁延失治,致正气日衰,冷湿秽浊之邪,充斥三焦,蒙蔽神明,昏睡蜷卧,自利喘汗,脾肾将败,肢厥脉微,脉至七急八败,已是少阴亡阳内闭外脱危候,唯下三部之趺阳脉尚清楚可辨,胃气尚存,正在青年,虽见肝昏迷之前兆,一线生机未尽。
拟回阳救脱,破浊醒神,以茵陈人参白通四逆汤、吴茱萸汤、三畏汤合方,加菖蒲、麝香之辟秽开闭为治:
1.茵陈、附子各30克,干姜、吴茱萸、红参(另炖)、灵脂、油桂、赤石脂、公丁香、郁金、菖蒲、炙草各10克,麝香O.
3克(分冲),葱白3寸,煎浓汁,小量多次分服,先单服麝香0.3克。
2.外用蜡纸筒灸黄法,以加强温肾回阳泄浊之力:以6寸见方麻纸数张,蜂蜡1块,制钱1枚,湿面团1块。将蜂蜡置铁鏊上加热溶化,将麻纸浸润均匀,卷成直径与制钱相等之蜡纸筒,接头处用蜡汁封固。灸时,令病人仰卧,拭净肚脐,将制钱置于脐上,钱孔对准脐心。
再将蜡纸筒扣于制钱上,蜡纸筒下端与脐相接处,用湿面围一圈,固定密封,勿令泄气,脐周用毛巾围好,保护皮肤。然后将上端点燃,待燃至离脐半寸,迅速将火吹灭,以免灼伤皮肤。
取下蜡纸残端,另换1支,如法再灸。
每灸毕1次,将脐中、制钱上、蜡纸残端内之黄色粉末(黄疸毒素)投进灶内烧化,以免传染。于当日午时施灸6次,共拔出黄色粉末3小酒盅。
施灸过程,患者觉脐中有热流转动,向四周放散。灸至第6支时,患者全身微微见汗,松快异常。
约1小时许,施灸完毕,神识稍清。其缠绵数旬日之绕脐绞痛,灸毕即愈。
且腹中叫响不停,矢气频转,呕逆大减,自患病以来第1次感到饥饿。全家欢喜雀跃,其母做细面条1小碗(约1两半)顺利吃完。
9月18日二诊:服药1剂,今口呕逆未作,四肢厥冷退至手足踝关节处,腹中时时呜响,矢气不断。
黎明泻延至8时后,泻后稍有气喘心悸。脉仍微细而急,较昨有力,120次/分。
小便如前,不热不渴。午前又施灸12支,拔出黄疸毒素4小酒盅。神识清朗,耳已不聋,可以正确回答询问。逐日过午即神迷昏睡之象未见,嘱原方再服1剂。
9月19日三诊:昨夜子时服完第2剂药,尿量约1500毫升,便不成形,为白色团状。小便较前清,深黄色。四肢厥冷退至指趾根部,怯冷之状大减。腰仍困,已能起坐,时时觉饿,喘悸减而未已,脉细有力,120次/分。药进2剂,施灸3日,基本脱险。
营卫渐通,三焦气化渐复,体内瘀积之黄疸毒素得以外泄,已无内闭外脱之虞。赢弱如许,少有差忒便恐变生不测,仍需稳扎稳打,处处小心。
原方往二畏、麝香,加白术、云苓各10克,施灸如昨。
.9月20日四诊:药进3剂,附子已用90克,肢厥仍未全退,可见阴冷之重。近2日尿量增多,色淡黄。喘止,心悸偶见。阴黄蓄毒继续外透下泄,食纳增至逐日半斤多。面部之昏暗渐退,已能和家人谈笑。晨泻愈,黄白色。
本日脉象中取有力,有神,90次/分,大是佳兆。唯尺部反见浮象,乃下焦元气不固,五脏之伤,穷必及肾,万病不治,求之于。
改投茵陈五苓、人参四逆、肾四味、青蛾丸、山萸肉,继续回阳破阴,温肾固下,泄浊退黄:
茵陈、附子、山萸肉各30克,炮姜、红参(另炖)、灵脂、炙草、肾四味、白术、茯苓、泽泻、猪苓各1O克,油桂3克,核桃4枚,煎取浓汁300毫升,日分3次服,3剂。
