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名将薛岳简介

2017-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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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1938年10月,日军占领武汉后,锋芒同时直接指向湖南.但因为武汉会战消耗了日军巨大的力量,只好与军队在赣北.鄂南.湘北形成对峙.在赣北,日
1938年10月,日军占领武汉后,锋芒同时直接指向湖南。但因为武汉会战消耗了日军巨大的力量,只好与军队在赣北、鄂南、湘北形成对峙。在赣北,日军占领了南昌,达成了目的,而鄂南、湘北这一面却迟迟没有进展。但经过近一年准备,1939年9月欧洲大战爆发,阿部内阁叫嚣着:以战争彻底解决事变的时机已到了!下令第11军司令官冈村宁茨屯驻湖北咸宁,指挥日军第3、6、13、33、101和第106等6个师团主力和长江舰队的海军陆战队一个联队,合计约18万人,于9月14日,从赣北、鄂南、湘北三个方面同时发动进攻,以求在一个星期内占领长沙。

   于是,抗日主战场南推到了湖南。

   8月下旬,第九战区就发现日军有准备进攻的模样,铁道运输频繁,车站附近断绝交通,不许人接近,战地通讯单位大量增加,并且割地的日军四处拉民夫、捉挑夫。但是,第九战区并没有出现大的惊慌。

   薛岳在年初出任战区代总司令官时,就开始准备与日军的决战计划。他的计划精髓是后退决战和争取外线,亦称争取外翼。按照他本人的话说是,只有先去后退,争取外线,才能包围敌人、击破敌人,而不为敌人所包围、所击破,因此变被动为主动,变劣势为优势,就可以与敌军进行决战,围而歼灭之。为什么要后退决战呢?他解释说:因为要是在对峙线上(如新墙河)决战,则决战的时间、决战的地点、决战时的兵力对比,皆由敌决定,故敌主动而我被动,敌优势而我劣势,至后退一定距离(如至长沙附近)再决战,则决战的时间、决战的地点、决战时的兵力对比,皆可由我决定,故我主动而敌被动,我优势而敌劣势。能做到这两个的就好些,做不到,就糟些。

   也就是说,这次敌我两军在湖南的大战,他准备从防御线先被动地退却到湖南境内,再主动地进行两军决战了。

   薛岳决战的大方针有了,必须把它外化为具体可行的操作方案才行。这个任务自然由第九战区长官部负责拟定。

   其实,薛岳在年初上任战区代司令长官时就已经下令开始拟订作战计划。但是,起草班子效率不高,由于起草工作缓慢,耽误了时间;在将要脱稿时,发生南昌战役,战役结束后,情况变化了,又得重新拟订印发。经过几个月的重新工作,方案出炉了。

   具体的后退决战方案为,第九战区诱敌深入后,以进行决战为目的,敌进攻时,以一部兵力由第一线开始逐次抵抗,随时保持我军于外线,俟敌进入我预定决战地区时,以全力开始总反攻,包围敌军而歼灭之。其中,湘北为主战场,赣北、鄂南为支战场,先是防御,在决战时进行压缩。为此,兵力的部署是:

   (1)在赣北方面,进犯高安、靖安、武宁地区的日军为第101、106师团。高安、奉新、靖安以西地区有我军第19集团军罗卓英所部第49、32军,划归其指挥的有第1集团军第58军和第60军,还有康景濂游击纵队;武宁以西地区为第30集团军王陵基指挥的第72军和第78军。

   (2)鄂南方面,进犯通山、通城地区的为日军第33师团。在通山以南地区的我军为湘鄂赣边区樊崧甫的鄂湘边区挺进军和李玉堂第8军;在通城以南地区为杨森第27集团军所部第20军。

   (3)湘北方面,进犯岳阳、临湘地区的日军为第6师团,会战前由其他战场调来的部队还有第3、13师团主力和炮兵、工兵、战车、汽艇等部队。该地区的军队为关麟征第15集团军指挥的第52、37军和王剪波游击队,会战开始后增加第70军、4军和第73军。

