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波怎么样 苏晓波:你和你的书就像情人一样相遇

苏晓波:你和你的书就像情人一样相遇

 2016-02-14 大学糖

苏晓波老师2016-2-13晚上微课分享速记

大家晚上好,我是苏晓波。

今天我和大家一起来探讨读书的事情。我这里边真不是给大家制定一个100年的规划,然后让大家来完成,或者给大家布置一个家庭作业,都不是。

作为一个在心理治疗这种工作中摸爬滚打20年的一位大叔,也许还有比我大的呢。作为一个过来人,我跟大家分享一下我读书的体会、读书的心得,还有我读书的渴望。

谈到读书,我想到庄子曾经说过“生而有涯,学而无涯”。其实可能给我们一辈子,假如说100年,如果我们真的可以活100年,然后我们每天读书的话,那么对于浩瀚的知识来讲可能我们的生命是远远不够的。比如说我先给大家看一个大布头的书,如果大家是学精神分析的话都知道,这是精神分析鼻祖弗洛伊德的书。

这套是我买的弗洛伊德全集的英文版,是24卷。这个是企鹅版,应该还不算是正好的版本。但是据我所知,国内目前也没有十几套,我真是有这样一套书而感到自豪。说实话,我并没有仔细的认真读过几卷。

我再给大家看看另外的一套书,这套书是比昂(音译)全集英文版,这个是16卷。

这个也是在2015年也就是去年在9月份刚出来不久,新的一套。要我看就这两套书如果你想读完,还读得懂的话10年、20年差不多就过去了。

我给大家再看一些书,这个是客体管理的创立人Melanieklein,这是Melanie klein文集其中的一卷,据我所知是有四卷,我认为这一卷大概是最重要的,也很厚。

现在已经有翻译过来的中文版的,是叫《嫉羡和感恩》。

如果你想研究客体关系理论的话,至少要好好读一读Klein这四卷文集,这只是其中一卷。中文读过的人有多少?

这本精神分析的治愈之道,这个是我认为客户特写的最好的一卷。但其实他的书也有好多卷,那么在客户特之后呢,他的流派又像主体间性这个像后客户特流派后自派他们也发展出主体间性。

那么这样的话呢,弗洛伊德流派的这个几大经典基本上都在了比方说,经典的弗洛伊德,那就是弗洛伊德全集。那么接着是客体关系。Melanieklein它的文集至少要四卷,然后呢自体心理学又有好多卷,然后到了这个后klein或者是后现代的精神分析至少有个比昂也有十六卷。所以说,我估计大家看到这的话,就好象有好多座书的大山扑面压来。我这一生连读书都好象不够,更何况做心理治疗。

其实我这样讲并不是来吓唬大家,是因为我最近我今年大概就买了这两本书几百本书差不多,现在我所有的书架全都填满了。然后在不断的在买书架,然后再买书。就像一个人很饥饿,买了很多的食物,但是就在发愁这些东西怎么消化。   

然后这也只是开始,作为一个心理治疗的话呢,它其实是在所有的文化和科学背景之下,然后来关照人类的内心世界,那么我们这样一个世界的话几乎是无边无际的。

我给大家举点小例子,这是周易,就是口袋书,随时可以放在口袋,我有两三本这样的书,可以随时翻开看。

周易是中国文化的百经之首,我认为周易是在精神分析中所有流派最伟大、最源头的东西。这是每位治疗师,如果你想深刻了解人性的话,也许周易就是不二之选。

我把成千上万的书都排在那的话,如果大家愿意听我的推荐,我推第一本就是《周易》。其实在国内或者国外《周易》的大师何其多也,但是周易每个人都说的清楚,似乎又说不清楚。所以说就只是一本《周易》就够大家折腾一辈子了。

然后来了《圣经》。

如果大家愿意研究心理学,愿意研究精神分析的话,大家知道精神分析很多东西都是从圣经的引喻里边来得,接着还有希腊神话,圣经这又是一个黑洞,很多人终生都是在研究这个东西。然后,还有神话的体系。

这本是《追忆似水年华》,如果大家真的想研究恋母情结的话,真的可以研究这本书。

这是这本书的第一卷,它总共有七卷。而且据说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真的认认真真的读完了七卷。我目前也只读完了前50页,但我也觉得好的无与伦比。