9月24日五诊:经治以来,施灸7日,药进7剂。白睛及舌下全身之黄退净。全身瘙痒,层层脱屑,小便清长,大便黄软,开始有臭味。正气渐复,釜底火旺,脾胃自能熟腐水谷,佳兆。日可进食斤许,面部昏暗退净。六脉和缓从容,80次/分。
自服肾四味、山萸肉、青蛾丸,头已不晕,腰困大减,可在室内散步,唯指尖仍有凉意。命火渐旺,中运有权,胆汁已循常道,三焦气化复常。如此棘手重证,短期得以解危,得力于灸黄法非浅。
中医宝库,蕴躲极富,勿以民间小技而轻忽。
嘱再灸3日,肝脾仍大如昔。原方加炮甲珠6克与红参、灵脂共研末,冲服。三者对虚中夹瘀症有不可思议之奇效。
嘱服3剂,以观机变。
1O月7日六诊:此期间余上山巡诊未能返回。患者原方守服13剂,昨日午时忽然口舌生疮,灼痛非常,发热微渴。阴冷重症,非正复阳回,难能见到上热征象,求之不得。不可见热投凉,以免前功尽弃。停药一二日,浮火自退。
虽有口舌生疮之苦,但精神大振,行动有力,身形渐见丰腴,体重增加5公斤。自加红参、灵脂、炮甲珠散剂冲服13天,每服必有肋下走窜如虫行,或咕咕作响,肝已回缩肋沿稍能触及,脾大已消,面色红润。计20余日已用附子1000多克,大毒治病,中病则止。
拟六君加炮姜,运中宫,溉四旁,合肾四味温养肾命,冲服河车粉3克。每旬服药3剂,一月9剂,调理2月康复,次年生一女。
有几点经验教训值得记取:
(一)凡病,但有表证便当解表为先。外邪侵人,先从皮毛肌表而人。此时,邪在轻浅表层,妥施汗法,开门逐盗,一服可解。
果有正虚的据,则佐以益气、养血、滋阴、助阳等法。
本例患者,产后冷热如疟,以人参败毒散扶正托邪可愈。
前医拘于产后百脉空虚,虽有他证,以末置之的戒律,误投补剂,闭门留寇,几乎酿成大祸。
古人有正旺邪自退,满座皆君子,小人自无容身之地等说,对正与邪、攻与补的关系,做了富有哲理的论述。比如对待一个气味奄奄的痢疾病人,黄连、大黄,沾唇必死,是谓之十分虚邪,无实可攻。
于是但扶其正,听邪自往保住了病人的生命,调动人体的正气(自然疗能)往战胜疾病,这就是中医的整体论、人本论,是中医学高层次辨证论治的经验总结,不治之治是治法中的最高境界。
补法奥妙,无过于此。
但补法又不可滥用,若一味蛮补,动辄参芪胶术,必然滞塞气机,后患无穷。
余之二弟,少时体弱,患外感身痛,医者但见面黄肌瘦,予补脾之剂三服,缠绵2个月不愈,致冷湿外邪深进五脏,演变为风心病。
余母产后脾湿生痰,泛呕厌食神倦,某医从产后百脉空虚论治,令服参茸粉,未及1个月,痰血鼻衄,后变消渴,津损液枯,60岁变生噎膈。
古代学派,各有所长,其所长,即其所偏,学习古人,当扬长避短,不可形成门户偏见。任何正确的东西若夸大过头,势必走向谬误,当引为鉴戒。
(二)麝香为急救神识昏迷要药。
其性辛温人心脾经,其昧芳香浓郁,有辟秽化浊、开窍启闭之功。配清热解毒方药,则善凉开宣窍,其作用较牛黄、珍宝为优;配回阳破阴方药,则善温开宣窍,其作用较苏合丸为速。
