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思将军的情感世界

2017-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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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周恩来总理生前曾高度评价过一对同父异母兄弟,称哥哥是“抗日的千古功臣”,弟弟是“海军的好参谋长”.这对兄弟姓张,哥哥就是闻名中外的少帅张学良

周恩来总理生前曾高度评价过一对同父异母兄弟,称哥哥是“抗日的千古功臣”,弟弟是“海军的好参谋长”。这对兄弟姓张,哥哥就是闻名中外的少帅张学良,弟弟张学思心念哥哥的抗日夙愿,纵马驰骋华北敌后抗日战场,立下了赫赫战功,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长年担任海军参谋长要职。张学良一生传奇,就连与妻子赵一荻缠绵悱恻的爱情乐章也是家喻户晓,而弟弟张学思的爱情故事却鲜为人知。

四岁“姑爷”

张学思4岁那年,父亲张作霖就给他订下一门亲事。当时,正是直皖战争刚刚结束,皖系军阀在直系和奉系两派军阀的联合进攻下倒台了。中国的时局由皖、直、奉三足鼎立,变成了直、奉对峙。为了缓和日趋紧张的矛盾,奉系军阀头子张作霖决定与直系军阀头子曹锟联亲,以稳定日益恶化的局势。于是,年仅4岁的张学思就作为父亲的政治斗争的筹码,与曹锟的六女儿曹士英联了姻。

张作霖把张学思带到北京,住在豪华的顺承王府里。订婚那天,王府热闹非凡,人来车往。到处张灯结彩。小学思虽说对订亲娶媳妇还不知是怎么回事,但他在人群中跑东跑西,好不欢喜。几位老保姆被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地才把小学思拉进房里,为他打扮了起来。她们给小学思穿上一身特制的西服童装,系上了一条精致的红色领带,套上一双德国进口的牛皮鞋,还在他的小脸上涂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天近晌午的时候,经过精心打扮的小学思在两名副官和四名护卫的陪同下,出现在了王府正门大厅。一时间,满座的宾客都把钦敬、赞美、惊奇的目光投向这位可爱的小男孩。小学思生平第一次面对如此众目睽睽的场面,吓得他不知如何是好,一头钻进张作霖的怀里。张作霖兴奋地哈哈大笑。他一面向众人挥手致意,嘴里不停地道着谢,一面用手拍着小学思的头,为自己有个好儿子而高兴不已。

张作霖平生最喜欢干的事有两桩,一是升官,二是得子。靠权谋,他成了独霸东北的大军阀。为了扩大自己的霸主地位,他需要亲信,最亲信的莫过于自己的儿子。因此,尽管张作霖在张学思出生之前就已有了3个儿子,但小学思一落地,还是把他乐得不行,抱着小学思逢人就说:“张家的孩子,是给咱张家光宗耀祖的,你们要好生给我照看着。”说完,两眼盯着小儿子,乐得嘴角眉梢都堆满了笑纹。

小学思眼见父亲和一位陌生的胖老头并排坐着,一直没敢往外瞧。这时,父亲却把他拉了出来,向坐在一旁的胖老头介绍说:“这就是咱的小儿子。”接着,张作霖又对小学思说:“还不快给岳父大人请安?”

小学思不知岳父大人是个什么东西,但父亲让他请安,他也就照着做了。那个老头听了也是非常高兴,亲热地把小学思搂在怀里,一口一个“贤婿”地叫个不停。大厅里顿时军乐齐鸣,觥筹交错,庆贺喧闹之声淹没了一切。

“两个大帅攀了亲,这天下就是咱张曹两家的了!”“这回咱四爷有两个大帅保驾,以后的前程可没比的了!”人们放声谈论着。

小学思对于人们的言论没有兴趣,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小媳妇”到底长得什么样。他时不时地向人群中张望,可看了半天,大厅里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小孩子了。他感到十分扫兴,便偷偷地跑了出去,找别的孩子做游戏了。

可是,张曹联姻不到两年,亲家就变成了冤家。1922年4月,第一次直奉战争爆发了。这天,张作霖临出发前抚摸着小学思的脸蛋说:“儿子,老爹要去打你的老丈人去了!”

