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杰:坚信父亲是爱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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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刚刚你自己也提到像你写《烧》,写《父亲》,包括《雪色》,是写你自己的亲身经历包括和你父亲之间的一些事情,在《黑》这张写到想家,这是一个好矛盾的事情,我自己在《红》的部分唱你怎么对我不好,你怎么欺负我或者是收拾我。在《黑》的部分唱想家,想我的家。这是一个挺矛盾的心态,你在录音的状态怎么调节?
吉杰:特别难。因为我自己的真实的状态就是比较像《红》这一张,每一首歌都来自于我生活,那么在《红》的部分,虽然我们都是命题作文,不是20多岁小孩的恋爱,那种深度的情歌,可能都是结了婚的,我们想讲的是两个已婚的男女都有自己的家庭,走到了一起,最后他们选择了分开,把这种贪欲割舍掉。
我们是考虑了这样的东西,比如像想家这首歌,演绎起来太难了,我的风格你知道,一唱出来就要华丽的,但是《想家》这首歌你一华丽就不对了。
记者:这首歌就是要朴实。
吉杰:录这首歌的时候公司带着我到建筑工地去,真的是去了两天,而且我个人觉得震撼了我,因为你可以看到每个月就这1000多块钱的工人,那1000多块钱,大部分都要寄给家里,他的老婆在老家,孩子在老家,一年就能见一次,就是春节那几天。
我们就这样说过,对于他们来讲,那是切切实实的生活。在录这首歌的时候,录好多遍都不行,最后去了那两天回来,我在录这首歌我就想我搭着这样一个民工的肩,我就在他而耳边这样唱,最后就是“一个人的秋天”,最后感动了很多人。
记者:这首歌跟其他的作品不一样。我在第一次听《烧》的时候就是你所谓的华丽范儿。有好听的音乐陪衬着你。第一次我在听到《想家》这首歌的时候,刚开始我的第一反应还好,因为我第一次听,我没有太认真。
我说了,已经在收拾屋子,其实那种听的歌只是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好的旋律或者是怎么样,当我昨天再认真放在那个地方,就是把音乐开着,我一个人在屋子里,我要想很多事情。因为我之前看过公司发了那个视频,你去工地,戴一个大钢帽,站一个大钢筋上。提到这样的部分。我现在看到网上有新闻写吉杰这首《父亲》被电台禁播,因为歌词涉及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有没有自己觉得特别可惜?
吉杰《父亲》这首歌从内容上对于我来讲,30多年的生命力最大的一个心结,我觉得它是最宝贵的,所以我想做一张专辑奉献给大家。第二点,它的音乐形式我觉得它融合了我们彝族的喜极而歌,悲极而歌的民族的灵魂的歌曲的形式,说到一定的情绪上唱两句,然后再回去说,有一个固定的副歌架在一起,这是机缘巧合,跟《黑》的灵魂是集结在一起。
发出来之后的的确确是因为有一些词的部分,现在很多电台不能播,但是我要讲的是,这首歌它不是一个噱头,也不是一个吸引眼球的手段。
我这首歌写在去年年底我父亲弥留之际,我跟我父亲是30多年几乎没有讲过什么话,“我回来了”,“我走了”,“吃饭了吗”,因为他小的时候经常打我,当他躺在那里,这首歌原来的名字叫《你躺在那里》,我回家他病重的时候,我爸以前是1.85,最后躺在那里就一点点。
我写这首歌问了将近70后的人,有19个人一辈子没有跟父亲有身体接触,80后就会搭着肩。这是两代人的遗憾,看着别人,爸爸拥抱,拉着手,在那一刻起,我想写一首歌,先要把我心里的东西发泄出来,我现在明白了,两个人的爱是满满的,我爸爸18岁还不会说汉语,他的世界和我的世界,他非常讨厌我喜欢音乐。
达不到这个点,要达到这个点,我发泄出来之后,慢慢往这边走。我半年以前,你问我,我跟我的父亲没有什么情感,无所谓。但是现在我非常非常非常想到这个点。
这首歌作为一个歌手来讲,有机会在第一张专辑把它写出来,不管别人觉得这个作品怎么样,对于我的人生来讲,我升华了,我从小就缺失的一块跟父亲的感情现在在慢慢的填满。我父亲在2月份去世了,现在又有一些新的情绪,把这些温暖和一个句号放到第二个作品。
记者:家这个词在你生命中的位置有多重?