   其中,湘北为主战场,北起新墙河南北两岸,亘通城以南,九岭、平江以东,至幕阜山西麓为第一道防线;汨罗江两岸为第二道防线;长沙附近的捞刀河两岸为第三道防线,并各构筑既设阵地。方式是采取逐线抵抗,逐线消耗敌人有生力量,将疲惫之敌诱至捞刀河两岸地区后,正面利用既设阵地坚决顶住,适时以控置在长沙南、北、东三角地区的5个军,将敌包围压迫于湘江东岸和捞刀河两岸地区而歼灭之。

   这样的作战方式,即以纵队防御,将敌诱至最后防线,将敌包围一举歼灭,以空间换取时间,拖疲敌人,最后全歼。也就是退敌决战和争取外线方针的具体运用。对此,薛岳得意地称之为天炉战法,意思是这个战法就像太上老君的炼丹天炉,把鬼子一引诱进入到里面,四下包围,进行死打;日军的各兵种、装备优势都无法发挥,战场主动权操之在我军,鬼子就像被关在烧红的炉子里任凭我们去炼。

   为了把日军关在这天炉里,薛岳准备了超过对方一倍多的兵力,准备层层消耗敌军,然后围而攻之。这个天炉战法获得了战区高级将领们的一致称赞,并且有人还乐哈哈地说:这天炉战法,我们看上去完全属于被动挨打的态势,呵呵,其实暗藏玄机。

   薛岳的这个战法在强大的鬼子面前真的可行吗?其中有几个问题必须解决:(1)必须要把鬼子引诱进入天炉,而不被发现;(2)天炉要真的能把鬼子关住;(3)必须使鬼子的各兵种、装备优势失效,才能将他们全部烧死。薛岳这位新时代的太上老君能做到这些,炼好这一锅丹吗?

   一切有待时间去验证。

   当日军开始行动时,薛岳也开始了调兵,进行天炉战法大布阵。各路大军纷纷向着指定的地点和阵地奔进,一场罕见的大战来临了。

   血染斗篷山、草鞋岭9月14日,日军沿粤汉铁路、湘鄂公路、长岳古道由北向南三路并进,发起了直取长沙的战斗。

   新墙河防线是薛岳天炉战法的第一道防线,由关麟征第15集团军主力驻守。

   自1938年10月武汉沦陷后,关麟征率领第52军由武汉外围转移到湘北,奉命在岳阳南新墙河南岸建立御敌防线。年底,关麟征由第52军军长升任第15集团军代总司令,负责指挥湘北战场,下辖3个军,即第37军(军长陈沛)、第52军(军长张耀明)和第79军(军长夏楚中)。

   湘北防线,第79军为右翼,第52军为左翼,第37军除罗奇第95师在洞庭湖与湘江连接处营田担任江防外,其余为机动部队,集结在汨罗江沿岸。

   9月18日拂晓,集结岳阳方面的日军第6、第13两师团,各以一个大队附炮兵一部,分向第52军赵公武第2师和覃异之第195师的警戒阵地金龙山、斗篷山、雷公山、小乔岭、铜鼓山等地进行炮击。两个小时后,步兵开始进犯。会战打响了。

   第2师据守荣家湾阵地,其斗篷山阵地比较突出,成为抵御南下日军的最前沿阵地。

   日军拿出了老战法,先在战场上空升起两个红色气球,照例一个鬼子站在气球上,炮兵只要看到那个鬼子的旗帜摆动,接着就是雨点般的炮弹打去。斗篷山被炮弹炸得天摇地动,阵地几乎被夷为平地,工事全被轰毁,小小的山头像被犁过了一样。守在这里的,是第2师8团3营,营长叫胡春华。