这本是中国的解放之后出得第一本《物种起源》,当初我在大学的时候这本书一直在我手里边,是我的启蒙书。这本书也许太老套了,但是我还是念念不忘。

我讲了这么多不是吓唬大家,这是我目前的困惑。因为我看了那么多好书,垂涎三丈,恨不得读完所有的好书,还有太多太多的好书读不完。我能不能,我可以再有一百年来读书呢,也是读不完的。

你把书的内容都读完了,但是你要想理解那里边的深邃的思想,你体会书里面的美妙,那些奇思妙想,应该说几百年也不够。所以我们今天的所谓心理咨询师100年读书计划并非是一个范本,我给大家列一个书单,大家按照这个书单读100年。

不是这样的。而是一个感慨,你做心理治疗书这个行业,你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无知。然后求知若可,你会发现书是伟大的、无尽的世界,我愿意用自己的余生,除了心理治疗的探索,除了生活的探索,我也愿意在书的海洋里面遨游,我也愿意跟大家一起来分享和讨论。我们怎么样在自己的余生多读书,读好书,把自己的思想也分享给那些朋友、同行还有来访者。

我也是借这个机会跟大家一起讨论,也是向大家学习,同时也跟大家一起交流,作为一个心理咨询师,我们可以读哪些书?我们怎样读书?我也希望可以得到大家的分享,心理咨询师这个行业是一个特别辛苦的,但是有很多意外收获的行业。我希望借这个机会跟大家一起交流交流关于读书的事。

下面就是互动的环节了,其实我是特别不喜欢这样自己讲,我希望跟大家交流关于书的任何想法、任何感慨,任何感动,任何的分享,或者你的读书计划都可以,任何关于书的。

(大家开始提问)

先提问到这,可以吗?看来关于读书的这个问题,大家有很多很多想法。我选几个问题,谈谈个人的观点。

我是精神分析流派培训背景,我主要谈关于精神分析的,不代表对所有流派都适用。精神分析入门书有一本是《弗洛伊德及其后继者》,这是一本非常非常好的书。无论是原作者还是翻译都是非常非常专业的,基本上这本就大概的涵盖了精神分析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我还是初于私心,我推荐我和贾小名老师翻译的《现代精神分析圣经》,那个名字起的比较商业化,现在看来翻译的也不怎么好。但是因为那个时候是在初学的时候翻译的,因此那个角度也是初学者的角度,那么有兴趣可以读读。翻译不好,你可以越过去不读。

《弗洛伊德全集》,有生之年你有时间和有兴趣读下来是可以的,可以当做一个点心,每天都吃一点。大家推荐一下或者是介绍一下就是如果你没有时间来读24卷本的话,我推荐大家可以按这样的顺序来简化一下,可以读精神分析引论,也有人把它翻译成《精神分析导论》,这是弗洛伊德比较全面的来叙述它的思想。

《精神分析导论》你也读完的话,接着你可以读一本《精神分析新论》,这是弗洛伊德后来经过整理之后对于他原来《精神分析导论》的修整叫《精神分析新论》,《精神分析新论》你也读完的话你可以读《精神分析纲要》或者叫做《精神分析科学纲要》,这是弗洛伊德晚期未完成作品,应该是弗洛伊德最后在死前对他思想比较完整的总结。

还不过瘾的话,弗洛伊德有一些想说没说的话在他另外几篇文章里面有兴趣大家可以去读。

不知道国内现在有没有翻译,但是这本书很重要。就是比昂的《超越快乐原则》或者翻译成《超越为乐原则》,这篇文章几乎就代表了弗洛伊德对于他精神分析全部总结,暗含他对未来得渴望和期望。

如果大家对弗洛伊德的思想感兴趣的话,这篇文章是值得反复阅读或者是大家组织起来共同阅读,或者是请老师来专门的解读,这篇文章是弗洛伊德我认为是他全部文章加在一起,这篇文章是最重要的。

其实读书的话,表面上看是摄取知识,但与此同时也是等于了解和认识的一个人。有的时候你是了解和认识一个特别伟大、特别睿智的人。所以大家如果真的想掌握一个人的思想的话,对于他的内心世界,对于他的生活,对于他的历史有所了解的话,会特别的重要。

如果你读不了24卷,你选择精读,你做一种补充的话,建议大家你研究任何人思想的同时,最好研究这个人的传记。如果你要研究这个人的传记的话,你最好能注意到有的时候当事人转达的思想和他随口说出的一些普通话和一些简单的话。