“怎么,你俩还打架啊?”小学思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好奇地问道。张学思的第一次婚姻就这样“流产”了,虽然他根本不知道新娘子到底是谁。

一见钟情

1933年,张学思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走上了革命道路。1938年10月,他在周恩来和刘澜涛的安排下,从武汉奔赴延安马列学院二院学习。次年毕业后,表现突出的张学思被分配在抗大东北干部队当队长。时年,张学思年仅23岁。

风华正茂的张学思自然成了年轻姑娘们追求的对象,不少热心的同志也主动为他牵线搭桥。但张学思一一谢绝了众人的好意,向人们解释说自己还年轻,婚姻问题还是过些时候再说吧。张学思说出这种话的时候,虽然是出自心里话,但也多少有点苦衷,因为他实在没有看上一个。然而,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找到了自己的意中人。

1940年,初春的延安一片盎然生机,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张学思随伙伴们一起来到延安女子大学礼堂听报告。报告会开始前,爱动的年轻人谁也不愿呆在座位上傻等,各自寻找着认识的熟人,不一会儿,与张学思同来的伙伴们便都散光了。张学思没有四处溜达的习惯,便独自一人坐在第三排的长条板凳上。无意间,他发现一位梳着长辫子的年轻姑娘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正聚精会神地翻阅着一本画报。在人声吵杂的会场里,姑娘恬静端庄的姿态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平时一向爱看画报的张学思不由得凑了过去,问道:“你这份画报是从哪儿借来的?”

“图书馆!”姑娘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眼睛依旧在入神地盯着画报。

“听口音,你大概不是北方人吧?”张学思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我是从广东来的。”姑娘还是在埋头看报。

“嗬,一个女孩子,跑这么老远?!”张学思不禁惊叹道。

“那又怎么样,抗日还分远近吗?”大约是觉得再不看看问话的人就实在是不太礼貌了,姑娘终于抬起了头。

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下。啊,张学思不禁呆住了,在自己面前呈现的是一双多么美丽动人的眼睛啊,仿佛一汪碧澈通透的泉水,又好似一对闪闪发光的钻石,张学思的心一下子就跳出了胸口。几乎就是在瞬间被眼前这位姑娘吸引了。

张学思的熠熠风采同样也吸引了姑娘,心里顿时掀起一阵波澜。她一眼就看出,面前的这个英俊青年是个颇有教养、训练有素的革命军人。她情不自禁地向他报以柔情的微笑。这一笑可不要紧,笑得张学思魂不守舍。报告会上讲的什么内容,他一句也没有听到。他知道自己已被这位姑娘甜甜的微笑带入了爱河……

苦恋情人

张学思被谢雪萍深深地吸引住了,他总是想再找个机会见到她。但没事又不好往女子大学跑,这使得他常常独自一人发呆。大家也觉得这段时间队长有些异常,总是心神不灵,也不爱说话,还喜欢自己躲起来。其实,张学思只是在盼望着下次女子大学再举行报告会。

不久,女大果然又有报告会了。张学思早早地就到了女大礼堂,仍然坐在上次与谢雪萍相见的老位子上。这时,他的心里很乱,既怕见到她,又想尽快地见到她。报告会开始了,张学思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谢雪萍的身影。他不禁失望了起来。

“她为什么没来?是怕见到我吗?不会呀,她叫什么,我叫什么,彼此都不知道呀!难道她病了不成?离开延安了?”一连串的问号在张学思的脑子里转来转去。报告会讲的什么,他又是一无所知。散会后,他仍没有发现谢雪萍的踪影,便怅然若失地离开了会场。

张学思无精打采地走着,心里像结了个死扣,怎么解也解不开:“她不会是有……”单相思的苦使得他吃不好,睡不香,眼见着一天天地瘦了下去。现在,他只盼下次再去女大碰碰运气。

第三次去女大听报告的机会终于来了。张学思还是坐在老位子上。他是多么地渴望再见到那位姑娘啊!她那美丽而又文雅的脸庞,那双使人一见钟情的眼睛,常常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这是张学思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位姑娘产生如此无法控制的强烈感情。