   炮火一停,官兵们从尘土中爬出来,以尸体做掩体,向冲过来的日军射击。因为最前沿的斗篷山一失,后面阵地就失,第3营打得天昏地暗,相持到19日拂晓,日军还是越不过这一铁墙般的阵地。久攻不下,鬼子们便拿出了狠心,用化学武器放毒气。官兵们突然闻到一股股呛人的气味,没有防毒面具,立即用毛巾浸水堵住鼻子和嘴,但是不少人还是被毒气熏倒。敌机又来扫射,不少中毒的官兵倒在了敌机的子弹下。因为不少人中毒了,没被炸死的,也失去了战斗力,终于阵地被突破,鬼子冲上阵地。黄昏前,阵地陷入敌手。伤兵被他们惨无人道地一一刺死。

   第3营除7个负重伤的先后退出阵地外,其余的官兵自营长以下500多人全部与阵地共存亡,无一生还。7人因为身负重伤,才提前退出战斗而得以存活。他们是营长胡春华、连长付保山、7连1排长毛金中、一位伙夫和两个重伤员。

   因为前沿阵地丢失,日军大举上岸,并逐渐扩展开去。

   9月19日,新墙河北岸的守军按照天炉战法的预案全部撤回南岸。狡猾的日军为隐蔽进犯企图,攻占前沿据点后,表面上却毫无动作,甚至一点继续南犯的征候都没有,好像占领这河岸就已经相当满足了。守军见状,也只是一般地警戒。

   谁知第二日早晨,日军又突然集中大部炮兵火力轰击第195师据守的杨林街北岸比家山前进据点。在比家山防御线上,雷公山、草鞋岭一带又是最前沿阵地。

   日军在猛攻第2师据守的荣家湾阵地时,也猛袭了第195师的杨林街北岸比家山前沿据点,战况十分激烈,杨林街也受到炮击,但杨林街以东的第566旅阵地却只受到零星炮击,北岸也只有少数日军进行火力侦察。

   因为这个地区是幕阜山脉,地形复杂,不利于大部队及陆空联合行动。第195师师长覃异之与参谋长韩梅村、参谋处主任尹先甲共同分析当面敌情。覃异之根据前线情况判断,认为杨林街正面之敌只是一个加强联队,不超过一个旅团。韩参谋长建议说:我们可不可以把杨林街以东的阵地留一个营监视,把第566旅主力集结起来,向敌侧背出击,打出去。

   尹先甲则主张说:该旅留一个团防守原阵地,以防万一,由旅长率领一个团及师补充团作出击部队。

   覃异之支持韩梅村的方案说:当面的敌情已基本明了,最大限度地集结兵力,既有利于防守,又有利于出击,打出去!

   在第195师调兵时,日军也在增兵。拿下了第2师的斗篷山阵地后,他们增兵至一个联队,转而猛攻第195师阵地了。覃异之把这个旅调过来,正好增援了正面作战。

   这时史思华营即第195师1131团3营镇守在比家山前沿阵地。当日军奈良支队在雷公山、草鞋岭对岸强渡时,史思华率领全营勇敢地迎战鬼子一个旅团,并且打退了鬼子一次又一次进攻。战况十分激烈,守该阵地的部队伤亡甚大。这时日军纷纷从第2师阵地突过来,围攻第195师,师主力边战边退,也撤回了南岸。而史思华营仍然坚守在突出的比家山阵地上。

   激战至22日黄昏,第3营已经伤亡过半。覃异之决定拂晓前放弃该据点,利用夜间撤回南岸,用电话命令史思华:如无法支持,不得已时可向东靠。

   史营长回答说:军人没有不得已的时候。决心坚守不退。

   主力已经撤回南岸啦!

   主力走了,我们也不退走。

   史思华营长并不了解薛岳的天炉战法,以为一定要坚守每一村阵地。随后,他仍指挥所部与敌军激战。第3营全体官兵在他的带领下,重创敌军,但终因寡不敌众,官兵全部战死,鲜血染红了草鞋岭。