吉杰:非常非常重。可能是我吃的盐比其他的小孩多一点,我曾经的梦想是到国外去生活,再也不回来,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见到父亲还好,曾经是这样。现在30多岁了,世界各地都去过,什么都做过了,我现在发现,在家里守候的那两个老人,还有最关心你的兄弟姐妹,那是永远不变的。
就像我的父亲现在不在了,但是那一份温情永远在。我特别感谢这张专辑和这首歌,而且我要感谢谭维维(微博),写这首歌的缘起,那三首歌做了之后觉得不行,我记得我们在国贸的星巴克聊这个事,我每天都在讲我多么讨厌我父亲,他一讲这个词我的眼泪哗啦啦就哭起来了,就抱头痛哭。
记者:这是一个心结。
吉杰:这张作品现在摆在这儿,对于我来讲,我已经成功了。
记者:那么多年不敢讲的话讲出来了。现在有觉得释怀很多吗?
吉杰:释怀。
记者:现在这首歌给自己的家人或者是姐姐或者是妈妈听到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吉杰:因为彝族是家族观念很重,我爸爸那边的家族已经给我发短信说,能不能把这首歌从专辑里面删除,所有的碟收回来,他们说他们要凑钱把这首歌删掉,因为他们觉得对父亲的影响不好。我妈妈是很通情达理,人都去世了,虽然这是写在当时她还在的时候,我妈更多的是担心媒体也好,歌迷也好,会觉得我是一个不太爱父亲的人,但是我会坚持,对母亲是有愧疚的,对家族也是有愧疚的,对彝族来讲家庭观念是很重的,对于我个人来讲,在音乐上,第一张专辑,我要把真实的我告诉大家,最主要的是家族怎么看,母亲怎么看,对于我自己来讲,我的这个空缺填满了,这是最重要的。
我觉得我的父亲如果在天有灵,他也希望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了解到他的情感,哪怕这个方式对他是有伤害的,我相信他一定会理解的。
在接下来我所有的生命里,这一段东西我满了的话,我会是一个更好的人。
记者:做音乐能够勇敢的做自己,这是一个特别难得的事情。所有的听众和市场能不能理解你在表述这段感情时那种内心的状况,我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因为这样的一首作品和这样的一个契机让你自己能够重新的看待一些事情和重新的审视真挚的感情和特别难得的机会。
我当时通过其他的方式了解到父亲已经去世了这个消息,当时我在来到今天访谈之前,我还想问,因为在《雪色》里边,你提到这一点会哭,会不断的流泪。最后离开的那一瞬间,你真的有特别特别多的话想说吗?
吉杰:在我父亲离开的那一瞬间,那天我在家里,这是我人生中30多年第一次目睹人去世的状况,还算很平和,因为他被病魔折磨了好几年了。我现在回忆起来觉得很庆幸的是他离开的时候我的手一直放在他的头上,在那20、30分钟,身体从温热到不热了,我觉得我特别庆幸我这一辈子跟我的父亲有了这样的身体接触,那个时候他已经感觉不到了,那一刻感觉到很多东西传给了我,有家族的使命感,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男人了。
很多事情要担当,要去照顾,要去打理。
你可能在20分钟里面就成长了几岁,现在回忆起来,那一刻的感觉我觉得我永生难忘。
记者:我也希望通过这样的事情或者是这样的点,可以在你未来的路上或者是你自己看待一些情感会有另外一个豁达的面看待一些事情。我之前跟你经历了差不多的事情,我跟我爸也是属于说三句话就得打架,甚至已经到动手的程度。
吉杰:你敢还手吗?
记者:我就还。之前是不敢的,后来我到15岁的时候,因为我后来我练体育,我当时就不知道哪儿来的那股冲动,我说你打吧,我现在不怕你了,我打得过你。后来我自己出来上学,自己开始工作,慢慢的,我就发现确实有些东西是我们无法理解的,就像你刚刚在之前的这些作品里,那些爱其实就是爱,但是只是当时他选择的方式让我们无法理解。
自己现在在北京走过世界那么多的地方,你自己看待了很多很多的所谓的离别或者是悲欢离合,你觉得在你的心里,什么样的一个点能够让你被感动到,很多时候我们被生活中现实的压迫,就变得麻木了,你还有哪些点,一提到这个点就会瞬间崩溃?
吉杰:真实的情感。特别是身处娱乐圈四年了,艺人每一句话,每一件事情不是炒作,就是他没有脑子,就是这样。当我身体力行的看到让我感动的事情的时候,比如说一份执着的爱情,一个无私的奉献,经常在网上,只要是真实的,我特别特别感动。
这一点我特别像我爸爸,我爸爸虽然是一个军人,而且特别威武,他看到电视上有一个好人做好事,他就会流眼泪,我这一点特别特别像他。我觉得只要是真实的,不做作的,我都会特别容易被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