单昧麝香O.15克,铜勺内微炒,一次灌服,可治小儿高热抽搐不止;麝香O.3克配姜汁竹沥灌下,可治中风痰厥昏迷,失语,冠心病心绞痛发作;救治肝昏迷,属阴冷秽浊内闭外脱者,即用本例方药;若湿热化毒,腑实内闭之急黄症,热深厥深者,以犀角地黄汤合大承气加菖蒲、郁金、麝香0.5克,4小时可醒。
其辛香走窜之力,又善开经络壅闭,具有解毒、活血、通经、消肿止痛作用。
故又可用于痈疽肿毒及跌扑瘀痛等症,效难尽述。
现代药理研究,更证实本品有扶正补虚之功,有兴奋中枢神经系统,增强大脑性能,增强呼吸中枢功能及强心救脱功效;又能促进各腺体的分泌,有发汗及利尿作用,故可用于血毒症的抢救。
因其辛香走窜之力极强,故只可暂用,不可久服,中病即止,过则泄人元气。
上海中医学院以为,日用量以不超过O.3克为宜,多则反有麻痹呼吸中枢之险。
笔者经验,一日极量1克分3次服,经用千人以上,未见不良反应。
(三)本例治疗过程,曾用笔者自创之三畏汤--红参、灵脂、公丁香、郁金、肉桂、赤石脂,三对畏药,属十九畏药范围。
历史上相畏药不进煎剂。
至于丸散剂,远在唐千金方即已突破,山西名药定坤丹、龟龄集内亦已应用千年,未见不良反应。三畏相合,功能益气活血,启脾进食,温肾止久泻、久带,消冷胀,宽胸利气,定痛散结消症。
红参、灵脂相配,一补一通,用于虚中夹瘀之症,益气活血,化积消瘕,化瘀定痛,化腐生肌。本例之肝脾肿大,服药13剂即消。
曾治数百例胃肠溃疡,二药等分,为散吞服,当日止痛,半月痊愈。
气虚血瘀型冠心病心绞痛发作,加麝香0.3克,覆杯而愈。
结核性腹膜炎、肠结核,15~20天痊愈。
(灵脂有抑制结核杆菌生长,缓解平滑肌痉挛作用)人参、五灵脂同用之史料,古代《东医宝鉴》人参芎回汤,《校注妇人良方》之定坤丹,《温病条辨》之化症回生丹。
《张氏医通》日:
古方疗月闭,四物汤加人参五灵脂,畏而不畏也。人参与五灵脂同用,最能浚(疏通之义)血,为血蛊之的方也。
李中梓《医宗必读》治一噎症,食下辄噎,胸中隐痛。先与二陈加回尾、桃仁、郁金、灵脂,症不衰。因思人参五灵脂同剂善于浚血,即于前剂加人参二钱,倍用灵脂,2剂而血从大便中出,10剂而噎止。
李氏叹日:
两者同用,功乃益显!现代上海姜春华教授用二药相伍治肝脾肿大(《上海中医药》(3)9,1965,)可见凡瘀血日久,正气已虚者,两者适用,收效甚捷。
公丁香郁金相配,丁香辛温芳香,进肺胃脾肾四经,温肾助阳,消胀下气;郁金辛凉芳香,清心开窍,行气解郁,祛瘀止痛,利胆退黄,二药等分相合,有温通理气,开郁止痛,宽胸利膈,消胀除满,启脾醒胃之功。
对脘腹、少腹冷痛胀满,或冷热错杂之当脘胀痛,煎剂人胃不及一刻,即可气行、胀消、痛止(无胀感者无效)!对脾肾阳虚、五更作泻(包括部分肠结核)兼见上症者,效果最好。
肉桂(油桂为佳10克)赤石脂(30克)相配,肉桂补命火,益阳消阴,开冰解冻,宣导百药,温中定痛,引火回原;赤石脂甘温酸涩收敛,为固下止泻要药,据现代药理研究,内服本品能吸附消化道内之有毒物质及食品异常发酵的产物等,可保护胃肠粘膜,消除瘀血水肿,止血、生肌、敛疮。
二药相合,对脾肾虚冷导致之久痢、久带、慢性溃疡出血、五更泻、久泻滑脱不禁、脱肛、各型溃疡性结肠炎,一服立效,一月痊愈。