正当张学思想得出神时,一个女同志向他所坐的地方走过来。“一定是她!”张学思心头骤然一喜!待他定睛一看,方才认出是他的一个同乡——顾红大姐。不过,很快张学思便转悲为喜了。对!顾大姐不也在女大学习吗,她一定认识那位姑娘。

“张叻(张学思到延安后,曾一度用“张昉”这个名字),你怎么来了几次,开完会就走了啊!”顾大姐热情地同张学思聊起天来。张学思便同她一句接一句地聊了起来。张学思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向顾大姐问起了女大是不是有位来自广东的姑娘。

“广东姑娘?女大的广东人不多。哦,你问的是小广东吧?她叫谢雪萍,是我同班同学。她可是个不错的姑娘。”顾大姐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了。她便将谢雪萍的身世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张学思。谢雪萍1910年出生于广东省德庆县的一个雇农家庭,由于家里穷,父母无力抚养3个女儿,便把她的两个姐姐送了人。谢雪萍刚记事的时候,父亲就暴病而亡,母亲被迫改嫁,便把她送给姨家收养。谢雪萍刚过继到新家时,由于是家中惟一的闰女,养父母对她比较好,还送她上学读书。可不久养母生了一个女孩,于是,便对谢雪萍冷淡了起来。养母不但逼谢雪萍干重活,动辄打骂,还强迫她退学。幸好养父是个厚道人,一再保护谢雪萍。不幸的是,养父后来也病死了,从此,养母对谢雪萍的虐待就更加肆无忌惮了。14岁那年,谢雪萍因不堪忍受养母的虐待,便从家跑了出来。谢雪萍跑到了广州,找到在那里读书的堂姐。在堂姐的帮助下,她到一家纺织厂里做工。老板的辱骂,工头的毒打,繁重的劳动,深重的剥削,使谢雪萍对社会的不公平产生了强烈的憎恨,并逐步形成了反剥削、反压迫、争民主、争人权的意识。“七七”事变后,谢雪萍所在的纺织厂遭到日寇飞机的轰炸,无法开工,她又跑到香港的美亚纺织厂做工。1938年,经八路军广州办事处的介绍,谢雪萍奔赴延安,次年6月,谢雪萍因学习、工作均表现突出,在延安抗大入党。延安女子大学成立后,她便转入女子大学学习。

张学思静静地听着,一下子就被谢雪萍那饱含辛酸的经历所打动。顾大姐正说得起劲,忽然瞧见张学思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便停住了,问道:“想什么呢,张昉?”

“没什么,没什么!”经顾大姐突然一问,张学思觉得心里有些发慌,脸不觉红了起来。他顿了一顿,,说道:“大姐,我是想……”张学思欲言又止,他觉得后面的话难以启齿。

“瞧你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不能对大姐直说吗?”

“大姐,我想请你……当……红娘!”张学思终于鼓足勇气,说出了憋在心里面的话。

顾大姐听了,不禁喜上眉梢,但她却故意逗张学思道:“哟,真想不到,张昉也要找对象啦!你不是说过,不找女朋友的吗?”

“大姐!”张学思急了,提高了嗓门说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对你说实话吧,以前那么说是因为没遇见中意的。现在,遇见了谢雪萍,我觉得她朴实纯洁,是位好姑娘,打见到她的第一眼起,我就忘不了她了。大姐,你就帮帮忙吧!”

顾大姐被张学思的诚恳所感动了。她知道他是张作霖的四公子,从小就做了曹锟的六姑爷,然而他抛弃了一切,来到革命队伍中,是一个很好的同志。有多少姑娘追求过他,但他都无动于衷,偏偏看中了出身贫苦的谢雪萍。看来,他真是在用一个革命者的标准,来寻求自己的人生。一种敬佩的心情油然而生,她决定帮助张学思。

终成眷属

自从延安实行星期日休息制度后,每逢周日。人们都爱逛一逛南关的新市场。新市场不过是条七八米宽的小胡同,但在当时,却是陕甘宁边区的“南京路”了。这天,顾红找到谢雪萍,亲热地招呼道:“小广东!走啊,到新市场逛逛去!”