弗洛伊德曾经说过,他说我们精神分析师都是不可救药的机械唯物论和理性主义。或者说弗洛伊德一直以一种科学家的眼光来审视我们自己内心世界,但是他无意中说的不可救药的机械唯物论和不可救药的理性主义,这本身他也是精神分析的视角,同时也可能是精神分析的缺陷所在。

弗洛伊德曾经偷偷的说,他说其实我对审美主义一直是兴趣不减,同时他在维多利亚时代,那种严格的道德的禁止下,他的思想并不敢自由的挥洒。所以说他一方面偷偷的对审美主义感兴趣,表面上他要禁止各种各样的审美主义精神分析的审美主义化。

我举这样两个例子,大家可以多专注几本比较重要的部分,同时借助他对传记的研究,也许可以更快的把握思想家的精髓。

其实当我说到《周易》的话,很多人会感兴趣。因为我有20多年精神分析,到最后给我最强的印象,我觉得反而最有动力学的,然后相对比较完美的精神分析理论体系也许就是《易经》。1

《易经》是一个比较伟大,它更贴合于伟大的背景,那种看不见的力量。对于这样的东西,特别适合那句话就是唯学日益,唯道日损。我理解就是《易经》如果学的好的话,你可能会说越来越少,但是你离那个道越来越近。《易经》应该是学而望之,我是这么理解,可能有很多人反对,但这是我个人的感受。

对《易经》其实我已经读了很多遍了,但是我总是觉得很难进入。不过我可以跟大家分享一个我个人的体会,我觉得《易经·系辞》反而更美,你不妨可以放出声来大声的朗读。我试着用我很难听的声音给大家朗读一点:天尊地卑,乾坤定矣。

卑高以陈,贵贱位矣。动静有常,刚柔断矣。方以类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在天成象,在地成形,变化见矣。多么优美的,虽然我念的不好,但是多么优美的。还有那些韵律在里面,我觉得必须喝了酒以后,穿的长袍马褂,把手背在后面,拿着书摇头晃脑。

所以如果读那么伟大的书的话,就是应该是那句话,近则观其微,远则观其妙。所以我觉得最糟蹋《易经》的方法就是用《易经》来算卦,过去很多人会不高兴,但是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觉得这么伟大的东西就是要摇头晃脑的把它读出来。

我们再体会一下孔子的情怀,据说这系辞是孔子写的,它是“老而好逸,伟编三绝”,你看他的情怀,“是故君子所居而安者,易之序也;所乐而玩者,爻之辞也;是故君子居则观其象而玩其辞,动则观其变而玩其占,是以自天佑之,吉无不利”。大家有没有摇头晃脑的感觉啊。

还有朋友谈到读书没有意思也要读下去吗?非要读完吗?这都是特别好的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几乎就是答案,我觉得读书应该是一件好玩的事,读不下去的话完全就可以放弃。再说如果你也读不下去的话,读了也不会有效果。

如果我推荐了《易经》的话,我接着就中国文化太多了。如果你要是读了《易经》的话,接着就是老子《道德经》,几乎《道德经》就是关于心理治疗的全部艺术。大家如果想要在临床上有用的话,可以具有指导意义的话就是老子的《道德经》。如果你想把中国文化玩到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话就是庄子。如果你特别的歇斯底里,特别的有文艺精神的话我推荐大家读《楚辞》,读《楚辞》的话,要不断的摇头晃脑,还要不断的兮兮兮。

下面转向klein的客体关系,klein有四卷,要读完其实也是很难的,但是也可以选读。关于klein就这卷《嫉羡和感恩》就可以全部研读。有人也总结过klein的理论可以简单的说就是PSD投射性认同,当然我认为这个klein可能最了不起就在于对于弗洛伊德生本能、死本能的挖掘和发展。那个基本上就是klein理论的主线。基本上在《嫉羡和感恩》这一册里边全部都有,这本书是值得反复研读的。

关于比昂的话大家可以不用太着急,比昂我认为是后klein派或者是后现代精神分析派的,想研读他的话,大家可以稍微有一点耐心。但是你到了这个位置的话,比昂就铺面而来。比昂是属于黑暗,如果你在黑暗中探索,你在黑暗中绝望,那你可以找比昂。

关于书的选择的话,精神分析必读书《易经》、《圣经》,说的太多了,我怎么能自言自语说了这么多。下面大家欢迎参与,大家也不用非要提问题,也可以谈自己的感想。

我们今天就是在一起进行一个春节后情人节前的读书狂欢。

大家现在就可以参与了,不用禁言了。

(提问)