三对畏药,见一症用一对,三症悉俱则全用。
余使用本方42年,以均匀日用3次以上,则已达4万次以上,未见相畏相害,且有相得益彰之效。对难症、痼疾,一经投用,便人佳境。
(四)关于肾四味,即余常用之枸杞子,酒泡菟丝子,盐水补骨脂,仙灵脾。
四药人肝肾,药性和平,温而不燥,润而不腻。益肾精,鼓肾气,温阳无桂附之弊,滋阴无熟地之弊。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合乎景岳公善补阳者,须从阴中求阳,则阳得阴助而源泉不竭;善补阴者,须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生化无穷之妙。
笔者凡遇下元亏损,肾阳虚未至手足厥逆,肾阴亏未至舌光无苔,而属肾气、肾精不足之症,凡有腰困如折,不能挺直,甚则腰弯如虾状,头目昏眩,记忆衰退,体虚感冒,阳痿遗精,小儿遗尿,老人小便余沥,夜尿频多,足膝酸软,肾不纳气(加胡桃肉与补骨脂为青蛾丸)久病及肾等症,求之于肾,用之效若桴鼓。
贫穷病人可代价昂之鹿茸。
上四味合盐巴戟肉、盐杜仲、骨碎补、川断、仙茅、沙苑子为肾十味,对男女不育、骨质增生、老年前列腺退化性病变、更年期综合症等,随症选用,疗效满足。
(五)蜡纸筒灸黄法为50年代末中医采风运动中,河北卫生厅搜集之民间秘方,《串雅外编》《验方新编》均有类似记载。用于各种黄疸皆有奇效,不妨一试。
体质壮健病人,苦丁香搐鼻退黄法(苦丁香研粉,少许吸进鼻孔,流出黄水,此法对鼻炎、额窦炎、鼻息肉均有效),收效更速(苦丁香即甜瓜蒂)。
五、肝硬变腹水
灵石城建局长郭生保,40岁前患急性无黄疸型肝炎,医者套用黄疸型肝炎之茵陈蒿汤数十剂,收效甚微,转胺酶居高不下,又加贯众、板蓝根、二花、连翘服60余剂,经治4个月,渐渐食少、腹胀、便稀、倦怠思睡,经县医院内科复查,又发现乙肝,遂定为慢性迁延性甲、乙混合型肝炎,肝硬变腹水。
听人胡诌风劳气臌膈,闫王座上客,意气消沉,整日闷头大睡,家人邀余诊治。询知患者一生嗜酒,面色黯,肝区刺痛不移,肝在肋下2横指强,质硬,拒按。
渴尿少,色如浓茶,腰困膝软,食进胀加,瑟缩畏冷。舌淡胖,左边有瘀斑,脉弦迟,60次/分。
证属饮酒伤脾,湿热聚于中焦;过用苦冷攻下,热往湿恋,变为冷湿。湿困脾阳,水蓄于中。延久损及于肾,肾阳一衰,蒸化无权,气化不行,气滞血瘀而成有形症积的单腹胀大症。
拟温氏奔豚汤加味(见温氏奔豚汤治验录),益火之原,化湿醒脾,行气化瘀,重建三焦气化为治:
附子15克,肉桂10克,沉香3克(磨汁对进),砂仁3克,生山药30克,云苓30克,泽泻、川牛膝、红参(另炖)、灵脂、公丁香、郁金、桃仁、红花、藿香、佩兰、炙草各1O克,柴胡10克,枣6枚。
煎取浓汁300毫升,日分3次服。
服至食纳大增时,加肾四味各10克,鼓舞肾气。煎取浓汁600毫升,10剂。
上方服至5剂后,小便日渐增多,色转淡,腹胀大松,时时觉饿。10剂服完肝疼稍微,肝回缩至肋下1横指弱,腰困畏冷除,病退强半。原方再服10剂。