谢雪萍碰巧要去买本子,便爽快地答应了。她们顺着延河边慢慢地走着,延河水欢快而多情,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到了河的转弯处,远远地看见对岸宝塔山下有人在扬鞭策马,身后扬起长长的一溜尘土。顾大姐都没仔细看,就高兴地挥手喊起来:“张昉——”

不一会儿,骑马的人就来到了谢雪萍和顾大姐面前。顾大姐没有看错,那人正是张学思。他下了马,热情地问道:“顾大姐,你们是去新市场啊?”

“是呀,张队长,你是在溜马吗?”顾大姐笑着回答道,眼睛里闪烁着狡黠。

“这不是爱看画报的广东姑娘吗?”张学思好像刚认出她似的,主动去和谢雪萍握手。

“怎么,你们认识呀?”顾大姐一副“惊讶”的样子。

“对,我们见过一面,只是……”

“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姓名,还要请顾大姐给我们介绍一下呢。”没等谢雪萍说完,张学思就接过了话题。

“哦,原来是一面之交啊。我来给你们介绍介绍。他是东北干训队的张队长,叫张昉。这位是我们班的同学,叫谢雪萍。”顾大姐一本正经地介绍说。

“认识你很高兴,能不能到我的窑洞里去坐一会儿?”张学思顺势邀请道。

“我还得去新市场买两个本子呢,有时间再去吧。”谢雪萍说道。

张学思急了,赶紧说道:“我那里有好几个新本子呢,坐一会我送你两个好不好,难得见面,咱们可是刚刚熟悉的呀。”

“是啊,”顾大姐也接过话茬,“张队长有的是本子,给你两个就是了,走吧!”说完,顾大姐就连拉带拽,把谢雪萍硬“拉”上了宝塔山。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谢雪萍手里真的拿了两个本子。不过她不知道这是张学思临时从别人那里要来的,更不知道连这次和“张昉”的“偶然”相会,也是顾大姐一手安排的。以后又是几次“偶然”的相会,他们就开始自己约会了。从此人们在延河岸边,常常可以看到张学思和谢雪萍的身影,许多人对这样一对优秀青年的相爱投以羡慕的目光,但有些好心的同志也不免为他们的结合有几分担心。

张学思一直没有告诉谢雪萍自己的家庭情况,她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一次,一个同学告诉谢雪萍:“雪萍,你知道吗?你那个对象是张学良的弟弟呀,真名叫张学思。”谢雪萍乍听此言,惊讶地双眸圆睁,顾大姐可没提到过这个呀!张昉原来是张学良的弟弟张学思!她赶紧跑过去问张学思。

望着恋人俏目圆睁,张学思的心里明白了几分,其实在这之前就有人劝过张学思:“张防,你要三思而后行啊!你们俩的出身和地位相差太悬殊,能生活在一起吗?”张学思坦然一笑:“我是共产党员,和工人出身的同志有什么不能生活在一起的呢?”张学思笑了笑,随即拉着姑娘的手,带她到了窑洞面前的山坡上,一五一十地给她讲起了自己投身革命的经历,最后,他站起来坚定地说道:“抗日是众望所归,延安是众望所归,请放心,我这辈子跟共产党走到底了!”谢雪萍早已是泪眼朦胧了,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我不管他是谁的弟弟,我喜欢的是他本人,不是他的身份!”

他又感慨地说:“难道少爷出身的人就非得娶个小姐不可吗?谢雪萍是女工出身的共产党,比什么小姐都好,合我的理想,我为有这样的伴侣感到骄傲和自豪!”

1940年中秋节,张学思和谢雪萍在宝塔山的窑洞里,与东干队的另外几对新人一道,举行了别开生面的集体婚礼。几天后,他们夫妻双双满怀豪情奔赴了华北敌后抗日前线。他们在共同理想和追求之上的爱情经历了战争烽火和生死离别的考验,不论是枪林弹雨的生死战场,还是张学思在海军参谋长任上受到林彪、“四人帮”的迫害,两人都是同甘苦、共患难,心心相印,相亲相爱,始终忠贞不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