   当晚,新墙河北岸的警戒阵地全部被日军突破。

   第52军原在北岸担任机动的张汉初第25师也撤回新墙河南傅家桥地区,为军预备队;新墙河北岸战斗于是结束,战役开始进入天炉战法的第二步汨罗江两岸的防御战。

   新墙河防线的战斗,是第一次长沙会战的第一步,后来被许多写抗战历史的文献资料记载,也常被世界二战史的文章多次提及,有如欧洲的马其诺防线。

   第70军出马:在第二防线阻击了3天在新墙河战斗打响后,担任总预备队的战区直辖军第70军军长李觉于9月18日接到薛岳的急电:第70军立即出发,限9月20日赶到浯口集结待命。

   李觉一见这个命令,就来火了。在此之前,薛岳从没有令第70军做备战准备。幸好在湘北战事打响后,他已规定各师备足粮弹及救护医药,每个士兵带足三天口粮,准备参战;但令立即出发,这时各师在长沙的各驻地分散达二三十华里,集结需要好几个钟头,这如何立即出发?因此,李军长认为这命令很不切实际,按照自己的既定节奏,下令说:各师在午后3时左右分地段集结完毕,4时开始行动。

   从军部所在地普迹至浯口约120华里,沿线公路、古大道均已彻底破坏,大部队夜间行动很困难,白昼有敌机袭扰。但各师集结后,立即兼程急进。

   120里路程,第70军整整走了4天,22日午后3时左右,第19师到达浯口附近,第107师先头团也已到达,余部正跟续急进中。

   突然,第15集团军代总司令关麟征来电话了,对李军长说:新墙河防线危急,第37军军长陈沛除留罗奇师守备营田外,主力已向新墙河增援。薛总司令急令第70军务必星夜接替第37军所遗营田(不含)以东汨罗江南岸亘新市街(含)之线守备任务。

   军情似火。李觉当即决定由第19师以第55团、第56团接替营田(不含)至归义(不含)一线守备,第57团为军预备队;第107师担任归义(含)至新市街(含)一线守备,师部在归义东南的董家圾附近。军部则率第19师师部及第57团在牌楼铺附近指挥。但从浯口至归义、营田还有四五十里行程,各部必须继续星夜兼程前去接防。

   但是,李军长这这个救火的命令下达后,传达到各师时已是大半夜了。入夜,第19师在驻地已清晰可闻汨罗江下游的枪炮声。晚12时,突然接到军部命令:迅速西开,以一部支援在营田第37军第95师的战斗。唐伯寅师长立即下令:全师按第55、第56、第57团顺序,赶赴指定地区。罗文浪第3营作为先头团的前卫。

   罗文浪第3营是全师尖刀营。他们一接到命令,立即出发,沿途经大娘桥、小娘桥、三姐桥等地,于23日拂晓行抵白水车站。该处距火线尚有数十华里,已是一片混乱,乡公所无人负责。几经周折,罗文浪请到两名向导继续前进。当天上午到达余家冲附近,团部及第2、3两营因行军疲劳,在午餐后才先后抵达。全团立即准备接替第95师东塘冲东西之线防务,团长黄聚杰命令罗文浪:你率第3营先接替第一线阵地,尔后再行调整。

   罗文浪立即喊道:各连疏散,向东塘以南山地集结。

   各连行动时,他自己带着卫兵亲去东塘小高地第95师师部,了解情况,商谈接防事宜。

   下午2时许,他在东塘冲左侧一座掩体内见到了第37军第95师师长罗奇。罗师长介绍敌我情况说:鬼子是22日以橡皮艇载兵由洞庭湖向营田进攻的,艇上炮火及飞机配合轰击,阵地野战工事大部被毁,守军伤亡甚大,营长阵亡,营田于今晨陷落敌手。我师第一线守军已撤至营田以南、东塘冲以北一线,设防阻敌前进,另派补充团占领东塘冲一带高地作为第二线阵地,这个团是刚征来的新兵,毫无战斗力,只能担任警戒。正好接关代总司令电话指示,东塘冲二线防务即交你部接替。

   他边说边在军用地图上指明位置,还要作战参谋到掩体外遥指起迄地区。官大一级压死人,罗营长在师长前也没多问,还了解了一下当面日军作战特点及友军情况后,就回了自己的营部。