上药服完,诸症悉除,肝肿在肋下稍能触及,日进食斤半多。精神健旺,恢复工作。
嘱终生戒酒,慎饮食,节房室,散剂培元固本,缓图根治:
三七100克,躲红花30克,琥珀、高丽参、灵脂、茸尖,炮甲珠、土元、内金、葛花、焦建曲各50克,全河车1具,制粉装胶囊,每服6粒,2次/日。
上药服1料,复查肝功阴转,腹水尽消,追访至66岁,健康无病。
张军友,县长张(启/木)之侄,西安交大学生。1989年患隐匿型乙肝,发现时已成肝硬变腹水。肝在肋下2横指,脾在肋下2横指强。食少腹胀,右肋下刺痛不移,烦躁易怒,目珠微突。面色黧黑,眼圈黑,唇黯,舌两侧瘀斑成条。
暑假回太原,邀余诊治。脉弦而涩,夜多噩梦,畏服汤剂。
师化症回生丹、大黄蟅虫丸意,予益气培元,化瘀消瘤:
鳖甲胶、三七各100克,琥珀、红参、块灵脂、土元、生水蛭、炮甲珠、醋柴胡、茯苓、回芍、内金、上沉香、桃仁、躲红花、全虫、蜈蚣各30克,夏枯草500克,熬膏合炼蜜为丸10克重,每服1丸,3次/日。
上药服月余,自觉症状消失,往省人民医院复查,乙肝5项(一),肝脾(一)。
追访至大学毕业,参加工作,除目珠仍微突,余无异常发现。
李可老中医:
1930年出生于山西省灵石县。1946年中学未毕业,即投身革命,在西北野战军军校文学部学习,边行军打仗边学习,同时兼任军报记者。西北解放后转进地方工作。
1953年23岁蒙冤,1980年50岁平反昭雪。在逆境中自学中医,并矢志不悔。
1978年经全省统考录为中医师,在灵石县人民医院工作。
1983年奉命创办灵石县中医院,1992年离休,任院长近九年。
李老从医五十多年,大部分时间奔波于穷乡僻壤、缺医少药的山村。农民生活困苦,一旦患病,只能看医院而兴叹。
李老为解救病人痛苦,苦练针灸,搜集简便廉验的中医治法。又因求医者病种繁多,贫病交困,遂白天诊病,晚上挑灯苦读,从未在凌晨两点以前睡过觉。故其一生所学,涉猎内、外、妇、儿、五官、皮肤等各科。
正是这个特殊的年代、特殊的环境,造就了李老攻克多种疑难病的特殊能力。
由于农村患者,非危及到生命,不敢言医。一旦发病,就成九死一生的危局。
李老为救危亡,遂殚精竭虑,探索仲景《伤冷论》六经辨证论治的理、法、方、药;鉴戒后代百家的成功经验,搜集了大量的针灸、救急药方;自针***位,亲验针灸感应;亲尝毒药及研制速效解毒诸法,参与中毒急救,以积累经验;超常破格用药,独闯新路。
在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分别独创、研制出破格救心汤、攻毒承气汤,救治各类型心衰危症和多种危重急腹症,大获成功。在当地县人民医院,急救竟成中医科的事。
半个世纪以来,致力于中医临床与研究,尤擅长以重剂救治重、危、急症,医术精湛,并有自拟处方三十多副。著成《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又通过四十多年的搜集、整理,校注了清末民初著名医家彭子益的《圆运动的古中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