先到这里好吗?提问环节暂停。这么多问题,跟大家交流,但是我慢慢看能不能我组织一下。

刚刚有很多人在问关于荣格的问题,这是一个特别好的问题,因为荣格是我特别酷爱的一个思想家,表面上看荣格是被弗洛伊德驱逐的,但是荣格所走的路是弗洛伊德不敢走,但是也渴望走的路。荣格是被弗洛伊德选中太子,他对他酷爱有加。

但是男人注定要和父亲决裂,这样才能走向自己的路,几乎这是所有男人的宿命。儿子是要靠反抗父亲或者是跟父亲决裂,来建立自己的分支。荣格的话,因为荣格全集到底有多少这都是一个问题。因为荣格是一个疯子,但也是一个天才。他的著作可能是浩如烟海,最后都没有最后统计出他所有的著作究竟有多少,他的很多著作都在慢慢的解密。

大家真的要读荣格的话,我建议大家读有两本书可以加在一起可以了解荣格,一本是荣格的传记叫《光荣与梦想》,还有一本荣格著名的《红书》,《红书》我顽强的、拼搏的、找死的读了好几个月,读完之后我写了好几篇文章,我对《红书》的阅读体验,写完以后就再也不看《红书》了。

因为荣格写《红书》是因为他遭到了他人生得大解难,几乎走不出来了。他是通过写他的《红书》,画《红书》,然后他完成自己内部的一个转化过程。之后荣格在这个时候接触了中国的关于金花的秘密,也是中国的道家的思想,但是它和《道德经》比或者是跟《易经》比的话就不算什么。

但是他看了那个之后,他得到了解脱,不用写他的《红书》了。大家实在读荣格的话,不如干脆把荣格放弃,直接读中国文化,直接读《道德经》、《易经》,这是关于精神分析与荣格。

荣格仍然是我最喜欢的伟大思想家,如果我有特别充裕时间的话,我还是愿意把这个《红书》反复的摩梭,它绝对是值得一个治疗师所拥有的可以放在祭坛上的圣物。

另外一个问题关于精神分析与圣经。其实如果我说《圣经》的话,不是大家一定要读圣经的意思,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引喻,我把圣经当做所有原始文化的象征。不但是《圣经》,包括莎士比亚的文学,古希腊的神话,还有那个时候的那些悲剧。

总之那些没有经过太多加工的原始文化的文本,都可以作为精神分析的原序。精神分析实际上是一门对于人类内心世界引喻的解读。这些引喻解读的话最直接,离精神分析的原序最近就是神话还有圣经里面的故事。

因此如果大家想学精神分析的话,你应该从比精神分析更伟大的东西开始学起。那些比精神分析还伟大的东西就是诗歌、文化,包括这些圣经,包括佛经,包括易经,这些都是精神分析的土壤。精神分析是这些伟大思想这些土壤上开除的几朵小花。

所以说我今天是做一个精神分析师,向过去那些伟大的文化致敬的。我对他们充满了那种敬畏,我也只能在那么广大的沙滩或者狂野中只能十几粒小石子,我们一起就小石子体会思想的浩瀚和伟大还有精微。

有个问题也很好,你学国学,又学精神分析的话,它们各有什么长处?我觉得西方的文化更善于解构,东方文化更善于建构。那么西方的文化大部分是分裂和仔细的这样的观察。而东方文化更注重整体,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的话,大概就可以做治疗了。否则的话,中国人一看就什么都不做了。所以说这句话说的多好,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治疗做到最后的话,有可能是无为。

关于颗克里希那穆,这个人还有很多一些复杂的背景或者是一些传言,这不是我研究的。我觉得至少他的思想是比较东方得思想,比较完整性的思想。但我是不喜欢他宣称他的思想只有一两个人知道,我认为伟大,每个人都是伟大的思想家,只不过是你是否愿意爆发而已。如果你一个伟大的思想那么深刻,那么完整,一旦达到极端的话,也可以很可怕。

还有很多好的问题,我全都忘了,我还是愿意强调一下,精神分析的话它是一个由局部和准确向完整和模糊的方向行进的过程。所以说精神分析治疗师他的功力或者他的学问都是在精神分析之外的。大家用50%的时间来陶冶自己的青草,深化自己的思想,让自己离具体化远之又远,这样的话你就离人的内心就近之越近。