   然后,他和副营长带着号兵和传令兵去阵地察看地形。

   当他们行至东塘山后一田垅时,突然好几架敌机低飞而来,进行侦察扫射,他们只好伏在田坳下暂时隐蔽。十几分钟后,突然听见东塘高地枪声骤起,敌机低空盘旋投弹,罗奇刚才说起的第95师那个补充团守兵纷纷后撤,不好,鬼子已突破东塘冲阵地了!眼看情况紧急,罗文浪立即派传令兵回营速带部队前来支援,同时叫号兵:吹第3营跑步前进号令。

   第3营是全军的尖刀营,也是战斗力最强悍的部队。在10分钟之内,各连就跑步赶到了。罗文浪当即与副营长兵分两路,向进占东塘高地之敌进行反攻。

   这时日军一个中队正尾随溃兵狂叫着进行追击,企图突入守军的纵深阵地,没料到突然一支部队迎面冲了出来,两军还没相遇,对方就先声夺人,手榴弹像下雨般掉下,机枪子弹也嗖嗖嗖好像长了眼睛似的撂倒鬼子一大片。罗文浪他们这一集中反击,鬼子的攻势一时顿挫,立即后退,并且这一退撤到了山北开始出发的那个村庄里了。

   此刻第95师补充团已全部溃退到了高地以南,原阵地上已空无一兵一卒,无防可接,罗文浪便喊道:第8、9两连守备阵地,第7连为预备队,设防固守。

   部队部署完毕,天已黄昏,罗文浪将战斗经过向团部报告。随后,黄团长率领第55团接替了第95师全部防务,第95师则由阵地翼侧撤到后方去了。第55团以占领东塘高地东西一线的第3营为左翼;第2营在右,占领佘家冲口;以第1营为预备队;全团准备迎击敌军的夜袭与拂晓进攻。

   罗文浪巡视阵地一周后,因连日行军、作战疲倦极了,晚上9时就倒地睡觉了。谁知才过一小时,就被枪声惊醒,他呼地一下爬了起来往外冲去,出门时,见营指挥所与预备队住房已遭到东塘高地机枪扫射,弹雨纷飞,可又听不到、看不见守军的还击,不好,阵地已被突破了!他立即和副营长率营预备队驰援。

   他们赶到半山腰,碰见第8连中尉排长荣某带着溃兵后撤而来。荣排长说:敌军乘夜暗偷袭连部,连长易醉桃中弹阵亡。

   阵地呢?

   我们进行肉搏战,被鬼子刺死十多个人,高地陷于敌手。

   黄聚杰团长得悉东塘高地失陷,说了声不好,夜都没过就丢了阵地,这还了得,感到责任重大,亲率第1营赶来,准备反攻。团长一到,师长唐伯寅也来电话了,严厉地呵斥说:没打仗就丢了阵地,限令拂晓前恢复阵地,否则军法从事。

   罗文浪这位尖刀营长见自己一觉就丢了高地,很是觉得不快,响鼓遭到重锤,他立即对黄团长说:鬼子占领高地后并未继进,估计兵力不多,我不要团预备队,亲率第7连4个班向东塘高地突击。

   能拿下吗?黄团长有些不放心地说。

   拿不下,我就不回来啦!

   罗文浪放出了硬话后就带第7连出发了。

   这时东塘高地以南山腹,第8连上士班长谭天荣收集了被冲散的20余名守兵,还潜伏在那里以待援军。当罗文浪营长亲自带队突击时,谭天荣第一个瞧见,首先率兵冲上山头,一口气就猛投掷了几十颗手榴弹,冲啊!罗文浪一喊,突击队乘势冲锋猛扑,一举将日军驱逐到北麓山下的村庄,拂晓前阵地完全恢复。

   东塘冲是军用地图上一个小点的弹丸之地,位置却非常重要。它既是我军守备的要点,也是日军前进必攻的主要通道。一个昼夜之间,敌我反复争夺,阵地两易其手,好在罗文浪倒真的收复了它,才没导致严重的后果。谁知第3营恢复东塘阵地后,团部转报师部,不知为何传到长沙城,报社竟发出第19师一举收复营田的号外捷讯,湖南省政府的一班子人马立即组织人员敲锣打鼓,大肆庆祝;事后却发现消息是假的,不少人议论纷纷说:前方将士辛辛苦苦地流血打仗,后方官员连个消息都弄不准!兼任省政府主席的薛岳获知后,狠狠地把为头的某处处长叫去骂了一顿,最后拍着桌子说:天炉战法要是派你们去执行,非砸锅不可!

