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箴妻子 国学大师陈寅恪与妻子唐筼的41年风雨情

2017-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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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1928年,晚清著名诗人陈三立之子.湖南巡抚陈宝箴之孙.清华国学院的年轻导师.时年38岁的陈寅恪,与台湾巡抚唐景崧的孙女.一代才女唐筼在上海

1928年,晚清著名诗人陈三立之子、湖南巡抚陈宝箴之孙、清华国学院的年轻导师、时年38岁的陈寅恪,与台湾巡抚唐景崧的孙女、一代才女唐筼在上海举行婚礼。两人在清华园相识,都是清华教员,后结为伉俪,从此志同道合,比翼齐飞,相敬如宾,白头偕老。

机缘巧合,娶得唐筼

从13岁起,陈寅恪即与兄长陈衡恪东渡日本求学,后又辗转于欧美各国求学20余年,及至回国后在清华任教,一直保持单身。时光飞逝,转眼间陈寅恪已经30多岁了。父亲陈三立见儿子对婚姻大事并不上心,开始时还好言催促,希望儿子快点解决终身大事,后来见儿子还是不为所动,便厉声警告说:“如果你再不主动,那我就要替你选择未婚妻了!”陈寅恪没办法,只好请求父亲再宽限些时日。父亲同意了。

除了家人对陈寅恪的婚事催促外,同事和朋友们也都为他的个人问题着急。陈寅恪初到清华园时,由于是单身,他将自己的一半住房让给赵元任家用,他则吃住在赵家。赵元任的夫人名叫杨步伟,她烧的饭菜非常好吃,把赵元任和陈寅恪照料得无微不至。

杨步伟见陈寅恪无成家之意,就做他的思想工作,她半开玩笑地说:“寅恪呀,你这样下去可不行,怎么能老是单身呢?”赵元任也附和着说:“是啊,不能让我的太太老是管两个家啊!”陈寅恪笑了笑,回答说:“我是愿意有家而不管家,现在这样不也很好吗?”

为什么陈寅恪迟迟不结婚呢?一方面是他想潜心于学业和治学;另一方面是他自以为体弱多病,深恐累及他人。

陈寅恪对爱情有着自己的见解,并将其分为几个不同的层次。他认为:最伟大、最纯洁的爱情应当是完全出于理想,“情之最上者,世无其人。悬空设想,而甘为之死”,比如《牡丹亭》中的杜丽娘便是这种爱情。但可惜的是,这样的爱情在现实中是没有的,只有在文艺作品中才能觅得影踪。

第二个层次的爱情是,若真心爱上某人,即便不能结合也忠贞不渝,矢志不变。例如《红楼梦》中贾宝玉与林黛玉的爱情,以及古代那些为了爱而终生未嫁的贞女等。

第三个层次的爱情是,“曾一度枕席,而永久纪念不忘,如司棋与潘又安,及中国之寡妇是也。”而第四个层次的爱情,才是人们最常见的那种,也就是白头偕老而终身无外遇的。陈寅恪认为还有最后一个层次的,即“随处接合,惟欲是图,而无所谓情矣”。

因此,相比爱情,陈寅恪似乎更看重学问和品德。他说:“学德不如人,此实吾大耻。娶妻不如人,又何耻之有?”又说:“娶妻仅生涯中之一事,小之又小者耳。轻描淡写,得便了之可也。”在他看来,如果志向不在学术和事业上,而一心只求得娇妻美妾,是很愚蠢的事情。

虽然陈寅恪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并不放在心上,可是一旦当爱情来敲门的时候,他也像所有的年轻人一样,迅速地坠入了爱河。

有一天,陈寅恪和几位清华同事闲谈,其中一位同事提及,他曾在一位名叫唐筼的女教师家中。看到墙上悬挂着的一幅诗幅,是这样写的:

苍昊沈沈忽霁颜,春光依旧媚湖山。

补天万禾忙如许,莲荡楼台镇日闲。

盈箱缣素偶然开,任手涂鸦负麝煤。

一管书生无用笔,旧曾投去又收回。

这位同事说,当时让自己感到费解的是,诗幅的落款,是一个名叫“南注生”的人。他不知道“南注生”是什么人,所以就借闲谈之机想请教一下博学多才的陈寅恪。陈寅恪略一思索,说道:“ 南注生 是广西灌阳的唐景崧的别号;如此看来,这位唐筼一定是唐景崧的孙女。”

原来,这位唐景崧是清朝末年的一位巡抚,与陈寅恪的祖父一样。1882年,法国与越南发生冲突,河内、南定等地相继失陷。唐景崧目睹时艰,便以吏部候补主事的身份,抱着忧国忧民的心绪,主动请缨赴越参战。他招引刘永福的黑旗军,进兵河内,击杀法军将领安邺。

后来,唐景崧撰写了一本《请缨日记》,较详细地记录了赴越经过及中法战事。陈寅恪恰好也读过这本书,很为唐景崧为国为民的气概折服。当他听说这件事后,就想登门拜访一下唐景崧的这位后人,顺便去观赏那幅由唐景崧手书的条幅。就这样,陈寅恪认识了唐筼。

在赵元任夫妇等友人的好心促成下,陈寅恪与唐筼在接触和交谈之中,不断地增进了彼此的了解。他们情投意合,最终于1928年7月10日宣布订婚;7月15日,又借赵元任的家,邀请了一些好友、同事,举行了简单朴素的订婚仪式。此年8月,陈寅恪和唐筼在上海正式举办了婚礼。这一年,陈寅恪38岁,唐筼30岁。

同年9月底,由于清华大学开学在即,新婚燕尔的陈寅恪乘船离开上海,返校上课;而唐筼则因母亲去世需要安葬,便没有和丈夫同行。正逢中秋佳节,夫妻却不能团聚,在海船上的陈寅恪遥望天上的明月,心中别有一番伤离别的滋味,便提笔写下一首思念妻子的诗:

戊辰中秋渤海舟中望月有怀

天风吹月到孤舟,哀乐无端托此游。

影底山河频换世,愁中节物易惊秋。

初升紫塞云将合,照澈沧波海不流。

赢得阴晴圆缺意,有人雾鬓独登楼。

唐筼是一位非常善解人意的妻子,她不仅是陈寅恪的生活伴侣,更是他的精神依托。自结婚以后,唐筼便在家中默默地操持家务,让丈夫专心治学,对陈寅恪照顾得无微不至。

翌年,陈家有了喜讯,他们夫妇的大女儿就要降生了。可就是这次生产,让他们夫妇的浪漫生活蒙上了一层阴影。唐筼原先就有心膜炎,结果在分娩时,心膜炎诱发了心脏病,险些让她撒手人寰。从此,唐筼的后半生就一直为心脏病所威胁。

国难当头,颠沛流离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战争阴影笼罩在华北大地上。迫于时局,清华大学、北京大学、南开大学开始向南迁往湖南长沙。与许多其他大学教授一样,陈寅恪夫妇也踏上了奔赴长沙的逃亡之路。当时,他们的大女儿陈流求才9岁,二女儿陈小彭7岁,三女儿陈美延还不到半岁,而陈寅恪夫妇又双双患病在身。对于他们来说,这条从北平到长沙的逃亡之路,可谓十分凶险。

此年11月3日早晨,陈寅恪夫妇携3个女儿以及仆人王妈、忠良等人,乘坐火车从北平前往天津,又从天津大沽口乘船去济南。但他们一到济南才发现,这里的形势更为紧张,到处哄传着“日本鬼子就要打过来了”的流言,逃难的人们纷纷涌向火车站。

可火车站也是人山人海,陈寅恪这一大家子根本挤不上火车。幸亏同行的张申府、刘清扬一家已经先上了车,他们帮着陈寅恪全家从列车车窗爬进车内,还让给了他们3个座位。就这样,他们一路乘车将近24个小时才到达徐州。晚上10点钟,陈寅恪全家又登上了前往郑州的火车,再从郑州辗转到汉口,最后于11月20日到达长沙。陈寅恪自幼常出远门,游历欧美,可像如此紧张、艰难的旅行,还是平生第一遭。