情人节快到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我的小情人,年30到,物业告诉我有国外的邮件,我以为有很多很多的东西,带了一个这么大的车,高兴的屁癫屁癫的跑过去了。

其实只是一本书,拆开了就是这个样子,大家肯定有英文好的,一看就知道是谁了。

这个是专门描写贝克特和比昂的。比昂大家都知道是后现代精神分析的先锋,是我最喜欢的一个思想家,也是一个临床家。如果很多很文艺的青年会知道他是一个关于后现代的戏剧大师,他有好几年在他年轻的时候找过比昂作精神分析。

大家看见啤酒还有这本书,就是《贝克特肖像》,是我在普吉岛渡假的时候一直读的这本书。给大家秀一下我在年30的时候,得到这个小情人,《贝克特与比昂》,这个就是我的情人节礼物,给我自己买的。

然后给大家分享一下我的读书经验,就是你怎么来读书呢?你就是要扩展,比如说你知道比昂分析国贝克特,我就会买来贝克特的书。接着我又会买比昂和贝克特联系在一起的工作。你和书就像你和一个情人一样你们相遇,你们在相遇中不断的再相遇,再邂逅,然后再生孩子,以至于无穷。这个就是一个人的读书链条。

我也跟大家分享一下我正在读的一本书,我最近在研究后现代精神分析,我在读一些后现代的作家的作品。我给大家念一段好不好,这是波德里亚的段篇集,他说当人们不再拥有影子的时候,如何从影子上跳过去?再来一段,应该给那些物体,包括欲望的对象,以壮烈死亡机会。

如一个花瓶,一把椅子,一本书,一个衣柜,火焰、折断、冷落、遗忘,一次在你脑海中爆裂的机会,一次向四周飞溅的机会。再来一段,只有寥寥数人知道这一切在何种意义上仅仅是一场骗局。

再来一段,每个人对自己的对象都会坏有些须残暴,清除这种残暴那也无济于事,人们无法将它从无意识的动机和普通的心理中清除出去。分析属于残暴戏剧的一个组成部分,毁灭属于对象的智慧的一个组成部分。

我相信大家越来越糊涂了吧,人们正在灭绝倒不如人性,而是非人性和兽性。这本书是我最近才得到的,但是我阅读的链条其实已经持续了半年了。这个半年跑到这样的段篇集上,很多人觉得我这个话莫名其妙,对于我来讲我知道它内在节奏,内在的踪迹。每个人的阅读都是死阅读,我希望大家把今天的分享和理解是最绝妙的,希望我们分享阅读,我们的阅读在情人节前夜的夜晚可以生出一些火花。

如果我给大家读一段一千字的短篇小说,大家会不会受不了呢?我发上来吧。这个小说1000多字,我是前天还在读,我觉得特别的过瘾,跟大家分享一下。

短篇小说的名字叫《捕蝇纸》,捕蝇纸大约36厘米长,21厘米宽,图上了一种黄色、有毒的浇水,产自加拿大。如果一只苍蝇落在这上面,并非特别贪婪,主要是按老规矩,因为已经有这么多别的苍蝇在这儿了。那就先只是它全部细腿最外部的弯曲部分被粘住。

这是一种极轻微的、令人诧异的感觉,有如我们在黑暗中行走时,光脚底板踩到什么东西上,这东西尚还有什么也不是,只是一种柔软、温热、看不到全貌的阻力,却已经是某种渐渐涌流进可怕人性的东西,它被认出是一只手,这只手不知怎么就在那儿并用五个越来越清晰的指头抓住我们。

然后它们就全都不自然的笔挺地站立着,像不想让别人发觉异样的精髓痨患者。他们有一种粘苍蝇的纸,苍蝇不小心路过的时候被粘上了,然后它们都没法动,别人以为他们都瘫痪了一排排站立在那里。

他们沉住气、集结力量并凝神思考。不多几秒钟后它们作出决定并开始竭尽全力发出嗡嗡声,力图让自己离开。它们一直坚持这种愤怒的举动,直到它们终于筋疲力尽,不得不停下来。

接下来是一次间歇和一次新尝试,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它们站在那里感到多么的无可奈何。迷乱的雾气从下面向上升起。它们的舌头像一把小锤探出来。它们的脑袋呈棕色并且毛茸茸的,像是用椰子仁做的,像以人形出现的黑人神像。就这到打住吧,因为我怕太长了,大家跟不上了,大家有兴趣可以自己找来读。我把完整的小说全部贴出来。