   好心办了坏事,处长的头耷拉到了地上。

   23日零时开始,第70军各部逐次到达指定地带,承担了保卫汨罗江第二道河防的重任。

   当日中午,新墙河守军全线撤退,午后日军前锋抵达东塘、归义之线,与第19师和第107师部分守军发生前哨战斗。

   24日拂晓,日军对汨罗江防线发起了全面猛攻。

   第19师当面之敌派出飞机投弹扫射,用炮火猛烈轰击,然后,步兵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左翼第55团第2营发起了突击。该营防守的佘家冲之线,前后地形开阔,无险可凭,临时构筑的工事多被摧毁,守军早已伤亡累累。激战至正午,阵地被日军从中央突破了,第2营6连一部分退入第3营阵地,但狡猾的日军并不向两翼席卷,而是沿着突破口直往纵深阵地契入,插到团直属部队与团预备队之间,并且将他们进行分割。在混乱中,第55团黄团长率直属部队靠拢第3营,无线电台与第1营向师部方向退去,日军当即以密集部队尾追退兵,向牌楼铺的师部所在地突进。第19师师部与军部在一起,师特务连立即冲上来了,并进行阻拦,接着,师工兵营也抡着长枪和铁锹上来了,第1营退得无路可退了,只好转身与师属工兵营、特务连立即一鬼子展开激战。

   但师指挥所没有构筑工事,遭到鬼子的突袭,还是出现了动摇。唐师长立即命令第57团调来一个营向敌军侧击。这才将鬼子的凶锋暂时刹住。

   在日军攻入第55团阵地的同时,师右翼第56团也被鬼子突破,双方陷入混战之中,尤其是第56团第3营战斗激烈,伤亡很大。但经过一阵肉搏战,午后成相持局面。

   此时汨罗江以北的友军已全部向东南撤退,日军主力开始集中力量猛攻归义第107师的阵地了。

   归义位于汨罗江南岸中段,扼粤汉铁路与长岳古大道要冲,为敌我必争的一个战略点。这个要点先是由第107师第320团负责防守。23日下午6时,该阵地被日军强攻突破,致使归义陷落于敌手,该团仓皇后撤。随即,该师第319团团长周岩源接到一个命令:立即撤出现阵地,转进至归义后侧某地接受新任务。周团长立即收拢部队,连夜撤到指定地点。天明时,他又接到命令:拨第2营为师预备队,主力进占归义东南端外围高地,掩护第321团反攻归义。24日上午10时,第319团进到归义东南端高地,占领阵地,然后构筑工事,完成了掩护反攻的准备工作。

   担任反攻主力的是该师第321团,团长叫李标。

   下午1时,反攻战斗打响。攻击一开始,李团长就像犯傻了似的,一举投入两个营的兵力,把队伍摆成几路,大叫大喊地向归义城一窝蜂似的猛扑冲锋。日军设防不稳固,兵力也不多,最初他们一冲,尚能迫使鬼子后撤,夺取了一些外围警戒阵地。但鬼子毕竟训练有素,加上武器装备好,转入纵深街市巷战后,便组成严密火网,充分发挥他们的优势,李大团长的攻势完全受挫。此后,他用预备队发动了几次突击,既没重点,又缺乏配合,不仅战斗毫无进展,而且还弄得伤亡累累。

   当局者迷,旁观者却清。在后面高地担任掩护的第319团官兵目睹第321团这种硬拼死打的战法,认为他们再折腾下去要吃大亏,于是两次派人去请李大团长来第319团共商对策。这种要求人家大团长主动到自己团里来拜师,这年头谁戴了顶乌纱帽做了官不嚣张至极呢?李标自然不愿意屈下去就教,要么战事太紧张,要么自己这双脚太金贵,只派了个团附邓某前来,并且还要求第319团派一个营归他指挥作战。

   第319团周团长见这李大团长打仗没本事,派头十足,当了败军之将还这么傲气,哪愿意去做冤大头给他去垫背?说:这人架子大,我们偏不去理睬。于是一个我们只奉有以火力支援掩护的任务,要派部队出战,得要有师部的命令的客气话便拒绝了他的调兵要求。

   调援军受阻,这李标大团长也来气了,不要性命地再次带着手下去硬拼,终于负伤退出火线,接着全团官兵也跟着一齐垮了下来。幸好,鬼子也犯了晕了,并没派部队出击猛追,在第319团的火力掩护下,第321团撤离阵地才没遭受更大损失。

   第321团反攻归义受挫撤出后,已是近黄昏了。第319团仍在原掩护阵地据守候命。晚7时许,师部派人送来了军部的紧急命令。周团长拆阅后,脸上出现惊慌之色,随即把命令交给代理副团长邹继衍:老邹,你看。

   老邹接过来一看,咋舌了,竟然是军长李觉的直接手令,主要内容是:(1)本军奉战区命令,决定于25日零时起,全部从现阵地撤退,续向株洲、醴陵转进。(2)着第107师第319团为全军后卫团,当前应严密监视正面一线日军,掩护全军安全后撤;25日拂晓后开始由现地南撤,并应节节阻击来追之敌,到25日下午6时解除后卫任务,尔后迅速摆脱敌人转进至醴北关王庙一带归建

   这是怎回事了,怎么就突然全军撤退?难怪周团长脸色大变呢!

   原来下午日军沿铁路南下白水,第19师和军部所在地牌楼铺再次受到鬼子的强攻。而第107师竟然擅自全部后撤,致使第19师第55、56两团留置在敌后,与军、师部都断掉了联系。第107师一退,日军大部漫进,第19师师长唐伯寅只好指挥第57团及军、师直属部队一边阻击敌人,一边掩护军部向神鼎山以东转移。激战至晚上,李觉接到薛岳总司令的电令:第70军应迅速脱离敌人,撤至株洲以南,从渌口、关王庙亘醴陵之线沿渌江南岸设防守备。薛岳要实施天炉战法的第三步了主力撤退到捞刀河防线阻敌了。

   此时第107师在归义和新市街等地的部队均已撤出战场,向南转进了,该师只有第319团还在原阵地傻傻地待命。李觉闻讯后,立即写了手令派人送去,并且说:马上派人分赴第55、56团传达撤退命令。

   这就是军长亲自下撤退手令的来由。

   邹继衍看完手令后,并没周团长那样惊慌失色,虽然弄不清为什么全军突然大撤,但想了想说:我们作为后卫团,要与敌保持接触达一昼夜之久,情况也并不可怕。

   全军都后退了,咋情况还不可怕呢?周团长被这几年打一仗就败退几百里的事情吓虚了胆子。

   你看,我们掩护任务无疑十分艰巨。不过根据以往经验,鬼子夜间一般不会出动作战的,所以我们今夜掩护全军安全撤退,尚有把握。只是我估计明日可能会有一场血战,那就必须认真考虑对付。

   周团长随即摆出军用地图,和他研究当面敌情及撤退路线,最后两人决定逐渐撤到归义以南40余华里的沙塘基去,因为那里有一片陡峭的丘陵,且还可以依托紧靠后面白鹤洞大山打阻击。他们电话报请师部后并得到准许,并且师部还将原拨为师预备队的第2营归还建制,连夜开往沙塘基占领阵地,准备接应团的主力南撤。