这个又是小说,又是寓言,又是哲学思想,你也可以把它当做诗来读。当读这本小说的时候我是特别想骂人的。好的东西,好到你想骂人,你有那样的体会吗?好了,我们还剩下最后的10分钟,我们再进行最后的碰撞和交流,然后我们今天的100年读书计划就这么快速的短暂的结束。

现在大家就可以发言了。

附:捕蝇纸

捕蝇纸

作者:[奥]罗伯特·穆齐尔/徐畅译

“粘足”牌捕蝇纸约三十六厘米长, 二十一厘米宽,上涂一层黄色的,浸了毒的胶, 出自加拿大。如果一只苍蝇落在上面——不是特别地渴望,更多地是出于习惯,因为上面已经有那么多其它苍蝇了,那么它一开始只是每只小腿的最尖部的,弯弯的关节被粘住了。

一种非常轻微的,陌生的感觉,就象我们在黑暗里行走,赤裸的脚踝碰上了什么东西。这东西开始时还只不过是一种柔软的,温暖的,不容忽视的阻力,但却渐渐涌进一种可怕的人类的东西,它被确认为是一只手,不知怎么就放在那,并用越来越清晰的五根手指抓紧了我们。

然后它们全都不自然地,笔直地站在那,象不想被人发觉有病的脊椎痨患者,或者体弱的老兵(有一点罗圈腿,就象人们站在锋利的棱角上一样)。它们给出这种姿态,同时积攒力量,寻思计谋。几秒钟以后它们下定决心,开始尽其所能地嗡嗡作响,试图把自己拔出来。

它们长时间地进行着这种愤怒的行动,直到筋疲力尽迫使它们停下来。接下来是一会喘息和新一轮的尝试。但间歇越来越长。它们站在那里,我感觉得到,它们是多么无措。从脚下升起让人迷乱的臭味。

它们的舌头象一把小锤子一样探出来。它们的头是棕色的,毛茸茸的, 象用椰子做的一样;酷似人类的黑人像。它们在被箍紧的小细腿上前倾后仰,屈膝,又绷直, 就象千方百计试图移动一件太沉的重物的人一样;但做的比工人要悲壮,极度用力的运动的表情比拉奥孔的要真实。

随后就到了那个总是那么罕见的时刻,当前的一秒钟的需要战胜了所有强大的,对存在的持续感觉。是那样的时刻,就象攀登者因手指的疼痛而自愿松开了抓紧的手,迷路者如孩子一般躺倒在雪地中,被追杀者在马的胁腹火烧火燎时停下来站住。

它们使尽全力也不能把自己从下边拔出来,它们陷下去了一点,在这个时刻,它们是完全虚弱的。立刻,又有新的地方被粘住了,腿上高一点的地方,或者身体的后部,或者翅膀的末端。

在克服了心灵的筋疲力竭,过了一小会之后重新开始这场为了生命而进行的斗争时,它们已经陷入一种很不利的境况中,它们的动作变得不自然。于是它们用伸开的后腿撑在腿肘上,试图站起来。或者坐在地上,上身腾起,伸长着胳膊,就象徒劳地想把自己的手从男人的拳头中挣脱出来的女人一样。

或者趴在那,头和胳膊在前头,象在奔跑中跌倒了一样,只把脸还高昂着。但敌人始终只是消极的,只是在赢取它们那绝望的,迷惘的分分秒秒。一种空洞,一种虚无划进它们心中。

那么慢,慢得让人几乎无法跟踪,但通常在最后,当最后一次内心崩溃到来时,会有一次剧烈的加速。它们突然间倒下,脸越过腿向前扑地;或者倒向侧面,所有的腿都伸着;经常也会仰面朝天,腿向后蹬划着。

它们就这样躺在那。象坠毁的飞机,一支翅膀伸向空中。或者象死了的马。或者无数个绝望的手势。或者象睡着的人。有时候第二天还会有一只醒过来,用腿摸索一会或用翅膀嗡嗡一会。有时候这种活动遍布在整个战场上,随后所有苍蝇又都向死亡陷得更深了一点。

只有在身体的侧面,在腿跟处,还会有某个十分微小的,颤动的器官能活得更久一些。它一张一翕的,没有放大镜无法描绘。看上去它很象一只微小的人的眼睛,在不停地一睁一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