   25日零时,全军主力开始后撤。凌晨2时,第319团撤回监视部队,所部按次速向沙塘基转进,边打边退,进行阻击。27日下午7时,全团到达醴陵归还师的建制。

   李军长的3份撤退手令,只送达了两份,第19师第56团也接到了,但支持到25日黄昏后才经白水、汨罗、麻林桥等地退抵株洲归建。但第55团团部及罗文浪第3营没接到撤退命令,也不敢擅离,仍在原阵地防守待命。

   日军在突破佘家冲防线后继续深入推进,25日上午,东塘阵地因偏居左翼,显得平静,但已成了孤立的一个敌后阵地,鬼子们没来得及把他们拿下,主力就急急地往南大举急进了。当晚,罗文浪建议黄聚杰团长放弃现阵地向右靠拢友军。

   黄聚杰说:我接到的命令是死守,没有命令怎么后退逃跑?

   好像友军已经全撤离走了!罗文浪说,要不我去搜索看看?

   黄聚杰答应了。

   晚上8时许,罗文浪率领第3营在阵地上的官兵沿佘家冲方向搜索前进。突然,他听见远处有断断续续的枪声,疾行约20华里,到达了一村庄,发现空坪上有大洋马及辎重车,显然鬼子已经占据了,当即向之袭击。

   日军猝不及防,仓皇奔窜。邻村的鬼子听见枪声,也向第55团猛烈还击,一时信号弹、曳光弹划破天空。因为是深夜,敌我均不了解情况,只是互射,都没敢靠近。战斗约一小时,罗文浪不见右翼有什么动静,估计友军已撤,即令各营迅速甩脱敌人,于拂晓前集结所部返回东塘阵地,又在当地隐蔽潜伏滞留了整个白天。

   入夜,黄聚杰找罗文浪共商对策。经过反复研究分析,两人一致断定,国军已经全部后撤,敌军约一个师团完全占领了汨罗江河防并继续推进,他们成了陷在敌后的孤立小部队,随时有被围歼的危险。于是当即决定乘夜突围。

   之后,他们在军用地图上选定沿湘鄂铁路西侧的岳长古大道南撤,找了两个向导带路,沿途避开正面,寻找空隙,搜索前进。结果,他们终于在27日拂晓前,经敌丛中突出重围。

   29日,第55团到达株洲以南,归还师建制。

   这时日军已于26日渡过了汨罗江。薛岳天炉战法在汨罗江的第二道防御战宣告完全结束了。

   第195师为天炉战法添大彩日军占领汨罗后,认为国军不会再有什么战斗力,遂冒进长沙,连陷平江、永安市,29日进至捞刀河。

   在向后大步后撤的过程中,第52军第195师官兵沿途看见成千上万的老百姓,携儿带女,弃家逃难,状极凄惨。个个揣紧拳头,很想再和鬼子大战一场。

   他们是从新墙河最后撤退的,退到汨罗江南岸时竟然停止下来,准备继续抵抗。但军部关麟征集团军总部已撤退到了长沙,他们用无线电台联络,军部复电说:我军没有防守汨罗江南岸的任务;第195师南撤到金井。

   这样,他们又不得不退到了金井、福临铺一带。

   但是,参谋长韩梅村打一仗之心还是没有停止。27日下午,他对师长覃异之说:师长,南犯之敌不过数千人,绝不会深入;我们不可后退过远,要与敌保持接触。如果我们与第73军第77师于福临铺、桥头驿、金井间设伏,日军进入我设伏区,必定要受到重大杀伤。

   覃异之也是一员战将,在新墙河第195师就打得很猛,立即说:好啊!我看这些鬼子就是欠揍,打他一把,好主意!

   他们立即向军部请示。部队进入宿营地不久,张耀明军长来电话了:敌人已进到了汨罗江,正在与我掩护部队激战中。第195师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开往福临铺占领阵地。师长即带必要人员速来福临铺当面接受指示。

   覃异之把以上情况告知参谋长,并指示通知各部队,立刻准备出发。然后,率两位旅长及参谋处主任先去福临铺军部。部队则由参谋长韩梅村率领,按第566旅、师部直属部队、补充团、第565旅之次序,以多纵队的疏开队形,迅速向福临铺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